于短暂的沉默后……
宇智波带子缓缓开口问道：“……阿飞先生你的意思是, 这里的居民全部都……死了？”
宇智波带土语气轻松地回答说道：“对哦~”或者该换个说法？比如说，“恭喜你, 答对了~”
“……是谁做的？”
“我~”
“……什么？”
“因为不希望你将来存在弱点, 所以我特意提前赶回来将所有人都杀掉了。说起来，这一点还是跟宇智波鼬学的呢。怎么样？是不是很想感谢我？”
“……”
“当然，这件事和你之前拿桌子砸我没什么关系。就算你不那么做, 我也是会这样帮你的。”
“……”
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后, 宇智波带土好整以暇地注视着眼前依旧瞪大双眸、满脸都是难以理解之色的少女，心中的想法就像是被巫婆疯狂搅动着的坩埚，包含着恶意的泡沫在锅面疯狂沸腾，简直好似下一秒就会尽数溢出来。
但他也是真的很想知道。
此时此刻她会怎样做。
会像他之前所做的那样，对她刀刃相向甚至试图杀死他替那些人复仇吗？
唔, 他很期待~
然而……
“不, 阿飞先生你在骗人。”宇智波带子缓缓摇了摇头, “你在骗我，这不是真相。”
“怎么？”宇智波带土嗤笑了声，“因为打击过度而打算自欺欺人吗？”
“……不。”宇智波带子再度摇了摇头，“只是在事实基础上进行合理的分析而已。如若阿飞先生你真的杀了人，那么……尸体呢？我可不认为你会那么有耐心地处理掉整个村镇的尸体。或者说，你大约更愿意留着他们, 然后，给赶回来的我一点‘视觉和精神上的冲击’。”
别问，问就是她充分地知道这个人是有多么的——
恶！
趣！！
味！！！
而且, 是有多么乐意将这一点展现在她身上。
他似乎……格外想看她惊讶痛苦到极致而后彻底崩溃的样子。
偶尔她甚至怀疑他们过去是不是有点小仇，所以他现在时而就报复她一下……
宇智波带土：“……”
“而且，”宇智波带子接着说道，“虽然没如何见过阿飞先生你动手, 但是，你动起手来似乎还挺‘血腥’的。”如若说杀人方式可以展现一个人的内心，那么，她是真的觉得阿飞先生有一点“扭曲”，“所以你如若真的杀了人，屋子里和街道上不可能这样干净，你连收拾尸体都未必愿意，更别提打扫这些了。”
“……”
“而且我刚刚去屋里检查过，里面虽然有些乱，却明显不是搜刮导致的，更像是匆忙之下自己收拾。而且，值钱的东西也基本都被带走了，我假设，阿飞先生你还不至于对这个穷地方的居民的财物感兴趣。”
“……”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宇智波带子抬起手推了推莫须有的眼睛，非常果断地伸出了一根手指，“鸭溪川的人们是自己主动离开这里的。怎么样？我猜对了吗？”
“……”啧！
没有回答，有时候就是最好的回答。
确认了答案的宇智波带子下意识松了口气，虽然她还是很相信自己的判断的，但是，能够进一步确认事实也是件好事。
不过……
“他们为什么会离开？”
“不离开继续留在这里等着被报复吗？”心情很是不爽的宇智波带土双手抱臂，没好气地如此说道，虽然那些垃圾事后都被他处理殆尽，但是，这里的人无疑是不知情的。这个世界的平民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生存智慧，既然觉得这里已经不再安全，果断搬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故土自然难离，但比起性命来说，都不算什么。
而且说句实话……
“故土难离”这句话对于忍界的平民来说也有些不现实，毕竟很多时候一个村庄的消亡，也顶多就是一个水遁或者一个土遁的事情。
遇到这种倒霉事，不想走也得走，不想重建也必须重建，否则呢？苦守废墟活活饿死吗？
“……确实。”宇智波带子理解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阿飞先生，他们去哪里了？”
“我凭什么要对你说？”
“凭你刚才撒谎骗我？”
“……”
“还有之前你撕我卷子的事情。”宇智波带子单手叉腰，微鼓着腮帮子说道，“那种行为可真是太恶劣了！我可是到现在都还有点生气呢，阿飞先生！”
宇智波带土：“……”啧，小心眼的臭丫头。不对，是，“奇怪的臭丫头。我想杀你这件事都可以轻易过去，这件事就过不去了是吧？”
“……这是两码事。”宇智波带子自己也知道这件事稍微有点奇怪，但是，她认为这是可以解释的，“我能感觉得到，之前……阿飞先生你的杀意是直白而认真的，但是，你撕我卷子的时候，我感受更多的是恶意。比起后者，我倒是更宁愿承受前者，至少这是相对单纯也没什么扭曲的情绪。”
因为本质上是个直白的人，所以她也更喜欢相对直白的事物。
阿飞先生的杀意写着“我要杀死你”，她立即就能够读出来；但他的恶意……就像是一片漆黑沼泽，里面包含着太多太多事物，这让她稍微有些……
宇智波带土：“……”真是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她自己知道吗？啧，乱七八糟的。
“而且说起奇怪，阿飞先生你才奇怪吧！”
“我怎么就奇怪了？”
“之前那种气人的恶作剧就不说了，刚刚又又又故意开那种恶劣的玩笑，似乎很希望我讨厌你一样。你很希望我相信那谎言然后对你刀刃相向吗？”宇智波带子很是不解地说道，“但是，你让我加入晓组织绝对有着自己的目的，对吧？唔，说得稍微难听点就是……”
“未来某天，你也许会利用我。”
“那么常理来说，你难道不该对我好一点让我进一步对你心怀感激吗？为什么却反其道而行之，希望我讨厌你甚至仇视你呢？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
“阿飞先生，你……”
“闭嘴！”
“……”宇智波带子于是闭上了嘴，因为她能够看得出，自己似乎又一不小心戳了某些人的雷点——他的雷点怎么那么多还那么奇怪啊……这人，多少有点太麻烦了。
被戳中了内心的宇智波带土，的确有些恼怒。
但也许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完美地解释那理由。
也许是因为……
她现在站的是“宇智波带土”的立场，而他站的则是“宇智波斑”的立场，故而，从这个角度出发，她就不该傻乎乎地信任他的，应该防备，应该厌恶，应该敌视。
否则，“宇智波带土”迟早会二度走上无法回头的绝路。
又或者……
他明明厌恶她太像他，却也厌恶着她不像他的地方。
为什么很多时候要那样冷静……不会做出与当年的他一样的选择呢？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
凭什么？！
……
宇智波带子默默注视着眼前人，明明对方戴着面具，她却觉得自己清楚看到了对方阴晴不定的神色。顺带一提，在她的想象中，他面具下是一张猫脸，嗯，因为头发是黑色，所以是一只黑猫，短毛黑猫，有着一条细长的、扭曲到打结的尾巴，脸凶巴巴的。
但她的本意并不是激怒他，或者说，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没想过和他发生冲突，她希望能和他做一对关系很好的……额，朋友？亲人？还是别的什么？
她虽然不太确定这种亲近感是不是因为他救了她，但总之——
她一直以来都是希望能够与他和平相处的。
故而……
此时此刻，她与之前的很多次一样，再度主动后退了一步，语气温和地说道：“阿飞先生，如若我说错了什么，我道歉。所以，我们和好吧。”
她一边如此说着，一边主动朝对方伸出了一只手。
——敬个礼，握个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而对于这样的幼稚举动，宇智波带土自然是嗤之以鼻的，而后，他再度做出了像是“欺负同学的小学鸡”一样的动作——高高地抬起手，然后“啪”的一声狠狠拍开了某些人的手。
“谁要和你这种白痴和好。”
宇智波带子：“……”阿飞先生这人有时候就挺幼稚的……怎么说呢，和他“年纪挺大”的人设似乎有点不太相符。
但也许……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宇智波带土在尚未完全成长起来之前，就被迫“夭折”了，虽然幸得救治，但也就此被嫁接在了另一棵根蒂之上，从此于漆黑暗夜中扭曲地继续生长了起来。
在很多方面，他的确是得到了长足的甚至可以说是跳跃性的成长；
但同样，很多方面……
他也永远地、被迫停留在了那一天。
面对喜欢的女孩子，他会趴在书桌上红着脸注视着对方的背影；
面对在意的男孩子，他会故意露出不屑的表情而后做出一些自认为帅气的举动来吸引对方的注意；
而面对想要表达讨厌情绪的对象……
就只好努力去欺负他了。
换而言之——
宇智波带土已然成长，
宇智波带土却依旧停留在那一天；
宇智波带土已然是个成年人，
宇智波带土却依旧还是那个少年；
宇智波带土已然抛弃了过去，
宇智波带土却依旧保留了过去；
……
这一切，也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很多时候，除了宇智波带土自己，也许没人能够理解他的真实想法。
但很巧的……
她就刚好在“自己”的范围内。
所以她笑着点了点头，爽快地说道：“那之前的事情就算过去了，阿飞先生你之后不可以再那样欺负我哦，我会报复的，真的会的！”
宇智波带土冷笑了声：“你打算如何报复？跳起来重击我的膝盖吗？”
……然后他的膝盖就真的挨了一脚。
“我也只是比你稍微矮那么一点点点而已，以后还会继续长的，别说得好像我很矮而且会永远这么矮一样啦！！！”少女瞪大双眸攥紧拳头如此说道。
宇智波带土：“……”啧，相较于他，她的雷点倒是很好懂——炸毛，小矮子，身材贫瘠，还有故意抢她的点心毁她的东西。
幼稚到要命的臭丫头。
虽然很好激怒，但是类似的事情做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而且，这些说到底也都只是小怒而已。
所以很多时候他是真的很好奇——
他究竟要做到何种地步，她那似乎坚韧到了迟钝地步的神经，才会真正地、彻底地崩裂开来。
……如同若干年前的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