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溪水村和周边村子女人地位提高不少。
女工的工作按件计费,每天最低二十文起步。
每月能歇四天,这四天也是算钱的。
有的女工一个月能拿回家两贯钱(两千文\/二十吊)。
地位怎么不高?
李菁岚的作坊和店铺是真的不赚钱。
每年除去各种支出和工人的工资,三间作坊两间店铺到李菁岚手里的也就是两百多两。
真不如盖房子赚的多。
李菁岚赚的虽然少,整个溪水村的经济却被盘活了。
连带着辐射到了周边村庄。
周边村庄的人喂鸡喂鸭喂鹅,攒下来蛋送到作坊里,每天也能赚个十文八文的。
只要不买肉,能够一家吃饭。
溪水村的生活好了,买肉的人就也多了。
周边村子的人为了能多卖些钱,开始养羊和猪。
牛大乙走到古先生的院子附近。
古先生的院子又扩大了。
现在盖起了几间大瓦房,溪水村的小孩子们可以免费进去看书识字。
牛大乙站在窗边,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昨天我们学了千字文里的果珍李柰和菜重芥姜,有人知道这八个字是什么吗?”
牛大乙以前不识字。
自从做了陆仲玉的管家后这才开始慢慢识字。
现在认得一两百个字。
看到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回答。
牛大乙脸上全是笑。
不一会,学堂里的课结束了。
孩子们先让教课的先生出来,然后才走出课堂。
出来的这位先生,长得倒是清秀,只是脸上有道很长的疤痕。
“先生就是古先生所收的养子?”牛大乙上前拱手。
苑二叉手还礼:“羞煞了,不敢称先生。”
看到这个叉手礼,牛大乙的眼角收缩了一下。
他现在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帮闲牛大乙了。
他也是见过皇帝见过晋王见过阁老和朝廷官员的牛大乙。
老百姓和官员是真的一眼能区分出来的。
老百姓拱手都是两手握在一起随意一拱。
官员就不一样了。
见平辈的礼,上下级行的礼,见老师行的礼……都有区别。
朝廷为什么会有礼部这个部门,而且还是六部之首。
就因为我们是礼仪之邦!
礼与仪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是需要规范的东西。
光冲着这个苑二行的叉手礼,苑二就不是普通人。
牛大乙又问:“苑先生是从哪里来的?”
苑二笑着回答:“从河南来的。”
“哦。”牛大乙点了点头,又随意的问了几句话。
然后客客气气地冲着苑二点头,而后告辞。
看着牛大乙的背影,苑二不禁抚了抚面上的伤痕。
这位牛大乙他知道,在溪水村也算得上传奇人物了。
以前是陆家的帮闲,一跃成了陆仲玉的管家。
也不知道牛大乙会不会看出来什么。
如果牛大乙能把他的事转达到沛王那里就好了。
苑二还不知道陆伯舟南下的事情。
牛大乙收拾了一下,回了京城。
到京城后,他去见李菁岚。
“苑二有问题?”李菁岚的神色立刻郑重起来。
“我说不了他哪里有问题,但他行的礼实在是太过规范了。”牛大乙挠了挠头,“总之感觉不太对。”
李菁岚思忖了一会:“你再跑一趟溪水村,把古先生请来。”
“古先生年龄大了,让苑二随身服侍着。”
第二天,李菁岚见到了古先生和苑二。
这是古先生第一次来到沛王府。
看到沛王府的门匾后,古先生先是仰头看了一会,而后低声抽泣。
“小老儿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想想他几年前还是个在破庙栖身的穷童生,靠给人写书信度日。
现在竟然能进王府了。
人生,真的很奇妙。
李菁岚的态度一如几年前刚见古先生时,很是和蔼:“先生看起来精神很好。”
“劳王妃挂念。”古先生急忙行礼。
“自己人,不必客气,给古先生看座。”李菁岚请古先生坐。
古先生激动地坐下,欠了半边屁股。
李菁岚又问了一下农学的事情。
古先生回答:“农学办得挺好,每日读一次农书。学生按照王妃的意思,总结农人们种地施肥的诀窍,然后整理成册。”
古先生拿出一份整理好的手册。
李菁岚接过来。
手册全部是白话写成的,通俗易懂。
都是用农民的口吻写成的。
而且古先生还按照李菁岚的要求,给每个愿意贡献诀窍的都留了名。
农民们一听到贡献诀窍可以在手册上留名,特别踊跃。
李菁岚很满意:“这个小册子挺不错。”
“一会你去找高大喜,让他帮你联系书商。第一批……”
李菁岚思忖了一下,“先印一百册。”
现在印刷业比较发达,这种小册子印刷出来,大约需要每本二三十文左右。
听到要印刷他整理出来的小册子,古先生高兴坏了。
迫不及待地去找高大喜。
眼见古先生出去,李菁岚把目光落到苑二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李菁岚看着苑二,目光中带着深究,“真实的名字。”
在刚才李菁岚和古先生说话的时候,苑二就在仔细打量着李菁岚。
这会听到李菁岚问他。
苑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詹事府韦彦,请王妃救淮河两岸百姓的命!”
说完,韦彦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原来真是韦彦?
李菁岚没想到她让人找了将近一个月的韦彦竟然在眼皮子底下,抬手让韦彦起来:“韦舍人不必如此大礼!你让小内侍给周编修送了个匣子,所以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李菁岚拿出韦彦送来的账册,“这份十年内淮河水患河工款的账册,是什么意思?”
韦彦并不起来,而是一直趴伏于地:“去年淮河水患,工部的都水司向户部支了六百万两银子。”
“今年淮河水患,都水司向户部支了四百多万两银子。”
“下官是河南人,族人都在河南居住。族人向下官写信,言说今年淮河水患极为厉害,冲垮房屋无数,万里洪泽。根本无人修缮,无人过问……衙门在路口拦截百姓,不许百姓往别处逃荒。”
韦彦举起一封书信,“这是下官族人的来信,字字泣血,字字真实。”
李菁岚接过信,打开。
双眉挑得极高。
这是一封淮河两岸百姓的泣血求救信,信上无数人按了血手印。
李菁岚看着信,沉默良久。
韦彦抬头看了看李菁岚,咬着牙道:“下官是詹事府的舍人,管理账册……下官在整理詹事府往来账本的时候,发现有数百万的账对不上……”
“其中有几笔银子,是从都水司直接提入的詹事府。”
从都水司提入的詹事府?
李菁岚皱紧眉头。
太子贪污河工款?
“下官有证据!只要王妃派人跟随下官前去一个地方,就可以拿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