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田“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指,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贺楚江喜欢极了这样的她,被打的开手锲而不舍的又去掐她的脸,羽田当人不肯就范,二人你来我往的笑闹间,被刚进来的贺一和院判周清看的真真切切。
“属下......属下见过将军。”
“臣,见过将军”
二人站在门口很是尴尬,这是他们应该看的吗?怪不得刚才要进来的时候,门口的侍卫含沙射影的劝告他们先别进来。
将军挨打了呢,将军在哄人呢,横刀立马的大将军如今的面貌,被他们看了去,会不会杀头啊。
周清偷偷的瞟了一眼贺一,意思是:你是将军身边的人,这情形下一步该怎么办?是走还是留?
贺一用一只手挡着自己眼睛不往将军那里看,却是朝着周清挤眉弄眼,意思是:这情形我也是第一次见啊,属实没经验啊!
二人踌躇间,只听到贺楚江说道:“你们来干什么?有话就说,没话就都出去了。竟然找到这来了,本将军有没有告诉你,不许来打扰她?!”
二人吓的瞬间魂魄归位,贺一上前一步道:“属下一直在帐篷外边守着了,是......是周院判来说,有关于伤寒的事,小的就......”
贺一已经感觉的到了周遭的压力,将军对小姑奶奶的事情可是一向都不含糊的,于是,求救的看向身边的周清。
周清了然,躬身作揖道:“将军,是臣着急了,不是贺一守卫的错,只是士兵们从开始的便秘到了现在腹泻眼看状况就要控制不住了,我和张志二人想了一切办法也无济于事,听闻花小姐回来了,臣就斗胆的来打扰了,而且......”
“本将军一向不喜欢人一向吞吞吐吐.......”贺楚江眼见的不耐烦,跟刚才哄羽田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而且,臣听说,将军也染了伤寒,着急过来看看,可刚刚看您......您的气色很好,也不像有病的样子,是臣多虑了!”
贺楚江淡淡的说道:“你没多虑,是羽儿一直在给我医治,多亏了她!”
周清抬眼看向淡定的坐在桌子旁杵着下巴不言语的羽田,见她谁也不搭理,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想事情。
“将军,老臣能否给你号下脉?”周清躬身作揖,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直闭着眼睛的羽田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缓缓的半睁开了眼睛瞄了他一下,接着闭上眼睛,不再有任何的表情和举动。
贺楚江回头看看羽田,见她老神在在的好像闭目养神,根本没往这边看来,周清见此心想:将军这是在征求花小姐的意见?
天啊,什么时候开始将军号脉要花小姐高兴才行的啊,周清不自觉的贺一投去询问的目光,见贺一摇摇头。
无奈,装着胆子小声的问道:“将军?”
贺楚江把手腕伸给了他,周清说道:“劳烦将军把胳膊放在桌子上,臣才能摸脉。”
“这么递给你,你不能摸吗?”
“将军有所不知,只能是胳膊放在桌子上才能摸的仔细,摸的清呢!”
“切,那是你水平太差,我家小姐随时随地都能摸脉看诊。”
花影的老毛病又犯了,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被贺一拦在了门口,这时候听到周清的话,鄙夷的话冲口而出。
气的贺一喝道:“将军在看诊,启容你插嘴。”
黑土站在手边指使着几个下人把一盆热气腾腾的热水和一盆凉水放在屋子的一侧,说道:“师父,热水拿来了,我给你兑的温些,来洗漱吧!”
羽田睁开了眼睛点点,朝着花影扬扬手说道:“小妮子的话忒多,哪日定罚了你。我洗漱之后再吃!”
花影深知,哪日定罚了你,就是今天不罚你。笑嘻嘻的放下饭菜,帮着黑土兑温水,准备伺候着洗漱。
贺楚江倒是真的想起来在府上院子里的时候,羽田举着一侧胳膊,把他的手放在平举的胳膊上就能准确的摸脉的情景,周清跟羽田比起来是没本事的,也不亏花影那丫鬟瞧不起。
遂收回了手道:“不用摸了,她丫头说的没错,羽儿真就可以在任何条件下摸脉。”
周清羞愧难当,也不恼,而是自嘲的说道:“是老臣不自量力了,芙蓉小姐在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那本事了,何况她的千金。”
羽田朝着水盆走去,路过周清稍微停顿了下脚步,轻声说道:“我摸过的脉,你无需复查,信不信你再练十年也不如我!你且回去等着,我用过膳,再去病帐。”
羽田的乍听起来很是狂妄,不熟悉她的人也会认为她年纪轻轻的实在是太狂妄,但是在周清眼里却不是这样,花羽田是芙蓉的女儿,那是得了她真传的,听说老王妃也是号脉高手,她的外孙女也会有这般本事,不稀奇。
周清道:“那是当然,臣有自知之明,刚才给将军号脉并不是复查,花小姐莫要误会呀!臣这就回去等着,小姐您先忙。”
羽田的嘴抽了抽,怎么还用上“您”了?
贺楚江不无担心的说道:“病帐已经人满为患,你身子弱被感染了怎么办,还是别去了!”
“没关系的,我有保护措施!”
“不行,这不是开玩笑的,一旦你染上了伤寒,谁能医治得了你?”贺楚江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语气很平缓却掷地有声。
羽田伸手进温和的水盆中,看着自己铺开在盆底的手掌纤细而修长,这古时候晶莹剔透的积雪化出来的雪水有股子淡淡的风吹草木的大自然的味道,不像现代自来水里一股漂白粉的味道。
“师父?”黑土是站在羽田的身后的,贺楚江提出不让她去病帐的建议后,他觉得第一次和这个将军有了共识,她看似有内功其实很弱,累了就昏睡的毛病,着实让他心有余悸。
听说是因为累了就昏睡的,然后最难预测的恰恰就是这点,因为没人能掌握好她的身体会在什么情况下累,这样就会有很多不确定性,且如果被感染上了,谁能救了她?
“小姐?”见羽田一直看着盆中的手发愣不说话,花影也小心翼翼的问。
羽田慢慢的从盆里拿出手来,没用花影递过来的娟襟,而是走到桌子处对贺楚江说道:“从刚才的纸巾里抽出一张给我!”
贺楚江从善如流的真就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包来,从里边抽出一张纸巾来,却没有递给她而是亲自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给她认真的擦,嘴里还说着:“刚才我就想你问你了,这一股子什么味道,这么刺鼻?!”
“是酒精的味道,消毒的!这样擦,能消灭掉受伤的一部分病毒和细菌!”
“那这包给我了,我要消毒!”
“嗯”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好像身边没人一样,花影惊在当场,看看了手中的娟帕,又看看黑土,见黑土目无表情的看着帐篷的一个角落不再说话。
难道只是她大惊小怪了?那可是将军啊,将军在给我们家小姐擦手啊,怎么这里只有她自己是吓到了?
而羽田好像很自然的享受这种服侍,时不时的还好像很不好样子说道:“你认真的点!指甲缝也要擦干净!”
“你这人,真是,你看本将军给谁擦过手?伺候着你,你还不满意挑三拣四的!”贺楚江嘴上很不满,手上却很诚实,真就很认真的仔细的一个指缝一个指缝的擦。
贺一跟花影一样看傻了,将军自己都说了他伺候过谁?如今的将军是得了伤寒傻了吗?
周清没想那么多,他的脑袋根本就不够使了,直接石化在当场。
只有黑土还清醒着,转身走到水盆前,把手泡在刚刚羽田洗过手的水里,那水还温着,温暖的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