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牧听舟:“嗯嗯嗯……嗯?”“等等,师兄,师兄的屋内不是只有一张床榻吗?不……不好睡吧。”裴应淮想也不想便答:“我不睡觉,将床榻留给你便是。”牧听舟绞尽脑汁想了很多理由,偏偏能拿得上台面的一个都没有。他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李淞,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朝他使眼色。李淞接收到信号,正挂着笑上前,却被裴应淮偏头冷冷一盯,瞬间又退回了原地。就这样,抗议无效的牧听舟直接跟着裴应淮回到了他的院落之中。但要说起来,裴应淮这人从小便是如此,比如说事无巨细地能想到关于牧听舟生活上的每一件事明明他自己就是一个很不注重日常生活的人。当夜,牧听舟盘着双腿坐在床榻上,隔着屏风的背幕看着另一侧隐隐约约的身影,眨了眨眼,又心生一计。他一把跳下床榻:“嘶”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余光瞅见屏风后的身影一僵,伴随着水花声响起。“舟舟?怎么了?”牧听舟蹲在地上,声音小小的:“不小心崴到脚了。”裴应淮一顿,随即笑了起来。牧听舟恼羞成怒,觉得自己能想出这个法子也有些脑抽:“笑什么?!”裴应淮从药浴中站起身,浴袍裹在身上,走到了牧听舟的面前,也像他一样蹲下身,手腕扣住他的脚踝。白皙的脚踝上连一点扭伤的痕迹都看不见,拙劣的谎话在他的面前原形毕露。裴应淮无奈道:“你到底想做什么?”牧听舟眸中一抹狡黠划过,掷地有声道:“你是不是在泡好东西呢?!”“有好东西藏着掖着不分享给我,师父就这般教你的吗!”裴应淮道:“只是非常寻常的药浴罢了,你若是想要,明日我替你也准备一份。”牧听舟噌地一下站起来:“那不行,你要是今日泡了之后偷偷进阶修为怎么办,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好!”“所以我要跟你一起泡!”氤氲的雾气将内屋之中浸染得热气腾腾,牧听舟的脸蛋上的两抹红霞不知是被这气熏的,还是羞的。沉沦之间,他开始胡思乱想。自己这是在干嘛?他这难道不是在引诱不知情欲为何物的少年破戒吗?他胡乱将脑袋里不健康的思想甩开,见裴应淮并不应声,他心一横,干脆直接欺身而上,伸手吊住了他的脖颈,软声央求道:“师兄,让我去试试吧,说不定药浴还能压制体内的魔息呢?”少年眼尾上挑,眸光潋滟一片,唇红齿白,赤足踮着脚想要去蹭他的下颌。这是牧听舟一贯使用的撒娇手法,他以为很久不曾用过,身体会僵硬些,没想到一切都是这般顺其自然。“先前魔息沸腾起来的时候,有点疼。”牧听舟又添了把柴火。可这一次,不知怎的,身形挺拔的少年竟然身形一僵,直接将“狗皮膏药”从自己身上摘了下来。裴应淮克制地退身一步,却还是抓住了他的腕骨处,径直将他带到了药浴边上。不得不说,牧听舟最后那句话,确实戳到了裴应淮的心窝窝。裴应淮放开他的手腕,探入手心试了一下水温,用灵力将药浴加热到了舒适的程度,才垂着眸将牧听舟的外袍褪去。在脱到里衣时,不知为何裴应淮动作一顿,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将里衣褪下,便直接对他道:“就这样进去吧,隔着一层衣物也可以隔绝一些刺激的药性。”若牧听舟是真的十几岁的年纪,恐怕就被他唬住了。但他还是听从了裴应淮的话,直接穿着净白的里衣浸没到了药浴之中。浴桶很大,装下两个人也绰绰有余,牧听舟倚靠在桶边上,身体一接触到那水,经脉之中便传来了一阵细细密密的痛感。这股痛感随着他整个人浸入水中开始逐渐放大。牧听舟泡了两三秒后,额间开始溢出了汗珠。一只手横来,细心地将他鬓角的汗珠拭去,他恍惚间察觉到身边水流的波动。裴应淮也踏入了药浴之中。他见到牧听舟眉宇皱起的模样,便知是药性进入体内,正将魔息缓缓化解。眼看着牧听舟要顺着桶侧的弧度划入水中,裴应淮眼疾手快地将他一把捞了过来。谁知,方才还奄奄一息地少年倏地伸出手攥住了裴应淮的衣襟。抓到你了。牧听舟心道。他勉强睁开双眸,眼前却是模糊一片,但他同时也在这片氤氲之中查证般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裴应淮垂着眸,声线清冽,像是略有些动气般,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生硬:“牧听舟,自己坐好。”牧听舟一只手攥着他的衣襟,一只手撑在木桶的边缘,半个身子趴在了他的身上。他眯着双眼,似是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于是凑近。额角的汗珠顺着他侧脸的弧度恰好滴落在裴应淮的锁骨处,后者像是被烫得惊了一下,猛然间抬起头。他看见趴在自己身前的少年笑意晏晏的,嘴角噙着笑意,歪着脑袋问他:“师兄,你从方才开始,为何就不敢看我了?”裴应淮滤镜到底有多重第五十四章 “师兄, 你从方才开始,为何就不敢看我了?”少年双眼迷蒙,吐出的温热气息洒在裴应淮的肩窝, 后者的手虚虚地揽着牧听舟的腰间, 牧听舟甚至都可以隔着滚烫的药浴感受到他微凉的体温。他恍惚之中想着,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裴应淮的体温都是这般冰冷。那究竟如何才能变得热起来呢?他的思绪逐渐发散,只感觉到身下的躯体在变得有些僵硬,而他的脑袋也逐渐变得混沌起来。这药浴之中的药性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太过强烈了但确实很有效果,他感觉到体内躁动不安的魔气渐渐平息了下来。哗啦一声。像是终于支撑不住, 牧听舟身体一歪,手臂柔软无力,意外地滑入水中,还不小心呛了一口水, 苦涩的味觉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瞬间给他一个激灵给吓醒了。裴应淮终于忍不住,弯了眉眼,一边好笑的同时将人从水里拎了起来, 执起巾帕将他脸上和发丝上的水擦干, 低声笑骂道:“人小鬼大, 从哪学来的这么一套?”牧听舟刚想反驳, 却下意识地仰头, 猝不及防间撞入了那双含笑的眸子中,深邃得仿佛要将人直接吸入其中。他心下骤然一愣,逃也似地别开了目光。他轻啧了一声,说不清是留了一丝遗憾还是庆幸。被打了个岔, 裴应淮也猜测他快要到极限了,助他逼出了一部分魔气后才用浴巾将人裹了起来, 从浴桶中抱了出来。牧听舟像是个布偶一样被翻来覆去擦了个干净,身上隐隐约约散发着药香气,又无法逃离,只能甩着湿漉漉的脑袋无能狂怒。终于抽到一丝空隙,他直接挣脱束缚跑回了床榻上,左右一滚便将自己卷入了被褥之中,露出了一张红润的小脸。少年板起脸,故作生气道:“快别来烦我了!我要睡觉了!”他无声地用目光驱遣着裴应淮,浑然不觉自己正睡在人家的床榻上,盖着人家的被褥。裴应淮简单地将内屋之中收拾了一下,点燃了安神香,扭头一看,才发现床上的小孩不知不觉之中已经熟睡过去。他沉默着望着他熟睡的面容良久。月光透过窗沿洒在了地上,清冷一片。裴应淮淡淡地收回了视线,随手拿起了一件外袍,执起桌案上的长剑便推门而出去了。-一夜好眠,牧听舟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发现裴应淮才从外面归来。他揉着酸涩的眼睛问:“你昨夜去哪了?”裴应淮晃了晃手中的纸袋:“练剑去了,替你带回了早膳,吃完再去剑堂。”牧听舟即使辟谷了也忘不了口腹之欲,更别说目前还没辟谷了。他登时清醒了,噔噔噔地跑下床将纸袋打开,发现里面正是先前他最爱吃的桂花酒酿。裴应淮却是不经意间问:“舟舟,我问你一个事情。”牧听舟心不在焉:“你说。”裴应淮问:“你还记得先前袭击你的那个魔修,长什么模样吗?”牧听舟动作一顿,慢慢收回了手。他静默片刻,最后才扬起脑袋,蹙起眉头,有些苦恼地道:“我记不得了,怎么,师兄要找他作甚?”裴应淮不动声色道:“能这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万鹿山之中,此人修为极其高深,舟舟可要当心了。”牧听舟连声点头,他手腕一翻:“师兄,你看,我已经快要结丹了!”裴应淮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看起来舟舟已经快要追上师兄了,这也太厉害了吧。”牧听舟被夸得顿时有些脸红,嘿嘿地笑了,开始低头喝着酒酿。不一会,却见身侧的人站起身,他连忙拽住他的衣袖:“等……”却在半道,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缓缓地放开了。裴应淮偏头问:“怎么了?”牧听舟摇摇头:“没什么。”裴应淮作为万鹿山大师兄需要先行前往剑堂,牧听舟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确保万无一失了,才站起身打开窗沿,探出了个脑袋。他喊道:“进来吧。”不远处的草丛中发出了的声响,随即冒出了个杂乱无章的脑袋,一看就是在草丛里待了很久,身上挂满了落叶,看上去莫名有些滑稽。祁萧然脸色青黑,掸了掸身上的杂草落叶,从草丛中踏了出来:“他走了?”牧听舟自知理亏,硬生生憋住没笑出声,点了点头。祁萧然终于长叹了一口气,一边进屋一边叹息:“可真是终于走了,属下方才可是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被发现了动静,那人又二话不说直接横一道剑气过来。”“说起来,你又是为何忽然搬到了这里来?先前的偏院住得不合适吗?”祁萧然问。牧听舟咽下口中的酒酿:“不哦,是裴应淮非逼着我过来的,我一开始可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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