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草沉着脸反问:“那你倒是说说,我家喜从何来?”
刘媒婆跨上前两步,离王香草只一步之距,笑呵呵道:“媒婆上门,这喜自然是从婚嫁二字上来。”
见王香草一脸的警惕与狐疑,又嬉笑着往前挪了一步,压低声音道:“你家老三夫妇亲自上门求我,说你家有个待嫁的姑娘……”
王香草快速往赵蔓蔓的屋子看了眼,立即道:“到我屋里来说。”
一看有门儿,刘媒婆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向日葵还要灿烂。
大嫂和二嫂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一同钻进伙房,悄声议论起来。
不一会儿,听婆婆喊:“老二家的,倒茶水来。”
两妯娌内心的八卦之火早就在熊熊燃烧,连忙一人端着一碗茶去了婆婆屋里。见刘媒婆已经被邀请坐在了唯一一把太师椅上,婆婆又是满眼含笑,料想这回有门儿。
大嫂是个肚子里藏不住话的,忍不住进了赵蔓蔓的屋子,献宝似的道:“妹子,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方才刘媒婆一出现在院子里,赵蔓蔓就戳破窗户纸,伸着脖子观察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媒婆上门,为的肯定是自己的婚事。jiqu.org 楼兰小说网
自从自己年满十五岁之后,前来孟家提亲的媒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被赶出绣坊后,媒婆来得更勤快了,只是这几日王香草一直在镇上,大嫂、二嫂也做不了她的主,媒婆来一个被她赶走一个。
她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管谁来提亲,自己都一口咬定绝不答应,实在不行,就以死相逼。
王香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撞死在她面前吧?
“我又不是聋子,嫂子没必要特意来跟我献宝,没事儿就出去吧。”赵蔓蔓习惯性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的道。
大嫂碰了一鼻子灰,忿忿地转身走了,出了门便骂道:“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小贱货,还真把自己当庙里的菩萨了?”
赵蔓蔓那个气呀,若在往日早冲出去对骂了,可是今日碍于王香草,硬生生把这口气忍了下来。
大半个时辰之后,听到刘媒婆和王香草出了屋子,赵蔓蔓立即趴在炕上,从窗户的小破洞里窥探,这一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王香草竟然挽着刘媒婆的胳膊把她送了出来,笑得十分亲热。
刘媒婆啪啪拍着胸脯,笃定道:“嫂子,您放心,我就算磨破嘴皮子、磨穿十双鞋底子,也要促成这桩婚事!”
“有劳妹子了,十里八乡谁不知你是头一号能说会道的,你亲自出马,准没问题。”
王香草一直把刘媒婆送出了院子,才转身走了进来。
两个儿媳妇立即凑上来,二嫂抢着问:“娘,看您这样子,这次应该有门。”
大嫂也道:“娘,真的要把她嫁出去了?”手指指了指赵蔓蔓的屋子。
“差不多吧!”王香草道,“老大家的,你去山上把你爹喊回来,这事儿还得他拿主意。”
王香草向来考虑得很周到,赵蔓蔓毕竟是孟书佑大姐的女儿,若自己做主把她嫁了出去,将来万一她在婆家受了委屈,孟书佑还不得怨自己一辈子?
大嫂干脆的应了声,收拾了一篮子干粮,兴冲冲的上山去了。
赵蔓蔓一直竖着耳朵听王香草和两个儿媳妇说话,越往下听脸色越难看,好像有人在胸口里架着一口热锅,煎得她十分难受。
见王香草进了屋子,她理了理头发也跟了进去,张口道:“舅娘,我不嫁,我死也要死在孟家。”
王香草鄙夷地剜了她一眼,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是寄养在我家的,不是卖身到我家的,我没有留着你一辈子的道理。”
“舅妈,”赵蔓蔓往前跨了两步,径直跪在王香草脚下,抱着她的腿道:“舅妈,您就开恩让我跟着云初吧,您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他,而且只喜欢他。”
“说这话你羞不羞?当初云初脑子摔傻后,我问你愿不愿意嫁给他冲喜,你可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你是寄养在我家的,不是到我家卖身为奴的。你不愿意,我也不强人所难,现在云初好了,你又来倒贴,你咋这么能耐呢?”
赵蔓蔓被呛了一通,也不恼,只道:“舅妈,云初摔下山的原因实在太令人太生气了,所以我才拒绝了。”
“云初是怎么摔傻的,鬼才知道!”
“舅妈您说这话可就太过分了,云初见山上没有别人,就强行抱我,要和我发生那个事儿,我挣脱后撒腿就逃,他来追我,我俩被草一绊才一起滚下山坡的,事实就是这,您怎么能不信呢?”
赵蔓蔓取出帕子擦眼泪,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
“行了行了,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我这做娘的还不清楚?既然我们还愿意给你留脸,你自己也该顾着脸才是!”王香草毫不客气的道。
赵蔓蔓哭得梨花带雨,双手抱着王香草的腿,哭求道:“舅妈,我如今已经想通了,我愿意跟着云初,反正我的清白已经给了他……”
不等她说完,王香草冷声质问:“云初已经娶了小锦,他已经成家有老婆了,你怎么跟他?”
“我可以做妾!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做妾,我也心甘情愿!求您了,您就答应我吧!”
王香草反被气笑了,沉怒道:“莫说好女儿宁愿做尼姑,也不会与人为妾,况且我孟家也从来没有纳妾的规矩。”
“规矩是人立的,只要您开口,云初不敢不同意。”
“就算天王老子开口,他也不会同意的,因为云初打心底里瞧不上你,他看不起你!”王香草毫不客气道:“死了这条心吧,这一辈子你都进不了我孟家的门!”
王香草推开她的手,干脆起身出了屋子。
赵蔓蔓瘫倒在地上,眼泪越流越多,很快,委屈和不甘化成了满腔的愤怒。她捏紧拳头,狰狞地看着门口,王香草已经去喂牲口了,她怨毒的目光没有落到她身上,心里却生出了一条恶毒的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