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澹被怼的哑口无言,他都有些怀疑自己了,难道他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难道不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林笙特殊,想看看这个女人会走到哪一步么?这天下究竟为何会由一介农妇说了算?
当然,这想法他更不敢说出口了,他怕这妇人一气之下一刀就给他抹了脖子。
虽然他至今没见过林笙的战斗力,但是从四娘那才学了没多久,就能单独砍死一头小野猪来看,这女人的实力一定不容小觑。
正在他想着,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忽悠,画大饼,不......是动之以理先晓之以情才能让对面这看不透的女子出山的时候,突然从大门口的方向,出来了一片骚乱。
林笙一听有热闹可看,也顾不上什么狗屁县令了,抱着自己没吃完了一块荷花酥,就撒丫子往那边狂奔。
陈洛澹看着她那敏捷的仿佛怀孕的是自己一样的身手,又陷入了沉思,下次还是叫着老蔡一起吧,到时候万一惹怒了对方,自己咋也比老蔡跑的快,砍了他就不会再来追着砍自己了吧?
......
林笙可不知道那老小子心里在憋着什么坏,她三步并为两步的,几下就窜到了便宜儿子身后:“三郎出啥事了?”
乔三郎看着亲娘的满脸点心渣,有些一言难尽的掏出帕子来给她擦了几下,才说了事情的经过:“是那个玩庄头终于被找着捉回来了......”
还记得当时他们来的第一天,就只有一对老两口守着偌大一个庄子,到处杂草丛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鬼住的地方呢。
饶是情绪稳定的陈洛澹也被气着了,立马就吩咐手下人去捉拿王庄头回来。
结果去外面问了一大圈,那些佃户只道,那王庄头只有在租子即将要到期的时候来要银子,他们谁都不知道平日里他在哪里。
还有一件恶心人的事,就是王庄头连年跟陈洛澹说收成不好,为了帮主家积德,就只收佃户们两成的租子,偶尔遇到年头不好,还会免租一年。
佃户们也都感恩的很,户户都在家里给他立了长生牌位,真是日夜香火不断。
实际情况是,王庄头跟佃户们说,主家觉得他们庄子土地肥沃,不能跟别家一样只收三成租子,必须要加一成才行。
就这样,佃了陈洛澹庄子的田地的农户们,大人小孩都学会了一手打小人的本事,只要一有空就用破烂的鞋底子,朝着用稻草扎的潦草小人狠狠地砸下去,边骂还要边吐两口浓痰在上边。
陈洛澹听了贴身小厮的汇报,差点气晕了过去,他这几年这么倒霉,难道都是被打小人打的?
要说这王庄头也真是能藏,本身没成家没买宅子,平日里不是宿在客栈,就是流连花街柳巷。
他们也是走访了一天一宿,才终于在一个暗娼的屋里,把人逮了出来。
本来就极度不爽的蔡师爷,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把扇子往后腰带一掖,甩开膀子,拿起女人洗衣服的棒子就照着王庄头抽了起来:
“要不是你爹娘对我们主子有救命之恩,你们一家破落户,怎么有机会在这一个偌大的庄子里管事?你他娘的是怎么报答我们主子的?啊?”
人高马大,看起来还颇为年轻的王庄头,嗷嗷叫着在地上打着滚,艰难的躲避着蔡师爷挥下去的棒子。
也是从蔡师爷的话里头,林笙才了解道,这王庄头的亲爹还是这庄子里真正管事的。
三年前,他母亲得了急病去世后,他就让人写信跟陈洛澹说,他爹的身体也不太好了,庄子里的事现在都由他做主,他爹在后面做最终拍板那个人。
那几年,陈洛澹烦事缠身,恩师去世,好友病重,刚缓过来一点,先帝就没了,紧接着他就被发配到了定川县,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去管那些个小事。
本来那个庄子,就是他买来报答老王老爷子夫妻俩救命之恩的,只不过那老两口厚道,坚持要把收的租子上交,只要自己应拿的工钱而已。
后来老爷子的独子说要减租,除了给主家积德外,也有给老爷子祈福的意思在里面,他陈大公子又不缺那点银两,这会不同意?
就是没想到,这一下就把自己给坑了,佃户们扎了三年小人!
也是他们过来了才知道,老爷子其实早三年前就没了,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怕主子有一天来了没地方休息,每天带着买来的仆人打扫房间,连厨娘都是现成的,就怕那天人突然来了吃不到热乎的。
结果他人刚走,王庄头就把院子里那几十个干活的人全给卖了个干净,得到了一笔不菲的银子不说,还月月能吃下一笔月银。
林笙无语,借机教育几个孩子道:
“看见没,不管你们以后当了多大的官,手里掌握了多少权利跟产业,也不能放松对底下人和产业的监管,哪怕是一个不起眼小人物,小旮旯,只要它还属于你,就不能听之任之,
要知道,往往就是那些小卡拉米,才更容易坏你的好事。”
几个小孩早就听她说
过几次小卡拉米是什么意思了,都乖乖的点了点头,齐齐喊道:“我们知道了,娘\/姨母。”
其中以乔大宝喊的最大声,林笙总感觉这小子是装傻,听说他没伤到头之前,脑子好像也不太灵光的样子。
陈洛澹刚走近,就听到了林夫人的这番话,差点又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得不承认,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王庄头贪的那点银子他是不在乎,但是他可被人砸了三年小人啊,这一直倒霉,可就不是小事了。
要是他稍微重视一些,每年都有派人来这边看看情况,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