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峥院。
二宝在说完经过后,发现贾峥反应淡淡,旋即出言道:“用公子话说,这位宁府珍大爷还真是‘作死’,让他平日那么针对公子……只是公子啊,东府来人还在等着,且说也是老太太意思,您说要不要去一趟……”
贾峥见小仆眼中关切意,回看了眼旁边的晴雯、翠缕等人,道:“我敬重荣府老太太,但宁府这位,三番两次招惹我,其也算是自作自受。早于之前,我同宁府关系也走到了尽头,没必要走这一趟……”
二宝闻此,正做应下。
晴雯见面前一幕,抿了抿嘴,心里暗道:在西府时,旁人只道我是个性子要强的,但这些时日所见,峥老爷才是行得正坐得直,性情坚定之辈,能拒绝得了贾家,行个中操守,这种行事方法,看起来还比我刚。但便是坚韧不拔者,也有柔情,对我们这些下人女儿家是极好的,况且我早是峥老爷人了,他对我们好,即是最大的福分。
晴雯观二宝就要下去,急得向前一步,面向贾峥,补充道:“老爷,请恕婢子多嘴一句,老爷不去宁府,若只这般回话,可能让老太太心里不舒坦。而今老爷要备考科举考试,宁府老爷既已如此……西府也不易得罪,依婢子见,老太太喜欢被人给哄着,不如让那侍从这样给西府回话……”jiqu.org 楼兰小说网
实则,自那日因练功意外,将已成年的晴雯收入房中后,晴雯处事便开始全然向着贾峥,她嘴巴大,有空没空,将关于宁荣二府上的事,也多有告知,包括府上每个姑娘性子。
有了这个一样对贾府知之众多、早“打入”内部的“情报人员”,让贾峥对红楼贾府,有了更多认识。包括昨日晴雯之表现,所以才让他一直觉得,贾宝玉那日携带晴雯和翠缕到来,却是来对了!
当然,让二宝出去,给贾府来人这般回话,原在贾峥本身没打算给贾府什么好态色。
贾珍虽然死了,但像荣府之内,不论老太太,贾赦和贾政这两兄弟,尽管没有直接冲突,但前次已经得罪过了。两位荣府中人,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遂来送信的贾府中人,即便以荣府安排,他又何须热脸贴他们冷屁股。
况且,他同贾珍生前关系恶劣,这位贾家族长时刻想除掉他,何须还要去祭奠这个是敌非亲之人?
与贾家分割,且无利益交集下,贾峥也不喜欢虚伪处事。
让他去给一个时刻想弄死他的人祭奠,旁人看去,许还有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感觉,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于晴雯之建议,贾峥也有意让晴雯等,于这个家多一点参与存在感,且是一个话术转变,并不算什么大事,故叫回二宝道:“按照晴雯所言,你便这样告诉那贾府来人……”
上午行程,因贾家来人,被耽搁了一会儿。
贾峥原本以为事情暂时就这样结束,可没想到叫上铁牛,刚出宅舍不远,又被急乎乎二宝给寻到了。
“公……公子,宁府太爷回来了,刚……刚遣人有来了,让你入府一叙。呶,还有这个……”
二宝大口吞了一口寒气,然后将一把木剑递了过来。
接过陈旧的木剑那一瞬间,贾峥眼前出现叠影,思绪万千。
……
宁国府。
灵堂内,聚了不少人。
依照辈分,贾家子弟里,不仅是被放出来的长房长孙贾蓉,还有贾兰,贾芸等,俱披麻戴孝。
贾珍妻子尤氏,儿媳秦可卿等,同样如此守灵。
倒是宁府太爷贾敬,在拖着疲惫的身子,踏入到府邸,见了一些宾客,另同府中亲人说了两句话后,就回到了尚未被烧毁的东部前院。
同贾母在荣府居处一样,贾敬于宁府居所,也是单独一院,且西边不远处,就是会芳园。
此时的贾敬院内,自然不是贾敬一人,还有代表贾母前来的贾赦和贾政。
而今宁府上的丧事,于贾敬没有回来前,也是两人帮着张罗。
但见贾敬还是穿着那身道袍,两眼深深凹陷,坐在主位,听着下面坐着的贾赦和贾政,一言一语说完。
随之,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竟不想,那投毒之事,是真的,虽非致命,但长年累月下,身体每况愈下……蓉哥儿这孩子,看起来老实,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话于此,贾敬闭上眼,让人猜不透其中所想。
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贾政等人只要想查,很容易根据蛛丝马迹,查询到事实。
然以逃走的一些丫鬟小厮,依贾蓉的供述,确也说明是有人故意借此行事,针对宁府,也是针对贾家。
至于听着贾敬说贾蓉是个“老实”孩子,西府两位老爷,心里皆是冷笑。
贾赦道:“敬大哥,事已至此,多说无用。珍哥儿这一去,其中丧事最为要紧,当风光大葬,才能堵住众人之口,也显露出我贾家的人气!让那些暗地里使绊子的鬼魅,看到我们贾家的威风,进而震慑宵小!
但在宁府爵位继承上,蓉哥儿所行,却为人不容,我的意思是,他不配继承。于贾家,倒是可以留些脸面,言之得了失心疯。
敬大哥借机,且可以从东西府上挑选一人,引为继子,而做承爵!”
面见贾敬,关乎宁府的爵位归属,这才是贾赦来此之主要目的之一。
贾政面上要些脸皮,先前没有主动道言,但在贾赦话后,颔首道:“珍哥儿一走,府内诸事,却需人主持,贾蓉如此行径,确不可得继此爵……至于其他,敬大哥还请放心,宁荣二府本为一体,我们平日都会相助处事。”
寻常人要是听此,必会怒骂荣府无耻,但贾敬就像没有听到两兄弟一唱一和一样,他从闭目沉思里,睁开了眼,眸光扫过二人的脸,意有所指道:“珍哥儿去了,蓉哥儿所行,是为天理不容,但宁府嫡亲并未死绝,倒也不用行什么过继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