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穆司诺出来,正是因为这件事让她在穆府待不住。
穆督又一次提起了霜王后,提起了那道“王城诏令”。
这道诏令搞得整个云霜王城人心耸动,这让穆府很是不得劲。本次王城诏令与以往不同,可以说是一道寻奇令。康王宫所要寻的,便是穆司诺方才所默念的“能人”。
康王宫竟绕开了穆府,发布起寻奇令,这本就是在打穆府的脸。
若是最终献宝者真不是穆府,那穆府的颜面要往哪儿放?
而令人头疼的是,穆府也不知此“能人”哪儿能找到,只怕早就绝迹了呢。
父亲给穆司诺带来了一个故事,原来多年前康王宫有个宠儿,便是传说中的“能人”。这个能人,穆督其实在宴饮节庆之日见过。据说他戴着面具,像人一样然而穿着怪奇衣物,看起来是傀儡但竟然会主动做戏,还能引人入胜地说唱,甚至应贵人要求编故事取乐。
当时穆督只觉得好玩,私下向四方发出消息,希望找到这样的怪物豢养。曾有西方来的人告诉他,像这样的怪物并不是单纯的动物,而是人和猿的混合。穆督将信将疑,他不信人和猿能混合出物种来,但还是交代来往商客为穆府寻找这样的物种,只是最终并未如愿。jiqu.org 楼兰小说网
“世上没有这种生物。”商人带回消息,“或许是描述有误?请穆督警惕是否受了他人欺骗。”
“没有第二个能人?”穆督有些失望,但并不觉得自己被骗,因为康王宫的确有能人。
他很快便发出回应。
“描述无误,请商站继续留意,也可向远方来使打探是否有所见闻,若有贡献请速送穆府。”
然而穆府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东面的消息曾说这好像是小丑,也叫弄人,其实是人。
“请穆督警惕是否有人在故弄玄虚。”
但穆督依旧不觉得自己受了欺骗。
“分明是这些人无能!”他在穆府中朝远方发火,同时还因自己不受蒙蔽骄傲起来,“找这种借口,以为我很好糊弄么?”
于是穆督再次请商站留意,甚至还去云府打探过,毕竟云府的人经常去东方。
最后依旧是一无所获。
“毕竟是奇物,”穆督不得不承认,“康王宫能获得奇物,倒也不无可能,只是来历奇怪。”
奇物没有经过穆府便出现在了康王宫,这一点很是让穆督不甘心,有一种失去作用的担忧。从此穆府更加着力搜寻珍奇物事,誓要所有奇物、怪事都掌控在手,最好还能自创风流。
穆司诺在这方面恰是穆督的得力帮手,现下她也绕不过能人这件事。
穆督告诉她,康王宫的能人很受宠爱,康王还给起了个名儿,就叫“能儿”。只可惜能儿惊艳过几次之后,忽然有一天就失去了消息,从此大家再也没有见过他。穆府这儿倒是有私密消息传来,说那能儿像是被康王送了人。
“送了人?”穆司诺十分惊奇,“既是康王宠爱之物,怎么又送了人?”
“康绍王并非玩物丧志的君主。”穆督回答。
“既如此,父亲可知当时康王爱重何人,值得送出能儿?”
穆府高大魁梧,年纪上来之后倒显得是个慈祥胖子,然而一双狭长的眼睛出卖了他。此刻他沉思一下,摸着细须说道:“倒是有一个人,当时甚得康王宠爱……”说到这儿,穆督却沉默了。
穆司诺十分讶异。
穆督终于看着女儿,意味深长地说道:“此人不可妄议,消息不能从我这儿走漏。”
“父亲,”穆司诺若有所思,“女儿不问这个便是。但请父亲思索一下,云霜既然有过能人,并且送了人,或许此刻还活着,那康王宫为何发布寻奇令?”
穆府显然也想过此事,而且有过自己的判断。
“或许那能儿已死了呢?”
“死了?”穆司诺琢磨着,“这倒是很有可能,怪物都活不长久。”
“的确如此。”
“那为何要寻找第二个能儿呢?”穆司诺依旧讶异,“看来康王确实十分喜欢能人。”
“康王的确很欣赏,”穆督回答,“听说当时康王常在宫中听那能人唱戏。据宫内传来的消息,康王甚至十分严肃看待,并不纯将其当作玩物。”
“既如此重要,又为何舍得送人。”穆司诺目光一闪,口气竟带有一丝幽恨,“莫非所谓的重要,其实也并不重要。”
“司诺儿,”穆督扶住她的肩膀,“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穆司诺森色的眼睛注视着他,莫名浮现可怜兮兮的神色。
“我没有,父亲,”她嘴上勉力含笑,“父亲对我这般好,司诺怎会胡思乱想。”
“那就好。”穆督将她拉过去,搂住肩膀,“司诺儿永远最重要,任何时刻都最重要。”
“父亲,”穆司诺忽地仰望穆督,“公主对和亲是何态度?”
穆督神色困惑地看着这张艳丽的脸。
“你为何这这样问,司诺儿?”
“有没有一种可能,”穆司诺牙齿皓洁,脸颊随之灿然生辉,“就是这位公主提出这样一个离谱要求,故意刁难康王宫?”
“你是说,公主不愿和亲?”
“是啊,”穆司诺口气温软,“北海那种地方……都不知道是不是野蛮不开化呢!”
“倒也不是没可能,”穆督若有所思,“但是,司诺儿,康王并没有亲生公主。公主出自霜府。”
“优顺公主是霜家小姐?”穆司诺大惊。
“嘘!”穆督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此事同样不可妄谈。”
不可妄谈!不可妄谈!穆司诺心中大怒,都不可妄谈那还查个球!
但她并没有发作。
穆督或许猜到了她的不快,过了一会儿,终于一边抚摸着穆司诺蓬勃的长发,一边开口说道:“这位公主……曾经可是全云霜最可怕的女人。”
“可怕?”穆司诺十分诧异,竟愣了一下,但很快便调皮一笑,“是哪种可怕?莫不是专横跋扈,喜怒无常?”
穆督停顿了一下。
“你说的都对,司诺儿,但不止。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