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我们剥削阶级从来不随便……

由于袁大厨乐此不疲地学新菜, 并立志于投喂所有对他说好吃的食客,以至于剧拍了一个月之后,秦乐惊恐地发现自己下巴上竟然多出了一层软肉。

为此, 她将早餐固定的水煮蛋移除, 只留下一个袁大厨昨天蒸的肉包子。

看着对面楚源盘子里四个拳头大的包子,还有她刚投喂过去的水煮蛋, 秦乐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他, 问:“你是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出门了?”

楚源神情微滞,他回想了一下, 确定自己出门时没有被人发现,卧室也没有人进出的痕迹, 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一定是背着我偷偷出去运动了!”秦乐语气笃定。

大家都胖了, 只有他一点没变,让人不得不怀疑有人背叛了群众!

楚源:……

他低下头一边剥蛋壳一边说:“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 因为我每天干的活太多了, 所以才没胖?”

“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剥削阶级,就喜欢干活多的员工,而且从来不随便给人涨工资。”

楚源笑了下, 将剥好的蛋送回她的盘子里:“你是老板,你说的都对。吃吧,每天生气很消耗体力。”

秦乐觉得他在嘲讽自己, 在先生气还是先反驳之间,她选择了反驳,并试图举例:“我并没有每天生气!而且薛弥说我是对她最好的导演,没有之一。”

楚源点头:“当然, 不过你有没有发现,因为你对你的女主角太好,以至于她最近变得稍微有一些圆润?”

秦乐僵住,回想了一下最近拍的几道菜品,突然开始不安。

然后楚源又十分体贴地补上一刀:“前天那场戏,袁师傅做了三坛佛跳墙,大家只分了两坛,你就不想知道最后一坛哪去了吗?”

秦乐还在试图寻找漏洞:“她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所以她将剩下的分享给了你的男主角。”

秦乐叼着肉包子走了,她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去片场。

刚到片场,她就看见薛弥像是一只沉重的小鸟一样扑腾过来,满眼期待地问:“秦导,今天是不是要做红烧肉,袁师傅说你告诉他吃这道菜需要配稻米,我昨天在星网上买了一袋,林星也买了一袋。”

秦乐:她是造了什么孽!

她朝薛弥和林星勾勾手指:“你们两个过来。”

林星立即屁颠屁颠凑过来,然后两人就被秦乐揪着去称重了。

薛弥重了五斤,林星重了三斤。

还行,至少有一个人知道他是要靠脸吃饭的。

另一个就完全没有十八线当红女演员的自觉。

薛弥反复看着自己的体重数值,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已经买好了肉和在灶台旁准备的袁大厨,纠结了半天才忍痛道:“吃完今天的红烧肉,我明天就开始喝减肥营养液!”

到了这个地步,她依旧没忘记先吃完今天这顿,秦乐已经对这个吃货绝望了。

林星看着开始酝酿怒火的秦乐,没敢向薛弥学习,委屈地表示他今天就不吃了。

但这道菜,就是女主角专门为男主角做的。

今天的剧情是男主角第一次发现对女主角动心,他外出公干多日,归来后迫不及待地拿着外地买来的新鲜蔬果来食肆见女主,女主收了礼物并将他留下,专门为他做了一道红烧肉。

出自袁大厨之手的红烧肉整齐地码在盘中,肉是肥瘦相间,皮则晶莹软糯,色泽红亮,肉香四溢。

秦乐看着两人走戏,林星最近进步很快,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紧绷,换下官服后,只是坐着不说话,倒是有种古代贵公子的气派了。

这场戏从女主角端着红烧肉送到男主的桌上开始,薛弥才走了两步,秦乐就按捺不住她的熊熊怒火,大声吼:“薛弥,把你的目光从那盘红烧肉上移开,你今天的肉没了!”

薛弥差点想要带着她的红烧肉私奔,在秦乐凶恶的目光下,她只是用力吸了两下味道,稍微解馋,然后转身走回去重拍。

这一次,她总算顺利的把肉放到了饭桌上,男女主角短暂的交谈两句,这时候,身为男主角的林星第一次意识到,他对眼前的女子动心了。

秦乐想要拍到那种动心的眼神,可是林星看薛弥的眼神,跟看饭搭子差不多。

她剧里甜甜的爱情,难道就要这样毁在林星的手上?

绝对不可能,没有什么能够难得住她秦乐!

秦乐开始调整摄影机,不再给女主镜头,而是全部用来给男主特写。

原本女主的位置上,她让人又去端了一盘红烧肉,摆上。

这一次,从镜头中看,林星的眼神果然炽热了很多。

“这场戏过了,这盘肉就给你。”秦乐十分大方地宣布。

林星的眼神果然更热烈了。

秦乐看了看,又觉得不太满意,对他说:“你才刚喜欢上她,眼神不要这么露骨,你的感情应该是含蓄的,懂吗?”

“可是导演,我见到它的第一眼就深深的垂涎上它了。”林星十分诚恳地说。

场外的人都在笑,袁大厨更是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他就喜欢有人夸他做的菜。

“闭嘴,按我说的调整!”

“好吧……”林星稍微收敛了一点他凝视红烧肉的眼神,又补了一下女主的镜头,这段戏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秦乐觉得当初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以为遇到的演员都该是演技合格的,无论她想表达什么,都能成功演出来。

然而现实是,想要拍感情戏,她必须先为她的男主角准备一盘红烧肉。

这都是什么奇葩。

就这样,她还得支付对方一百万星币的片酬。

明明应该林星给她精神损失费才对!

除了感情戏之外,接下来的剧情倒是拍得很顺利,毕竟薛弥和林星只是用来谈情说爱的工具人,真正的主角是袁大厨,袁大厨从来不让她失望。

今天所有的任务结束后,工作人员还在片场收拾,秦乐将袁大厨叫了过来。

“秦导,你找我?”

“对,袁大厨您坐。”

等袁大厨坐下之后,她才说:“最近肉菜拍摄的太过密集,我打算调整一下菜品的拍摄的顺序。”

装作在收拾东西,实则在偷听的薛弥:这怎么行,肉菜根本不多好吧,她今天就吃到了一口红烧肉,这能忍?

“啊,那您打算先拍哪道菜?”

“就文思豆腐吧。”

竟然是豆腐……薛弥用看负心汉的眼神偷瞄秦乐,她不喜欢吃豆腐。

之前看到剧本的时候她就有些奇怪,秦导写的菜谱,有些菜看着就十分好吃,但有的菜就很普通。

这道文思豆腐就被她排在普通那一栏,在她看来这道菜简单过了头,长手就该会做,虽然豆腐切细丝比较麻烦,但料理机什么丝切不出来。

豆腐这种食材是某个偏远星球流传出来的,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她觉得味道一般,也没什么口感,不是很懂为什么秦导非要安排这道菜。

秦乐还不知道自己只说了一句,躲在旁边的薛弥就已经产生这么多心理活动了。

她看向袁大厨,发现对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有些奇怪:“这道菜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袁大厨赶忙摇头,但表情依然有些凝重,他对秦乐道,“我今晚回去多练几次。”

“那就麻烦您了。”

由于菜谱更改,以至于薛弥第二天进片场的时候都没什么精神。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昨天喝了三顿减肥营养液导致的心情不愉快。

她先去化妆师那里化妆,换好衣服后走出来,发现大家都围在袁大厨周围,气氛似乎有些紧张。

薛弥好奇地凑过去,见袁大厨正在砧板上切豆腐。

旁边的桌子上,密密麻麻码放了几十盒豆腐,而袁大厨这边已经有五个空掉的盒子了。

“怎么了?”薛弥小声问站在她前面的林星。

林星侧过头,对她说:“袁大厨一早就过来切豆腐,不知道要干什么。”

“做文思豆腐用的吧,为什么要切那么多?”薛弥同样不解。

这时候,秦乐带着她的小助理楚源走了进来,大家见到她后赶忙散开去干活,只留下无所事事的男女主角,和还在与豆腐奋斗的袁大厨。

秦乐走过去后,发现袁大厨竟然挂着两个黑眼圈,看起来好像一晚上没休息一样。

还没等她问出了什么事,袁大厨已经把他切好的豆腐丝放进了盛好的清水中,慢慢的推开。

“秦导,你看这样可以吗?”袁大厨有些忐忑。

他拿到的菜谱和演员拿到的剧本上的菜谱其实还是有一些区别的,他的菜谱上有一些对菜品的要求,文思豆腐这道菜的要求就是豆腐要切丝,并且要非常细。

这是非常考验刀工的一道菜,袁大厨为此暗中练习了很多次,但他又不确定秦导的非常细究竟要细到什么程度。

秦乐还没说话,薛弥已经惊叹出声:“竟然能用手切出这么细的丝吗,我家最新款的料理机的极细丝那一档也就这样了。”

“料理机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吗?”秦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

看得出来,袁大厨已经尽力了,每一条豆腐丝都很均匀,并且很少见到断开的,但是距离秦乐曾经看到过的,头发丝一样细的豆腐丝,差距还有点远。

她其实也预想过这种情况,本来还觉得如果袁大厨达不到要求,可以退而求其次,先用料理机将内酯豆腐处理好,再转个镜头移花接木。

毕竟这道菜的难度系数实在太高,她就算不喜欢用这种办法,也不想为难对方。

可是按照薛弥说的,料理机最多也只能达到袁大厨这个水平就很麻烦了。

“料理机最多也只能做到这样。”袁大厨肯定道。

他也看出了秦乐不算满意,但是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刀工也不是几天时间就能练成的,他来到边星后一直在练习,但是进步有限。

袁大厨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倒是没觉得秦乐的要求高,反而认为是自己水平不足。

这些年在乔家做私厨,总有人夸他菜做的好吃,他就反复做那些菜品,自己从来没有想着创新,也没想过提高技术。

可是今天,他却急迫的想要提高自己的水平,让这位比她小了几十岁,却比她更懂厨艺的导演满意。

如果秦乐知道袁大厨的想法,一定会诚恳地告诉他,自己虽然能写出菜谱,但是完全没有厨艺那种东西。

要不是家里有个楚源,她可能要喝营养液度日。

“这道菜……”秦乐在心里衡量,是否要将文思豆腐从菜谱上移除。

这道菜最让人震撼的一点如果没能表现出来,那还不如不让人看到。

就在这时候,身旁有人问:“你想要切成多细的丝?”

“头发丝那么细。”

秦乐说完才发现问话的人竟然是楚源,她没抱太多希望地仰头看他:“你能做到吗?”

楚源垂下眼,唇角微扬:“如果我的剥削阶级老板稍微给我一点点好处,我倒是可以为了她试一试。”

薛弥偷偷扯了一下林星的袖子,很小声地问:“我觉得楚哥在勾引秦导,是我的错觉吗?”

“楚哥看秦导的眼神,就跟我看红烧肉……”

秦乐闭了闭眼,咬紧牙关,朝那两个自以为很小声的吃货挤出一句话:“你们两个——”

两人一左一右望天,装作无事发生。

楚源只是笑,仿佛是在默认。

为了缓解秦乐的尴尬,他主动走到袁大厨身旁,袁大厨帮他准备好豆腐,又问他是否要换一把菜刀?

“不用,我先试试。”

他将豆腐放好,将四边去掉,左手堪堪碰到豆腐,手指屈起抵在刀片上,用来控制切丝的速度与角度。

拿着菜刀的右手快速又稳定地抬起落下,通过肉眼根本看不出他是否将豆腐切成片,只能看到他的左手在不断后移。

切片之后,再切丝,楚源就像是个精密的机器人,动作干脆利落。

袁大厨在旁啧啧称奇,忍不住好奇地问秦乐:“楚小哥以前也当过厨师吗,刀工可真厉害。”

“学过一段时间。”楚源随口应了一句,将切好的豆腐放到刚准备好的水盆中,轻轻拨弄两下豆腐散开。

原本聚在一起的豆腐在水中散开,就像是花朵盛放,花瓣丝丝缕缕,细细密密,每一丝都长短一致,如发丝一般。

旁观的几个人几乎要把脸贴在水盆上,直到看见眼前这一幕,薛弥才明白秦导为什么要安排这道菜。

她果然是见识短浅,这哪里叫做菜,分明是艺术。

“怎么样,还满意吗?”楚源放下刀,洗了手后走回秦乐身边,低声问。

秦乐点点头:“满意是满意,但是我很好奇,军校真的教切菜?”

“这个嘛……手的稳定与速度也是考核的标准之一,为了保持状态,偶尔也需要切点东西。”

可惜秦乐对于军校完全不了解,并不知道联邦军校,完全没有这种考核的存在。

而唯一存在这种考核的某军校,并不在联邦领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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