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巷子四周已经没什么人了,显得无比安静。
忽然,他耳中一动,有两道声音远远传来。
他身形一闪,没入巷中阴影。
“也不知道那小子死没死。”
“老大交待了,若是这家伙死了,就把他妹妹带走,卖进窑子里。”
“嘿嘿,那妞可水灵了,看上去值不少银子。”
秦刚眯起双眼,从泥地上抓了一把泥灰。
他就站在一处巷角中,只等这两人来到面前。
“快到了,前面应该就是了吧?”
“对,就是那里。”
秦刚此刻却是认出了两人,一高一矮,均是潘仲的两个小弟,自己被殴打得满身是伤,他们也有部分功劳。
噗!
一捧泥尘正砸在矮子的脸上,矮子措不及防下,就被泥尘蒙蔽了双眼。
双手胡乱挥动几下,随即后脑一疼,便不省人事了。
另外一人,看起来也学过一些皮毛功夫,一记凌厉鞭腿向秦刚扫去。
秦刚一拳砸落,拳脚相接下,秦刚只觉得拳头略微挫伤,有些红肿。
对面的瘦高男子已经神色剧变,被击到的地方已经出现大面积瘀血。
“你竟然没死?”瘦高男子警惕地看向秦刚。
秦刚一声不吭,又是刚猛一拳朝着他的胸膛砸去。
瘦高男子举起双臂横挡,只觉得双臂发麻。
同时只觉得裆下有一股蛋碎的剧痛传来。
赫然是秦刚的一记顶膝撞了上来。
他刚想大叫,又被一记重拳砸在太阳穴上,眼冒金星。
随后迎接他的,便是暴风骤雨般的拳头,直接把他砸到了地上。
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秦刚脸色变幻不定,他在考虑要不要把他们都干掉……
片刻后,他从两人身上撕下两大块布,揉成一团,塞进二人嘴里。
又从屋里找出一条麻绳,把两人双手双脚牢牢绑了个结实。
他伸手,一巴掌把矮子拍醒。
“鱼呢?”
“唔唔……”
看着矮子还是一脸凶狠的样子,秦刚摇了摇头。
咔擦!
他一脚踏在了矮子的膝盖上,痛得矮子直翻白眼,冷汗直冒。
“说不说?”秦刚又用脚用力拧了几下。
矮子急得连忙点头。
他把破布抽出,手上拿着从墙角上撬下的板砖,目光灼灼地盯着矮子,只要一个不对,他便再次打晕矮子。
“饶命,饶命,那虹尾鱼在潘爷家中养着,只待明日一早,便要拿去给帮主上贡。”
“消息我都说了,你应该放过我们了吧?”
迎接他的,又是一记重击,斩在他后脑处,随后矮子又悠悠晕了过去。
秦刚把他们拖拽到一处井口上,捆绑结实,再把二人抛入井中,悬吊在井里。
“唔……唔……”
井中的两人在不断挣扎,但手脚皆被捆绑,口中又塞着大团破布,此时已经夜深,根本无人前来查看他们。
他锁好土屋的木门,便朝着一处巷子走了过去,他要把虹尾鱼拿回来,因为这条鱼,关系到他接下来半年的武馆学费。
外城的贫民窟,南北走向,从他家到潘仲家的脚程,约莫有两里地。
这里的街道很脏很乱,地面上还有着不少淤臭的污泥和洼坑积水。
鸡屎狗粪随处可见,混杂成浓重的臭味,秦刚不由得轻轻掩口鼻,快速路过。
路过巷子的时候,秦刚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一处黑暗中,没有动静。
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周围泥屋数道如雷的鼻鼾声,伴随着呼吸韵律响起。
远处传来大户人家的狗叫声,应该是大户人家豢养的猎狗。
房屋外面,有着不少晾晒的衣服,大多都已经破旧泛黄,秦刚随手扯下一块看起来干净的黑色破布,把头部牢牢包裹住。
他瞥见墙角处还堆积着小堆石灰,走过去用手掏了一大把放在裤兜里。
不远处,一处低矮的小院已经映入眼帘。破旧的木门牢牢紧锁着。
“就是这里了。”
潘仲是野狗帮的一名小头目,一身野狗拳法已经快要入门,但对上八极拳已经入门的秦刚,应该也不是对手。
但秦刚还是小心地绕着小院走了一圈,路过一处有着灯火透出的窗户,不由得细耳倾听,一阵吧唧吧唧的吃奶声响起。
他透过窗户打量,一个中年妇人正在敞开衣襟给小孩喂奶。
这个妇人,秦刚认得,是贫民窟东边的一位寡妇,丈夫死了之后,便被潘仲连哄带骗带了过来。
绕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其他声音传出,秦刚走至大门处,压低嗓音,模仿矮子说话的音调。
“潘爷,潘爷,那娘们我们带回来了。”
同时他又轻轻叩响木门。
小院内,传来快步行走的声音。
“来了来了。”身材矮胖的潘仲快步走出房门,走向庭院。
他目光激动,并且还带着一丝淫秽,露齿一笑,露出一排大黄牙。
伸手拉开门栓,一股邪火陡然从他小腹中升腾起来。
“嘿嘿嘿……”他淫笑一声,缓缓拉开木门。
蓬!
一大股石灰瞬间落在他的眼上,让他感觉眼睛一阵阵火辣。
他双臂挥动,右手用力朝前面挥去,却感觉胸膛处被巨力冲撞,带得他整个人跌落在地。
铁山靠!
秦刚如猛虎扑食般冲了上去,抄起旁边一块黑石,朝着潘仲的头颅猛力砸下。
一下!两下!三下!
潘仲发了疯一般,躺在地上疯狂挣扎,双臂狂舞,乱拳砸在秦刚身上。
秦刚却是不管不顾,直到砸得潘仲没了动静,才丢下石块,用手在其衣角擦拭血迹。
随后站起身来,不再看被砸得稀烂的头颅。
他看向窗户中正在打量他的寡妇,开声问道:“喂,那条鱼呢?”
妇人一愣神,颤抖着举手,指了指一处房屋。
秦刚快步走入房屋中,角落处,有一个破烂的木盆,里面放着一个三尺大的鱼篓,里面还有一条被渔网包裹着的壮硕青鱼,正在渔网中不断挣扎,这青鱼的尾巴,赫然是红色的。
看着还在活蹦乱跳的虹尾鱼,秦刚背起鱼篓,黑布蒙面,又去摸索潘仲身上的财物,只找到了几百文铜钱。
他把目光看向屋内,知道潘仲肯定有财物藏着,但是他杀了人,心里担心被其他人发现。
最后他还是转身,匆匆走出小院,并把木门带上。
他带着鱼篓穿过狭窄的巷道,快步离开。
走过一里地之后,他才靠着一处墙壁,揭开黑布,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看着还在不断颤抖的双手,不由得用力握紧。
他虽然在脑海中也模拟过数次相遇的场景,但真到实践的时候,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他生怕潘仲大喊大叫,走漏虹尾鱼的消息,所以手上已经用上十分的力气。
本来他之前还犹豫要不要杀了潘仲的,但最后还是失手将其砸死。
“这世道就是如此啊,我不杀你,你后面也还会找上门来……”
他有黑布蒙头,倒也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认识他的,可能就只有那个王寡妇。
这年头,杀人这事,就算上报官府,也不会有人去查,因为衙门早就没了。
秦雨萱,就是秦刚的软肋,为了保护秦雨萱,他会不惜一切。
想起他的妹妹,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要怪我,要怨就怨你们太过贪心吧。”
他们抢了鱼就算了,竟然还想着把秦雨萱拐走,卖去窑子,这些人,当真是野狗一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回来的时候,秦刚虽然背着鱼篓,但脚步却是轻快不少。
他走了回去之后,先去井里看了一下,赫然发现麻绳已经脱落下来,两人尸体已经在井中悬浮起来。
秦刚心下大惊,连忙箭步走向土屋,那里的房门已经大开。
“雨萱,可不要有事啊……”秦刚内心焦急。
大步踏入屋内,却发现秦雨萱正双手抱膝,瘦弱的身躯,蜷缩在墙角的草秸秆堆上。
她正双眼无神地望着低矮发霉的天花板。
就连迈步而入的秦刚,她也没有抬头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