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潘家堡的天才潘云兴,与之相比,也差上一丝。
秦刚远远看见赵烈,便走下马来,牵离官道,以免冲撞到对方。
毕竟赵烈是何性格,他也不清楚,若是如那潘云兴一般,稍有摩擦,恐怕会大打出手。
很快一行十三骑,从秦刚身边经过。
而赵烈根本没有看向秦刚,在他的眼眸中,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进入他的法眼。
他们走了之后,秦刚又上马,快马加鞭。
“驾!”
“驾!”
四周的难民,又变得多了起来,比之前看见的还多。
依稀可以看见贺水城的轮廓,城墙青石斑驳,随着年份的久远,已经损毁大半,露出内里脆弱的黄土墙体。
一些细小的裂缝如蛛网般纵横交织,看起来岌岌可危。
墙角的青苔已经长满,悬挂的旗帜也就已经破旧泛黄。
秦刚顿生凄凉之感。
城门楼上,站着两三个身穿甲胄的士兵,他们正注视着下方。
城墙外,难民围起了一圈又一圈,人潮涌涌,便是秦刚,也只能下马行走。
“马匪又屠村了啊,这世道,可怎么活啊!”
“官府也没人去管这些马贼,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唉,我那里是因为闹鬼了!都没人敢在村里住了!”
“你咋不去青阳观?”
“唉,可别说了,你以为我不想去?那青阳观,山上山下都是人,根本没法进去啊。”
“再不行,就只能加入神藏教了!”
“嘘,闭嘴,不想活啦?”
几个汉子,正蹲在一处干裂的田垄上,窃窃私语,并且不时抬头看向周围,仿佛在商量大事一般。
秦刚耳尖,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贺水城外,官府搭起了简陋的施粥棚,悬挂着几面破旧帆布遮挡,帆布下面干裂虫蛀的木柱子。
难民们面无菜色,在一个个长队中排列着,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饥饿和痛苦。
官府派来的人,手持木铲,站在最前面,盛着煮熟米粥的大锅正在冒着白烟,飘散着诱人的米香。
秦刚看到了一个老妇人,蓬乱的灰发遮住了她褶皱的额头。
她的双臂纤细如枯枝,骨瘦如柴。
颤抖的双手拿着一个破碗,仿佛恨不得将碗里稀薄的米粥直接灌进嘴里。
然而,她却犹豫着,眼中闪烁着无尽的苦涩。
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妇女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她的目光空洞而绝望。
婴儿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红润,双唇泛着青紫,身体单薄得让人触目惊心。
妇人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老妇递来的一碗米粥,试图将稀烂的食物塞进婴儿干瘪的唇间。
然而,婴儿却微弱地哭了起来。
显然婴儿是想喝上甘甜的奶水,但是妇人自己也饿了数天,又哪里会有奶水出来。
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米粥才领取到一半,就被挤得倒下,米粥也洒了半碗,他挣扎着将地上的米粥和粉尘抓起,一把送进嘴里。
这是一个充满了饥饿、病痛和无助的乱世。
人们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神中流露出的只有饥渴和疲惫。
秦刚牵着马,进入了人群中,人群虽然多,但还是让出了一条小道,能够让人进入城内。
正行走间,一名中年男子被士兵一把推了出来。
“饶命,饶命,大人饶命啊!”中年男子苦苦哀求道。
噗嗤!
一杆锋利的长矛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说了只能每人一碗粥,你还要多领,都看清楚,这就是下场!”士兵收起长矛,骂骂咧咧地说道。
同时还朝着地上的男子呸了一口吐沫。
“啊啊啊!孩他爹,怎么会这样啊?”
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婴儿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他不就是为了孩子领多了一碗米粥吗,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妇人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少废话,离开这里,不然你就下去陪他。”士兵挥了一下长矛,恶狠狠地说道。
又有两个士兵架着妇女离开,同时拖走了地上的尸体。
四周难民纷纷低头,噤若寒蝉。
秦刚摇了摇头,牵着马来到城门前。
两个身穿黑色甲胄的士兵举起长矛,交叉挡在秦刚面前。
“站住,干什么的?”士兵们喝道。
秦刚也不知所以,这不就才二十多天没回来,这贺水城的守卫竟然这般严密了?
“两位大哥好,我叫秦刚,是城西金兴街道,贫民窟里面的渔夫。”
听到秦刚说出街道的名称,他们对视一眼,便又问道:“可有凭证?”
“不知道我这个杀鱼刀,可算是凭证?”秦刚拿出了他的杀鱼刀,熟练地挥舞几下。
“你身后的几杆标枪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又问道。
“拿来打猎的。”秦刚又说道。
“行了,你进去吧。”
秦刚点了点头,便牵着马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便被几名士兵围了上来,按住肩膀。
“你小子有点可疑啊。”
一个头目模样的士兵从远处走了过来,挥了挥手,说道:“给我搜搜他的身。”
秦刚看向那名士兵,似乎有点熟悉的样子。
“王雷哥?”秦刚试探着问道。
“嗯?”
“你认得我?”王雷微微错愕。
“王雷哥,我刚子啊!不认识啦?”
王雷走了过去,仔细打量秦刚,又皱起眉头。
“哦,我记得了,你小子,几个月前,我让你送几鱼过来,你当没听见是吧?”
王雷伸出手,想要拍打秦刚额头,却被秦刚一把躲了过去。
“嗯?你小子,竟然是个武者了?”王雷瞪大了眼睛,他感觉到了秦刚身上澎湃的气血,强健有力。
“运气,你也知道我去拳馆习武,这几个月,为了不被淘汰,只能勤学苦练,竟把你的吩咐忘了。”
“我带的这匹马,你看看可还行?”
王雷打量了一下秦刚旁边的马,看上去有些老,但是四肢强壮,可算是一匹好马。
“不错,起码价值一百两银子。”王雷点了点头。
“那就送你了,祝贺王雷哥高升。”秦刚恭敬地说道。
王雷顿时眼前一亮。
这般识趣的人,可是不多见,价值百两银子的马,说送就送。
“这……这怎么好意思。”王雷客气了一句。
“王雷哥高升,说不得以后还得您多多关照一番,不收,您可就是看不上我秦刚了。”
秦刚一脸正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