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新人君抢走了风头,近侍君就有点闹别扭。
“好啦好啦,毕竟人家在这方面更有研究,比你和小贞快也是正常的。”苦笑着安抚失落鹤,“不过由对田地不熟悉的你种活灵植,明显付出更多,这份心意也更贵重,这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这还差不多。”鹤丸这才高兴了点,精致的眉眼重新展露笑容,“我就喜欢您心中有秤这一点!”
说得她好像就那一个优点一样,郁理哭笑不得:“今天怎么像个小孩似的样样都计较啊!”
带着时而稳重时而跳脱的近侍君一直待到晚餐后,郁理见到了她离开期间所有新来的刀剑们。
左文字家的短刀,太阁左文字。
江家的桑名江和村云江。
以及最后一文字家的始祖刀,一文字则宗。
嗯,除了桑名江以外,其他都是政府出身的刀剑。
“我的身份应该已经无需再介绍一遍了吧?”坐在大广间的主座上,郁理笑看着底下对她行臣子礼的四振新刀,“诸位,欢迎成为我本丸的一份子,以后互相多多关照了。”
“哈哈哈,确实让人好等。”四刃中一文字则宗率先哈哈笑起来,“老头子我在今日之前可是听说了不少有关您的事情,如今得见真人,果然没让人失望!”
实力、能力、地位、名望,种种加在一起,眼前之人的尊位气度已然被熏陶养成,那份从眼底透出的雍容锋芒,就算是柔美的女性外表也无法掩盖那份足以让部下信服的首领之姿。
他是如此回应,其他三刃表现也各不相同。
白日才见过的桑名江还算好,加上他本来就是主人的藏刀,所以也就是单纯跪坐得更加端正,但和他相邻的村云江却是下意识地把头垂得更低。
这位同样是新入成员的江系刀和其他兄弟不同,眉眼低垂肩背无意识的半垮,不自觉地散发着一种自卑气息,引得身旁的桑名都忍不住频频担忧看他。
在最边上坐着的太阁左文字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或者说他现在注意力全集中在主座之人上,金发蓝瞳的短刀少年脑中转动着家里其他兄弟对主人的种种描述,在看到真人如后没忍多久就直接举手提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主人,我是太阁左文字,很荣幸能来到这座本丸和左文字家的兄弟一起侍奉您!”少年的声音清脆爽朗,和以往左文字家的阴郁派完全不同的风格,“您和太阁大人一样生平都拥有很多的刀呢,这次见到真人我终于能有机会向您提问了!您从福山美术馆那边接走了江雪亲,为什么不顺带也把我接走呢?明明我们都在那里的说,这样我就不会是政府出身的刀,而同样也是您藏刀中的一员了!”
要是嘴边有一杯茶,郁理大概会直接就喷出来。
马甲掉了的坏处这时凸显了,这些来自未来的刀剑男士开始向她这个“历史人物”提出一个个灵魂发问。上一个是山姥切长义,这回是太阁左文字,忽然觉得做个刀主好难。
不过没等郁理怎么组织语言,大广间里就有其他人出声制止。
“太阁,慎言。”说话的是一期一振,一向温和的太刀这会儿满脸不赞同的看向短刀,“就算是丰臣秀吉在集刀时也不能说可将当时的同刀派刀剑一并带走,何况主殿获得江雪殿的当时也并非她本人出面,是他人交换相赠。你不觉得自己的提问和期望过于无理取闹了吗?”
太阁左文字顿时一僵,瘪着嘴看向太刀,对方则目带严厉的直视回去。
作为丰臣秀吉的御用佩刀,一期一振对所有丰臣组的刀剑天然自带压制,被他这么一看,小短刀委屈地扭回头,然后眨巴着眼睛朝着主座俯首行礼:“主人,对不起,方才是我失言无状了。”
他这一道歉,大广间左右两边的气氛缓和不少,至少长谷部那一类直接冷了脸的护主激进派收了气势。哼,无礼之徒,主上集刀要选谁都是她的自由,她为人温和不代表谁就有这样无礼质问她的资格!
要不是一期一振出声快护得早……
感受到大广间里无形的压力,桑名江有些无措,旁边的村云江更是又把身形缩了缩,恨不能不在现场。
气氛逐渐僵硬的时候,是一文字则宗突然哎呀一声:“这也是爱的一种表现啊。”
哈?这是什么说法?
现场众人不由疑惑注目,唯有冲田组的清光和安定露出微带头痛的无语表情。
“因为刀对于人、对于自己效忠的主人一种爱的表现啊。”一文字哈哈笑着望向委屈的短刀太阁,用他特有的老人腔继续解释,“我也听说过主人对向来悲观面世的左文字一家多有照顾,想来同为左文字的太阁只会从兄弟那边打听到更多,如今身处本丸共事一主,会产生相同的敬慕也是正常的。”
这个主人很好,这个主人现在也是自己的主人了,要是自己和其他兄弟一样在现世也是她的藏刀就好了,这样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可现实是只有他自己不是,为什么自己不是呢?为什么这位主人当时不把自己也一起带走呢,明明他和他的兄弟当时也在一起。
“这些情绪和疑问都是自然而然的,并非出自不忿的质问和质疑,而是向往却不得的委屈罢了。”出身镰仓时代的一文字始刀不急不徐侃侃而谈,用带着笑意的目光在主座和短刀之间巡视,最后定格在短刀身上,“不然你也不会是这副表情对吗,太阁。”
短刀瘪着嘴红着眼眶用力点头,一脸委屈巴巴,他是真没想太多的说,就是单纯想从当事人口中知道一个答案而已。
“不过你也确实让主公为难了,言行这般冒失,会遭到斥责也是应当。”一文字转脸看向主座,笑容慈和,“道歉同样也是应该的。”
众人的视线也不由跟着一并回到了主座方向。
被重新注目的郁理却是没忍住抬手低笑了一声:“这就是一文字阁下说过的‘爱的力量论’吗?受教了。”
“是这样的。”对方一本正经点头应下,“爱是力量,也是枷锁。看来我出外勤的白日,您和清光小子有谈及到我啊。”
“是吐槽而已!”跪在大广间侧边的加州清光立刻扬声回了一句,“你这个烦人的一万两臭老头!”
郁理笑声更大了,气氛在这时已经缓和了很多,她转头看向那边裹着左文字风格袈.裟的短刀,语气温和:“我没有生气,太阁,只是确实一时有些愣住。事实上,这个问题也不是第一次有人向我提出了。”
此言一出,直接让整个大广间安静下来,很多刀剑都是一脸惊愕。有反应快的已经非常迅速地将目光锁定在政刀组那边,毕竟藏刀组根本不会有这种烦恼,只有那些政府出生的付丧神才会拿这种事去烦他们主人啊。
在他们已经在心里用排除法筛选到底是谁之际,就听主人接着道。
“关于这个问题,我的答案还是那一个,一切皆随缘。世间万事万物
都有各自的缘法,就像你们不能决定自己每一代的主人会是哪个,我也不知道自己集刀时会得到什么样的刀。而且在我看来,在现世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些刀是一种缘分,而在本丸里遇到在现世没有任何接触的另一些刀则又是另一种缘分。我不觉得这是种缺憾,相反的,我很感激和珍惜这份相遇,谢谢不是藏刀的你们来到这座本丸,谢谢你们能来帮我。”
因为你们的到来,她才得到了这样珍贵的重启机会,她怎能不真心感谢和珍惜。
“其他涉及到现世历史方面的问题我可能没办法向你们保证什么,但有一点,这座本丸所有刀剑享受到的权益待遇都相等这一条是不会变的。”
她说到这里,看向了一直瑟缩着的村云江,在他感应到她的视线弱弱看过来时投以鼓励一笑。
“所以别担心有什么阵营之分,要是有谁敢拿这个闹事尽管来找我,不论是谁我都严惩不贷!”
温和却不容质疑的宣告,让全场跟着一静,有刃第一个低头说领命时,现场众刃尽皆俯首应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是对太阁这些新人说的,而是向政刀组全员下的一个声明保证。
村云江这时缩起的肩膀已经不自觉地舒展开了,一直面带忧郁的脸都有些愣愣地看着主座方向,嘴里轻轻喃喃:“没有……阵营之分吗?那就也不需要……分正义和邪恶,主角和坏蛋了吧?”
“是大团圆哦。”旁边的桑名江极小声地跟着道,“现在见到人你也该放心了吧,主人不会让这里的任何人变成坏蛋角色的。”
看着小声安慰自己的兄弟唇角的笑,村云江不由也抿唇笑了起来。他是被贱卖的不值一钱的刀,而他的前主也一直被说成是坏人,被各种正义的主角讨伐。所以作为名物,他一直都很不安和自卑。
但在这里没有正义邪恶之分,而他也得到了一个会珍惜自己的主人。这一场谒见,是大团圆场合呢。
之前那点紧绷的气氛在这时早就不知抛开到了哪里,氛围变得轻松,就连一直沉默的村云江也能放开说上几句,郁理不自觉地和他们闲聊了起来。
“话又说回来,刚听到清光说到一文字阁下一万两的身价,还真是很容易就想起那个流传很广的逸闻啊。”
“哦,就是那个新选组的天才剑客所持有的刀中,有一把价值黄金一万两的名刀的事吧。”听到郁理提到这个,一文字则宗的神色自若,甚至还笑了,“至今都有很多人在相信呢,这也是爱啊。”
“明明就是离谱。”清光又忍不住吐槽。
是啊,挺离谱。只要对新选组有所了解,或者说但凡清楚冲田总司的生平,就该知道以他的身份和经济能力根本不可能获得作为皇室御物的菊一文字。
“大概就跟现代有人传我初中时代就拿到三日月宗近一样离谱吧。”郁理随口附和总结。
坐在她下首处一直没说话的近侍君不由就抗议了:“虽然能理解您拿天下五剑举例是想强调分量很重的意思,但我们中那么多名刀怎么就只想到三日月呀!”
“就是说!”不远处的大包平也跟进附和,“我的价值也不输给他们啊!”
郁理不懂这帮家伙为什么总在这种事上突然计较,但也没想太多,就事论事地回了一句。
“没办法啊,三日月就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到手的国宝,我想到他很奇怪么?”
她随口一说,却造成不少刃暗暗内伤,憋气的同时不禁斜眼看向那边一直保持安静坐着平安刀组方向。
“哈哈哈哈,甚好甚好。”那边被点名的爷爷刀却是一脸开心,一双狭长的眼眸满含笑意的看过来,甚至还开了一句玩笑,“唔……小姑娘如何确定百年之后就没人用纸笔影媒给你流传一段段更传奇的人生逸闻呢?”
三日月的玩笑过于可怕,以至于那场全员皆在的谒见大会很快解散。
想想自己这辈子单身到死的结局,郁理瞬间觉得星宫馆的传承非常重要,否则她死后的清名啥样真不敢保证。
不然变成冲田总司那样还算好的,要是跟村云江的前主柳泽吉保一样被小说家们写成邪恶反派那才叫糟心。
月放光华,大家也早已回屋歇息。
郁理一边想着怎么教导徒弟用以保住死后名声一边往床上躺,裹进被子里的那一刻突然忆起某些细节。
三日月叫她“小姑娘”了?还有鹤丸白天突然提到“男色”,那不是上一回开攻略游戏时发生的剧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