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相会在日落时分ii
“这个就是搏击俱乐部。”余烬指着眼前的一个建筑物介绍道。
即使在深夜,这个建筑物仍然灯火通明,不时有着三三两两的人从门口进出,每个人脸上有着不同的神色,有的欢喜,有的沮丧,更有甚者还带着伤。
似乎是察觉到了布洛妮娅的情绪过于低落,余烬一路上一直在给她介绍着沿路的建筑,不时还会介绍一下下层区发生过的事情,但布洛妮娅只是沉默地听着,不时点点头,却从来不做回应。
突然,余烬看向搏击俱乐部的门口,停住了脚步。
“呦,科鲁泽。”余烬挥手打招呼道,眼里闪过一丝悲哀和同情,只是这丝情感很快就被他掩埋在了黑色的瞳孔和微笑的表情之后。
正在从搏击俱乐部往外走的一个身穿蓝色盔甲的小伙子,听到这个称呼不禁愣了一下,转头向着两人看过来。
随后他眼睛一亮,直接走了过来。
布洛妮娅注意到他的步伐有些滞涩,似乎在刚才的搏击俱乐部受过伤一样。
但让人疑惑的是,他身上那奇异的盔甲似乎没有过遭受过磕碰的样子,而且看他身上盔甲那坚固的样子,也很难想象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贯穿盔甲而伤害到里面的人。
余烬背在背后的左手微微一抖,走上去和科鲁泽亲切地交谈着。
就在这一瞬间,布洛妮娅感受到了一股滑稽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发笑,但这股感觉稍纵即逝,短得让她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余烬似乎也注意到了科鲁泽的状态似乎不太好,也并未和他多做交谈,简单聊了几句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目送着他离开了。
等科鲁泽离开之后,余烬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就仿佛是冰山缓缓消融在海洋中,留下的只有平静的海面,和海面下深不可知的情绪。
他就这么看着科鲁泽的背影越来越小,眼神里闪烁的光却越来越凶。
深深的最后看了一眼搏击俱乐部后,余烬笑着招呼布洛妮娅离开,就像刚才所有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在离开了搏击俱乐部之后,又走了大约十分钟,布洛妮娅终于开了口,轻声感慨道:“不知多久没像这样散步了,想不到这样的场景竟然会发生在陌生的地方,竟然是跟你一起。”
余烬故做不满地鼓起了腮,做出一副充气青蛙般的样子:“什么叫跟我一起?跟我一起很丢人吗?”
布洛妮娅一副没眼看的表情看着余烬搞怪,但也知道对方是想逗自己开心,就懒得吐槽什么了,只是简单地回答道:“不,只是你太神秘了。无论是之前在上层区在银鬃铁卫当巡查官的时候,还是现在在下层区,每当我刚以为看透了你的时候,你总会给我掏出点新的惊喜。”
布洛妮娅顿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比如,你之前在搏击俱乐部门口是怎么使用的‘丰饶’命途的力量,我就完全一无所知。”
“那个?”余烬笑着看了一眼布洛妮娅,倒也再未试着去掩饰什么,左手向前突兀地一探,一抓,随后掌心朝上,中指弯曲,用拇指勾住中指弹了一下。
随着余烬的这套动作完成,余烬左手的表面突然出现了几道纹路,逐渐包裹了余烬左手的轮廓,随后轮廓渐渐被黑色填充,覆盖,直至完整地幻化出了一只手套。
手套上有着繁杂的花纹,一眼看上去给人一种既幽暗又滑稽的感觉。
在看到这副手套的一瞬间,布洛妮娅的思绪一下子变得混乱,仿佛被强行降低了智商。
不过这种感觉只有短短一瞬,等手套完全出现之后,手套上繁杂的花纹却消失了,让这只手套看上去除了新了点之外,和普通的手套并无区别。
布洛妮娅好奇地盯着这只手套问道:“这就是你能够使用‘存护’和‘丰饶’命途力量的原因吗?”
余烬点了点头:“没错,这双手套能让使用者使用非自己命途的力量。”
“这‘双’?”布洛妮娅敏锐的注意到了余烬的量词并非是‘只’。
“这‘双’。”余烬肯定地点了点头,“另一只在桑博手里。之前你不在,所以没有看到,在搏击竞技场内桑博也是同时使用了‘存护’和‘丰饶’的两种力量。当时三月七的那个惊讶的表情,啧啧……”余烬一脸回味地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这都什么恶趣味?”布洛妮娅无语的看了余烬一眼,随后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手套……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随着余烬搓了个响指,这只手套突然消失不见,就如同刚才的突然出现一样。
他回答道:“桑博的那只手套,能够寻找他周围存在着使用力量痕迹的命途,从而让他使用这些命途的力量,没有命途数量的限制,而我的这只手套,”余烬伸出了自己左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则是能够储存三种不同命途的力量,我可以随时使用,没有空间的限制。”
“这只手套的五只手指,对应不同的功能,大拇指的指套负责‘感知’和‘摄取’不同命途的能力,食指的指套负责力量的‘释放’,而中指,小拇指和无名指这三根手指对应的指套负责储存。”
(也是时代的眼泪了,谁能看出来这手套致敬的哪个作品的什么人物,书评区第一个说出来的可以加精)
布洛妮娅思索着道:“桑博的那只手套,优点是它可以使用无上限数量的命途能力,缺点是那个命途那一刻必须在他周围存在着使用力量的痕迹才可以。而你的这只手套虽然有借用命途力量数量的限制,但却没有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所以你刚才在搏击俱乐部的门口,就是使用了你中指对应的指套所储存的‘丰饶’命途的力量?我没感觉错的话,在你拍科鲁泽的一瞬间,一股生机突然涌现了出来,自他的身体里迸发。”
说到这件事,余烬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瞬,随即又和之前一样灿烂,
但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评论。
“可我看科鲁泽身上也不像有什么硬伤的样子?你总不会是路过突然想要试试自己的力量吧?”布洛妮娅敏锐地问道。
“这件事背后的水很深。”余烬叹了口气,“而且我也还没有完全查清楚,我目前只能确定他穿的那身盔甲是从裂界怪物身上扒下来的。”
“从裂界怪物身上扒下来的?”布洛妮娅难以置信地反问道,声调都为此高了几分,“他难道不知道带有裂界怪物气息的东西都会侵蚀他的身体吗?”
“那又怎么样呢?”余烬淡淡地说道,“不穿盔甲,明天饿死,穿盔甲,下个月死。换你,你选哪个?”
布洛妮娅被问住了,过了一会儿转而问道:“可是像你这样用‘丰饶’命途的力量来给他续命,也不是长久的法子吧?”
余烬缓缓吐了口气:“长久的法子啊……我正在调查,很快就能查到了,只是……到那个时候,我的力量可能还不够。”
“敌人很强吗?”布洛妮娅问道。
余烬摇了摇头,幽深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是很多。”
他抬头看着上方。
那里是上层区的位置。
布洛妮娅没有说话,两人又走了良久后,布洛妮娅方才开口:“我会帮你的。”
声音清冷,微弱,但很坚定。
“好了,说不定只是我多心了呢。”余烬揉了揉布洛妮娅的银发。
布洛妮娅似乎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只是象征性的白了他一眼以示警告,完全没有反抗的意图。
余烬见好就收,悻悻地把手收了回来:“再说有什么小问题,我跟桑博也能一起处理的过来。”
听见桑博,布洛妮娅可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了:“所以你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要说打吧,你俩也没少打,每次见面你都是真的想把他抓进监狱,下手都是往他身上要害的地方招呼,他对你也从来没客气过。但凡你们俩有一点演戏的意思,我估计早就能看出来了;但要说关系不好吧,也不是。这些年你俩配合着,为上层区和下层区也确实做了不少事,如果没有一定的默契,恐怕也做不来。”
今天晚上交心了许久,布洛妮娅似乎终于放弃了自己维持自己表面上伪装的形象,流露出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一丝模样。
余烬苦恼地挠了挠头:“我们两个啊……就像这双手套的左手套和右手套,能够默契的配合,完成一些任务,但是却完全相反,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如果真的说相同的话,就是我们两个材质可能是相同的吧?”
布洛妮娅听懂了余烬的比喻,也明白了余烬话语中隐含的意思:“同一个命途,但是完全两个作风。”
布洛妮娅无奈地摇了摇头:“还真像是‘啊哈’的作风。”
余烬只是笑了笑,并未否认布洛妮娅的推测,赞许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小鸭子,聪明。”
布洛妮娅不满地嘀咕道:“这都什么烂称呼?刚才就这么叫了,不搭理你还来劲了。”
也只有在这一刻,她才有了些许小女孩的模样。
余烬虚着眼看了一眼布洛妮娅,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以前你明明很喜欢我这么叫你的。”
布洛妮娅差点被余烬恶心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瞎说,还以前,在你到银鬃铁卫跟我自荐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你好吧?平时有些事瞎说也就算了,这种事瞎说,还真当我看不出来。”
懒得和这个平时就满嘴跑火车的人继续就这个问题说下去,布洛妮娅转而问道:“你刚才召唤手套时的那副动作,花里胡哨还挺帅的,是使用手套的时候所必须的程序吗?我怎么感觉你之前在使用‘存护’和‘丰饶’的力量时候,力量直接就浮现了出来,没有那么复杂?”
“哦,”余烬看着自己的左手,坦然地点了点头,“我感觉这样帅气一点。”
布洛妮娅被余烬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开口吐槽道:“你这种作风,想没想过要是这副手套知道了,还愿不愿意让你使用?”
“斯帕罗先生是个好人,他不会怎么样的。”余烬笑眯眯的说道。
“斯帕罗先生?这对手套有名字吗?”
“嗯。”余烬笑着点了点头“这对手套的官方称呼分别叫愚者的左手和愚者的右手,不过我们一般叫他们‘世界’先生和‘正义’小姐。”
“但除此之外,这两只手套是有灵性的,我的这只,他的名字叫格尔曼·斯帕罗,而桑博手里的那只叫奥黛丽·霍尔。”
布洛妮娅想了想,突然好奇地问道:“这两只手套是不是只有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一个能够储存不同命途的标记、另一个能够以不同力量的标记为根本来使用不同命途的力量。”
“聪明。”余烬竖起右手的大拇指,看着自己的左手悠悠地说道,“毕竟这个世界,需要正义。”
“这个世界需要正义……吗?”布洛妮娅一时竟出了神,喃喃自语道,“可对现在的贝洛格伯格而言,什么样的存在才是正义?”
“那就得你自己摸索了,”余烬耸了耸肩,“我只是一个路过的银鬃铁卫的巡查官。”
“正义。”布洛妮娅叹了口气道,“我想大矿区里的流浪者也许是走投无路了吧,居然把手伸向无辜的矿队,但抛开各种背景或苦衷,罪行就是罪行。面对这种复杂的情况,执法者到底该如何做,才是真正的正义呢?”
布洛妮娅幽幽地沉思着,余烬倒也并没去打断她,因为这种问题,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还是让布洛妮娅自己给自己想一条出路比较好。
两人一时间突然又回到了之前刚开始散步时那种沉默的状态,只是这一次的气氛轻松了很多。
就这么散着步,在两人第七次走过同一个小巷的时候,这条小巷里面突然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姐,姐姐!是姐姐你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