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倒头就睡之后，一开始，洛衿只是以为她想静静地抱一会儿，之后才发现这人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又无奈又好笑，洛衿被她双手圈着，彼此传递着体温。明明刚刚还那样激动着热烈地欺负自己，现在居然就安静地睡着了，眼看着呼吸也平静了下来，胸口缓慢又平稳地起伏着。
她腿间不太舒服，被子和床单也因为两人的行为变得没有原本那样清爽，但是她还是这样待了大约半小时，听着夏海的呼吸声。
眼前闪过很多画面，过往也见过很多次夏海的睡颜，不一样的是自己的心态慢慢变了。
她不得不对自己承认，她很贪恋眼下的时光，这样温暖开心而且幸福的时刻对她来说非常稀缺，这样保持不动，绝不是出于担心吵醒她或者别的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很奇怪，房间里明明就是黑漆漆的，但是她却能看见天花板上灯周围的花纹，也能看见少许亮光中漂浮在空气里的微尘。
心情也好似这些尘埃，时而飘浮起来仿佛起舞又时而缓缓下落归于沉寂。
她渐渐在黑暗里能够越来越细节地看清夏海恬静的睡颜。
永远永远在一起……
本该答应的，却怎么也没能说出口。
永远，哪有什么永远，这个誓言太昂贵。眼下有多幸福，以后要是被她厌弃就会有多痛苦，要是期待过承诺过永远，这个痛苦只怕是更甚。
不对，不该这么想。
洛衿轻轻地把额头和夏海的额头贴在一起，呼吸又暖又柔地拍在洛衿唇上，痒痒的，让人有想亲上去的冲动。
总这样来来回回迟疑不定的话，要是伤害到夏海就不好了，既然决定了就不该再这样。
“好。”洛衿笑起来，即使还有下一辈子，现在也都答应给你了。以人短暂的寿命来窥探永远实在是狂妄。那就稍稍狂妄一次好了，人不轻狂枉少年嘛，虽然，也不是年少时候就是了。
早上。
夏海感觉脸上被晒得暖暖的，舒服地眯着眼，只睁开一条缝隙看见半敞开着的窗帘和外面澄澈的天，被一种奇妙的开心驱使着笑了几声，又歪头躲过比较刺眼的那一缕，睡了过去。
枕头太软了，勾引得人睡意沉沉醒不过来。可能又过了十几分钟，或者又睡了一个小时，夏海再睁眼的时候，窗外已经亮堂得跟正中午没两样了。
“嗯，哈。”伸了个懒腰，结果发现身边还躺着人，而不是下意识中以为的衿衿肯定早就起来了。
这一下就把她睡出来的那些懒洋洋和迷愣给吓跑了个干净，大脑重新灵光起来就完完全全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
那些耳鬓厮磨和情难自己。
“衿衿早呀。”
夏海转过来一对上洛衿的目光，就感觉脸上腾地热起来，身上也回忆起那种肌肤相亲的滑腻，感觉到心脏突突地跳动起来，被子里原本舒适的温度开始变得有点热。
不过这么一感受，她忽然发现，被子下面自己和洛衿都是穿着单薄贴身的睡衣，而不是原本不着一缕的样子。
洛衿看着她睡醒从迷糊变成清醒，又看着她害羞起来以及去看被子里面，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回应她:“早。”
“这衣服，欸？怎么被套，床单也换了？”
于是洛衿把昨晚上她睡着之后，她给两人的身子来了个清洁并且还艰难地又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套的事情说了遍。
“噢噢，难怪衿衿也睡到现在。”夏海完全没有意识到，所谓的清洁，包究竟括了哪些部位。
“不是，”洛衿手捏上夏海的脸颊，明媚地笑起来，眼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我只是舍不得你，所以不想起。”
“什！啊……”夏海捂住心脏，太可怕了，她现在明白什么叫拿命谈恋爱了，一不小心真的会因为心脏爆炸死掉的。
夏海又羞又欢喜地一把抱住洛衿，眉开眼笑半带撒娇地蹭了蹭，问道:“我可以亲亲你吗？”
“不行。”
“啊……”
“还没刷牙。”
做为大学生，两人不可能每天都腻在家里过着这样罗曼蒂克的小日子。但是刚好上午第二节课是在临近的教学楼，于是收拾好之后便一起出门了。
接近要分开的地方的时候，夏海远远的就看见了江冬和徐琳，夏海挥舞着手臂和她们打招呼，完了还得意地挽过洛衿的手臂秀给江冬看。
洛衿笑了笑，她也该去另一栋教学楼了，冲她们点点头当作打招呼便走了。
江冬见到夏海，也一把把她手挽住，“咋地了，不就手搭手吗，看你得瑟的跟个什么似的，你啥时候真敢睡了你的洛学姐，再来炫耀吧你。”
夏海挠挠头傻笑，“嘿嘿嘿。”
徐琳自动略过江冬那些话，“对了夏海，你之前生病请假了，这个老师布置的作业发在群里了你有看见吗？”
夏海却还在低着头边走边看着鞋子傻笑，“嘿嘿。”
徐琳:“？”
江冬却是先反应过来，非常震惊的甩开了夏海的手，“不会吧，我以为你昨晚还是在问着玩呢，真的做了？”
“快点快点，给我讲讲你们怎么做的，徐琳啊，我们夏海出息了，太难得了。”
“哎呀你别抓着我，”夏海害羞，一个劲想甩开江冬的爪子，江冬就偏不如她所愿，两人这下就丢下徐琳追赶打闹了起来。
“我不管我不管，你今天非得把事情老实交代了不可。”江冬看她越逗脸越红的样子，玩兴大发。
“我就不，凭什么要告诉你啊。”
“嘿你这个过河拆桥的，没良心的，你亲嘴还是我教的呢。”
“谁！谁说是你教的了！”
徐琳:“……”
这个课堂作业是小组作业啊，她可是只做了她自己的那部分。
洛衿:“……”
一两分钟能走多远啊，声音这么大，全都听见了。
洛衿有点想扶额，听着远处江冬和夏海嬉闹的对话，又忍不住回想起昨晚的画面，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下肩，吓得躲开了半米远。
陈时于是也被她吓了一跳，缓了缓之后张张嘴，眼神一直躲躲闪闪地往两人身后瞟，迟疑了一下最后磕磕巴巴地说:“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洛衿给她一个得体的笑，然后就两个陌生女生并排快速地旁边走过，洛衿不用猜也知道，刚刚那两人估计是在自己后面说自己什么闲话。
原本不管是在班级还是学院的这些群体里，洛衿就是属于比较孤僻又比较容易引起别人背后讨论的人，现在好了，自己亲爹炒作起自己来了，加上视频、落水，自己也没少给自己惹事。
孤立和闲言碎语其实并不是什么很容易说“无所谓”的事情，上辈子时候她没少因为这些而难受，只是实在是每次升学，逃脱了一个群体又立马被下一个群体孤立，到现在，也就完全看淡了。
但是陈时不一样，洛衿虽然和她不熟，但是她能想到这些对陈时来说是很可怕的事情。
按理来说她默默地走着就行，原本就没什么交情，又何必来打招呼沾到一星半点顺带的唾沫星子。
“额……”陈时跟在洛衿身边，两只手无措地卷着书包带子，找不到话题，额头上开始冒细汗。
“快夏天了。”洛衿知道她只有在网上才能和人聊个不停，体贴地找点话头不然空气安静得那么尴尬。
“还，还好吧，也还要有一段时间。”
洛衿回想了一下大一时候还住在寝室的那一年，和陈时这样的相处也是没有的。
很厉害，洛衿真心地对陈时笑了笑，虽然她可能并不能区分真心和客气。
能克服‘不作为’，本身就已经很值得尊重。
虽然如此，短暂的一分钟相处之后，洛衿还是说到:“我不是来上课的，所以我就先……”
“噢，噢，好的好的。”陈时连连点头，然后在洛衿刚踩了两阶台阶之后就跟脚上安了马达一样飞快走去了教室。
洛衿来上课是假的，为了不让夏海担多余的心，其实是约了赵帅见面，之前夏海生病，已经爽约过了一次，今天特地约了她在这栋楼的一个讨论室见面。
但是上着楼梯洛衿却又想起陈时来，记得似乎听寝室里谁提过一嘴，陈时和谁网恋来着，后来是怎么了？洛衿之前实在是没关注这个所以也想不出来。
是恋爱让她发生的这样的改变吗……洛衿神情带着笑意，也不对，应该说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拿出手机来，联系人里果然没有陈时，只好通过群聊和她临时开一个私聊的框子，想了想，给她发去两条消息。
“你的新眼镜很配你，很好看。”
“刚刚谢谢你，让我觉得我在学校里没那么孤单。”
第一句是真的，第二句是假的。就好像别人给你没有伤口的地方上了药，不可能告诉对方你的作为没有任何意义。
洛衿心里已经承了她这份情，所以想让她知道。
撒谎是撒了谎，但传递了真话过去。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的大小姐。”台阶最顶处，赵帅正靠在扶梯上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