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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那群老外昨天摘的是皇冠梨, 今天要去摘秋月梨,果园离村子有段距离,梁暮秋等人齐了, 招呼着一道坐大巴过去。

他站在大巴车前头, 一手拿喇叭,一手拿郝建山给他的稿子,眼睛看着中文,嘴里说着英文,介绍两种梨的区别,又陪着聊了些小梨村的乡土人情,等歇下来喝口水才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 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前了, 于是赶紧回拨过去。

厉明深很快接通,问他在哪儿。

“我在果园给你探路呢。”梁暮秋站在果园里,身旁是两排枝繁叶茂的梨树,枝上挂着累累硕果, 一看就皮薄汁多。

“冬冬呢?”厉明深单手握着方向盘, 紧盯前方道路,装作随意问。

“冬冬在阿公家, 没跟我过来。”梁暮秋说着擡手捏过一个梨, 闻闻味儿又颠颠重量,说, “这个不错, 就你了。”

说罢手腕轻轻一拧就摘了下来。

他音色轻快明亮, 仿佛浸着阳光, 厉明深紧绷的神经不由松懈,勾着唇角道:“那我应该很快就有口福了。”

梁暮秋听出他的暗示, 有些惊讶:“你过来了?”

“嗯,路上了。”厉明深估算路程,“还有二十分钟。”

这么短时间肯定赶不回去,梁暮秋只好说:“你到了先去杨阿公家,冬冬有钥匙,让他带你回去,我中午就能往回走,你等我。”

“嗯,我等你。”厉明深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在副驾,专心地往前方驶去。

临近中午,家家户户传出炒菜的香味,杨阿公的小饭馆生意红火,香气飘了满院。

菜炒到一半,杨阿公发现料酒瓶子快见底,没料酒可做不了红烧肉,他摘掉围裙本想自己去买,但客人催得紧,只好擦擦手,从兜里摸出一张二十的旧钞票交给杨思乐,让他去村口杂货铺买桶料酒。

梁宸安说:“我也去。”

两个孩子搭伴杨阿公就更放心了,想着又是在村子里,应该没什么问题。

“剩下的钱你和冬冬买零食吃。”杨阿公嘱咐杨思乐,叫他们快去快回。

杨思乐高兴了,拉起梁宸安往外跑,到栗阿婆的杂货铺买了料酒,剩下的钱一人买一袋虾条,栗阿婆还给他俩塞了一把奶糖。

杨思乐撕开虾条往嘴里倒,见梁宸安不吃,把他那袋抢过去也给撕开,又塞回给梁宸安手里,冲他说:“你也吃啊。”

梁宸安总感觉有人跟着他们,回头看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虾条。

两人有了吃的就把杨阿公的嘱咐忘在脑后,走走停停,看看墙根野花,再招招猫逗逗狗。

路过一处幽窄的巷子,里头忽然传来一声猫叫。

杨思乐停下脚步,竖起耳朵。

梁宸安也停下,屏息去听。那猫叫声又尖又细,像是小奶猫,听着断断续续,可怜兮兮的,像是遇上什么危险在求救。

他同杨思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寻着声音往巷子里面走,在尽头拐弯,眼前看到的却不是猫,而是个身材高大丶戴鸭舌帽的成年男人。

那男人手里拿着个手机,声音就是从手机里发出来的,他将手机锁屏,猫叫声也随之消失。梁宸安认出对方就是早上在小院外的那个人,顿生警惕,拉住杨思乐就要走。

“哎小朋友,先别走。”那男人叫住他们,脸上堆笑说道,“我是来玩的,但迷路了,你们能不能带我一段,我可以给你们钱,也可以给你们买零食。”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钞票。

杨思乐有些心动,刚要伸手去拿,被梁宸安一把拉住。

“我们不要。”梁宸安说,“问路你找大人。”

那男人见状,眼神忽然一凛,上前就要去拽梁宸安的胳膊。梁宸安反应很快,猛地把一袋虾条扔到对方脸上,拉起杨思乐就跑。

然而两个五岁的孩子哪儿能跑过一个成年男人,没跑两步梁宸安就被抓住卫衣帽子,向后仰倒摔在地上。杨思乐也绊一跤,料酒撒了出来,浓烈的味道瞬间弥漫开。

梁宸安的手掌大概被小石子划破,传来阵阵刺痛,他忍着痛大喊:“救命!”

那男人一听急了,手掌捂住梁宸安的嘴:“小朋友别喊,是你奶奶叫我来找你的,就要你几根头发,你乖乖的配合一点。”

梁宸安猛地睁大眼,心跳登时更加剧烈,然而他只迟疑一秒就伸手拽下男人的手,张开嘴,小虎牙往手腕内侧最脆弱的部位猛扎下去。

那男人吃痛地松开手,梁宸安又大喊救命,对惊呆了的杨思乐喊:“乐乐快跑,去叫人!”

杨思乐吓得愣住了,这才反应过来,爬起就往巷子外面冲,刚跑出去就看到厉明深,终于忍不住眼泪,哭着大喊道:“叔叔!”

厉明深在村口停好车,路过栗阿婆的杂货店,得知梁宸安和杨思乐刚买了东西回去,于是快走两步想追上两个孩子,没多久就隐约听到梁宸安的呼救,紧接着就看到杨思乐哭着从一条巷子跑出来。

厉明深心一沉,大步往里跑,见到梁宸安的时候那男人正在扯他的头发。厉明深顿时气血上涌,提起一脚踹了过去。

那男人不防,向后摔倒在地上。

“冬冬!”

厉明深把梁宸安拉起来,梁宸安的手掌被石子划出几道伤口,渗出了鲜血。他眸光幽暗,问:“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梁宸安也吓坏了,红着眼睛看向厉明深,忍着没哭,摇了摇头,又喊他:“叔叔。”

这一声充满了信任和依赖,听得厉明深滋味复杂,他把梁宸安拉到身后,见那男人要站起来,走过去当胸就是一脚,紧接着拎起那人的衣领粗暴地拽起来,一把抵在墙上。

厉明深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淬满愤怒。

“不管谁叫你来的,回去跟他说,敢动这孩子一根汗毛,我叫他后悔生下来!”

说罢他把对方朝地上狠狠一摔,厌恶道:“滚吧!”

梁暮秋拎着满满一袋梨从果园回来,脚步轻快地推开小院的门,发现不光厉明深,杨阿公和杨思乐也在,梁宸安则坐在石凳上,几个人齐齐朝他看。

“这是怎么了?”梁暮秋察觉不对劲,走到近前看见梁宸安手掌贴着纱布,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厉明深把情况简要跟他说明,又道:“我已经带冬冬去卫生院检查过了,他手掌被划破,不过伤口不深,已经消毒处理,其他地方没有受伤,不要担心。”

出了这样的事,厉明深自知瞒不过梁暮秋,也没想隐瞒,只尽可能在言语上淡化一些。

梁暮秋还是肉眼可见地瞬间绷紧了。

杨阿公没想到让两个孩子去买调料就会出这种事,刚才已经自责了好一阵,又怒骂道:“这些该杀的人贩子啊!”

梁宸安朝杨阿公看去,面色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话,杨思乐却没那么多心思,立刻说:“不是人贩子,我听到那个坏人说,是冬冬奶奶让他来的,他要揪冬冬的头发!”

宛如一颗惊雷投入湖面,梁暮秋的大脑霎时炸开。

他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他看完杨思乐又去看梁宸安,脸色沉得骇人:“冬冬,乐乐说的是不是真的?”

梁宸安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厉明深站在梁暮秋身侧,见他这副模样,垂着的双手慢慢握紧。

杨阿公也愣了,反应过来后猛地一拍桌子:“光天化日就来抢孩子,这家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梁暮秋大脑阵阵嗡鸣,好一会儿才回神,努力压下混乱的心跳,轻轻喊了声“阿公”,又摇摇头,示意杨阿公别在梁宸安面前说这些。

厉明深注意到他脸色发白,嘴唇也在刚才那一瞬间褪去血色。

一时无人开口,静了片刻,厉明深忽然说:“对不起。”

两个孩子和杨阿公都朝他看,梁暮秋也转头同他对视。

梁暮秋感到失焦的眼神逐渐聚起,轻轻摇了摇头,嗓音沙哑地说:“跟你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

厉明深无法开口。

“没事了冬冬,没事……”梁暮秋把梁宸安揽在怀里,听杨思乐说那男人还想要梁宸安的头发。他手指轻轻地拨开梁宸安的头发,果然看到头皮红了一块,顿时也红了眼睛。

杨思乐还想说什么,杨阿公把他带走了。

小院里只剩厉明深,但梁暮秋的心思都在梁宸安身上,问道:“饿了吗,想吃什么?”

梁宸安当时没想太多,只想着千万不能被坏人抓走,事后才感受到了迟来的恐惧。他紧紧地回抱梁暮秋,说:“我什么也不想吃,我想你陪我。”

“那我们回房间?”梁暮秋问。

梁宸安说好。

梁暮秋弯腰托着梁宸安的屁股把他抱起来,在梁宸安大了之后,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抱过他了,梁宸安立刻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梁暮秋这才看向厉明深,冲他抱歉笑笑:“不好意思,我带冬冬上楼,厨房有菜,你要是饿了就——”

厉明深打断他:“不用管我。”

梁暮秋点点头,抱着梁宸安往楼上走,回房间后,梁宸安换一身干净衣服,爬上床自己先躺下,又拉开被子,示意梁暮秋也上去。

梁暮秋便也脱掉外衣外裤,从梯子爬上去,躺在了梁宸安的身边。

床有点窄,梁暮秋只能侧躺,把梁宸安的手拉到面前,问:“疼吗?”

手心皮肤细嫩,肯定是疼的,但梁宸安不想梁暮秋担心,于是说:“不疼。”

梁宸安断断续续地讲当时经过:“一开始我就在阿公家外面看到过那个坏人,我没过去,后来跟乐乐买料酒,听到小猫的声音才过去看的,我怕小猫有危险,我是不是错了,我不该过去的。”

梁暮秋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猜测对方应该盯了梁宸安一段时间,等他落单才下手,又看梁宸安喜欢猫,所以才用猫叫声引他过去。

梁暮秋几乎要恨死那人。

他强压情绪,直起上身,看着梁宸安的眼睛说:“你没有做错,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只是现在很多坏人会利用我们的同情心,所以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要更谨慎一点,首先要确保我们自己的安全。”

梁宸安懂事地点头,眼睫忽闪地望着梁暮秋,很轻地抿了一下嘴唇。他其实还想问,那个男人说的是不是真的,真的是他的奶奶让他来的?

但他不敢问。

梁暮秋也在想同样的事,他表面镇定,实则心乱如麻,不知道万一梁宸安问起他要怎么回答,情急之下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讲起自己带的那个外国旅行团。

梁宸安果然被勾起好奇心,问:“外国人都是金头发吗?”

“也不是。”梁暮秋说,“也有黑头发,还有棕色和红色的。”

“那他们走了吗?”

“走了。”

两人小声说着话,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啊?”梁宸安立刻坐起来,“是不是叔叔?”

“应该是的。”梁暮秋边说边下床。

那敲门声只响了一下,表明外面的人没有催促的意思,而是很耐心地等待。

“叔叔今天好厉害。”梁宸安趴在床边,忍不住说,“一脚就把那个坏人踹到地上。”

“是吗?”梁暮秋穿上鞋子,笑着应了一句,转身的瞬间嘴角便落了下来。

他走到外面将门打开,厉明深站在门口,担忧地看着他,问:“我煮了面,你跟冬冬要不要吃一点?”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梁暮秋却如鲠在喉,根本吃不下,但厉明深一番好意,他不忍心拒绝,何况他不吃梁宸安还要吃,于是跟厉明深下楼,去厨房盛了碗面。

刚才杨阿公又送来两道炒菜,梁暮秋夹了些在碗里一并端上楼,看着梁宸安吃下,等梁宸安睡着了才悄悄地端着空碗出来。

厉明深还在厨房,垂首坐在餐桌旁,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暮秋见他面前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疑惑道:“你没吃吗?”

“没有。”厉明深擡头道,“等你一起。”

梁暮秋的心微微有些触动,心乱更添一分,但他现下无暇思考旁的,于是避开厉明深的注视,小声说:“我不吃了。”

厉明深却问:“是不是不合胃口,那你想吃什么,要吃鱼吗,我现在去买。”

说着他就拿上车钥匙,像是只要梁暮秋一点头就立刻开车出去买。

梁暮秋心中的焦躁被抚平了些,看了厉明深一会儿,说:“不用买了,我吃。”

两人面对着坐下,梁暮秋强打精神,问厉明深怎么又忽然过来。

“事情处理完了。”厉明深简洁回道。

温热的面下肚,梁暮秋虽然食不知味,好在身上有了点力气,也想起被遗忘的那一袋梨,拿过来递给厉明深。

厉明深撑开袋子,里面七八个圆滚滚的秋月梨,每个梨的杆上都贴了一张便笺,上头写着一个数字。

“这数字什么意思?”厉明深问。

梁暮秋说:“果园里的树都有编号,你尝着哪一棵树上的梨最好吃,下次去摘就不难找了。”

厉明深想象梁暮秋每摘一个梨就在上头记一个数字,不由心头滋味复杂,问:“陪老外还带便笺?”

“随手揣在包里的。”梁暮秋一顿,努力挤出微笑,“答应了给你探路。”

厉明深放下手里的梨,看他强颜欢笑,心有不忍,说道:“梁暮秋,我是不是说过,在我面前不用忍着,你想说什么想发泄什么都可以。”

梁暮秋紧咬嘴唇,强压的情绪因为厉明深这句话尽数翻涌,叫他再难承受。他搓了把脸,埋在掌心揉了揉,又向后撸了把头发,终于说:

“你刚才听到了吧,那个男人是冬冬爸爸他们家找来的。冬冬是我姐姐跟他前夫离婚后生的,他们一家不知怎么知道了冬冬,想来抢他的抚养权,之前是派律师,后来律师没再来,我以为他们放弃了,我没想到……”

梁暮秋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说清楚没有。他将脸再次埋进掌心,又忽然擡起头,怔怔地望着厉明深。

“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报警?”他蓦地起身,喃喃自语道,“对,我要去报警。”

厉明深叫住他:“梁暮秋。”

梁暮秋已经朝外走,闻声回头,厉明深却又不说话了。他问:“怎么了?”

厉明深艰涩地滚动着喉结,仿佛做着某种艰难的抉择。

“不要报警。”他说,“那人已经跑了,找不到人警方很难受理。”

梁暮秋眼眶蓦地红了,仿佛好不容易找到支撑又被抽走,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我今天就不该走,我不该答应郝校长,就算是走我也应该把冬冬带在身边,我为什么要留他一个人……”

厉明深起身走到他面前,攥住他的手腕,坚定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

梁暮秋看着被厉明深握住的地方,厉明深的手宽厚有力,牢牢地握着他的手腕,将体温传导,也像是传递给他某种力量。

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轻声对厉明深说:“对不起啊,你本来是来玩的,还要这样麻烦你。”

厉明深深呼吸:“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对不起。”

他语气郑重,第二次说了,梁暮秋愣住:“为什么这么说?”

厉明深想,因为我就是你说的那一家人,因为我在骗你。

怕梁宸安睡醒找不着他,梁暮秋又回去了房间,直到晚上再没出来。厉明深坐在隔壁客房的沙发上,想看点东西转移注意力,然而始终心绪难宁,他放弃无畏尝试,干脆在沙发躺下,睁眼望天花板。

不知何时他睡着了,睡得很浅,因而隔壁刚一传来开门的声音他就立刻睁开眼睛。

厉明深从沙发起身,悄声打开门走出去,正好看到梁暮秋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身影。他立在黑暗中等待,很快,梁暮秋出现在小院中,慢慢地走到石桌旁坐下,身上只披了一件外套,背影在夜色下显得有些单薄。

厉明深的心像是被拧了一下,看过去的目光越发深沉。

梁暮秋并没有注意身后那道视线,他陪梁宸安看了动画片,把梁宸安哄睡后自己也回床上躺下,短暂地合眼。

然而这短短的时间却叫噩梦来袭。

他梦见那家人当着他的面强行把梁宸安带走,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梁暮秋怔忡地望着前方,视线没有焦距,满脑子都是梁宸安被带走时的哭喊。

一阵风吹过,头顶传来簌簌声响,梁暮秋无意识擡头,聚焦的视线里渐渐出现了那棵小梨树的轮廓。

这是他亲手栽下,在梁宸安出生那年,陪梁宸安一起成长,好不容易终于挂果了。

梨,音同离。

如今看来,竟不是个好兆头。

厉明深见梁暮秋坐得好好的,忽然间起身,没头苍蝇似的转一遭,直奔角落那间杂物房,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他感觉不对,当即下楼,到楼下时正好梁暮秋从杂物房出来,手中拿着一把斧头。

厉明深目光一凝,上前拉住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他们要把冬冬带走!”梁暮秋音调尖锐,有些无法自控,“我不要这棵树了……我不要这棵树了!”

厉明深用尽全力才能攥住他的手腕,强行掰开他的手指,将那把斧头抽出来,扔到了旁边地上。

“你干什么?“

“你听我说!”

梁暮秋回了神,看着厉明深,眼中满是无措。厉明深忍着心疼,放低声音,安抚似的道:“你听我说。”

他擡手按着梁暮秋的后颈让他靠近自己,另一只手贴在他的后心,支撑他的后背。

两人之间还隔一线距离,并非拥抱,却比拥抱更叫人悸动。

察觉到梁暮秋平静下来,厉明深才开口,声音沉缓坚定:“你不用害怕,不用担心,没人带得走冬冬。”

“有我在,没人能带走冬冬。”

厉明深低声重复,声音近在耳边。梁暮秋松开牙关,睫毛轻颤着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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