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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梁暮秋找出一件t恤给厉明深, 版型宽大还算合身,只是胸前印一朵盛放梨花,背后写着“小梨花幼儿园”几个字。

厉明深在镜子前照了照, 合理怀疑梁暮秋是在挟私报复。

“这是我以前参加幼儿园活动发的文化衫, 挺好看的呀。”梁暮秋笑得像只诡计得逞的猫,心道现在谁是小朋友。

厉明深不跟他计较,喝光姜汤,梁暮秋没逗留,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灯,房间陷入黑暗,梁暮秋听着自己的心跳, 像是测试似的, 在床上翻了个身。

几乎同时,隔壁就传来敲墙的声音。

梁暮秋情不自禁笑了,侧身面朝那面墙,头枕着手臂, 也曲起手指在墙上敲一下。

那头很快回复, 敲了两下。

什么意思,梁暮秋捉摸不透, 于是也敲两下。

过了两秒, 那头传来三声响,梁暮秋于是也敲三下, 正等着, 手机忽然亮起来, 屏幕显示“aaa厉明深”。

来电接通了, 梁暮秋轻轻“喂”一声,又问:“怎么不敲了?”

“怕你手疼。”厉明深低沉的声音传来。

梁暮秋动动手指, 是有点疼,他问:“那干嘛给我打电话?”

厉明深说:“睡不着。”

梁暮秋在床上又翻一个身,侧脸埋进枕头里,用含糊的声音问:“打给我就能睡着了?”

“或许吧。”厉明深语速不急不缓,有股别样的温柔,“冬冬睡不着你一般怎么办?”

梁暮秋想了想,“给他讲故事,或者吹口琴。”

厉明深立刻说:“我不想听故事,我想听口琴。”

梁暮秋不由失笑,笑声裹着电流传入厉明深耳中,他在沙发上也侧躺着,曲着长腿弓着背,明明是不舒服的姿势,却也笑了,追问道:“不行吗?”

“不是不行。”梁暮秋顿了顿,“可我只会儿歌。”

“儿歌也行。”

梁暮秋把手机放到枕头旁边,打开床头的台灯,从柜子里摸出口琴,又将手机开了扩音,靠近后低低地吹起来。

他吹的是《两只老虎》,乐声从手机和墙壁同时传来,在厉明深耳中形成奇妙的混响。

曲子很短,梁暮秋吹了两遍,放下琴后关上灯,重新躺下后问:“行了吗?”

那头静了片刻,厉明深似乎在思考,才说:“行,但还是睡不着。”

挺难伺候。梁暮秋笑道:“那我没办法了。”

“怎么没办法?”厉明深说,“你要是不困就再陪我说会儿话。”

夜色在眼前弥漫,厉明深的声音听在耳边也越发轻缓,无论强势还是温柔,都让人无法拒绝。

梁暮秋极轻地抿了抿嘴唇,问:“你想说什么?”

隔一会儿他才听到厉明深的回答:“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梁暮秋睁开眼,在黑暗中轻轻眨了眨。

“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厉明深事后想过,比起梁暮秋,他更是个喜恶分明的人,易地而处,如果由他来抚养梁宸安,只怕言行会比梁暮秋更加偏激。

“这些年辛苦抚养冬冬的人是你,无论你怎么做,旁人都无权置喙。”

梁暮秋感到了心头的震动,张了张唇,想说什么,都在唇齿间化作无声叹息。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其实你说的话我不是没想过。”

梁宸安逐渐长大,梁暮秋不可能一直瞒他,他不是没有考虑在某个合适的时机告诉梁宸安,所以当听说勖明昭意外去世后,他的第一反应是震惊,也很快意识到,梁宸安永远失去了他的父亲。

面对厉明深的疑问,他反应如此强烈,除了有郁结在心中的那股怨气,也有被戳破心事后的惶惑和无措。

“我也曾经问过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梁暮秋闭上眼,无声得叹出一口气,“我觉得对不起冬冬。”

梁暮秋不记得自己怎么睡着的,他也不记得后来还说了什么,他闭上眼睛,听着厉明深的声音,恍惚间,那道墙仿佛不存在了,厉明深就躺在他的旁边。

梁暮秋一夜无梦到天明,身体每一个细胞都睡饱了,充满活力。而厉明深却头重脚轻,下楼时差点摔一跤。

“你感冒了。”梁暮秋给他下定论。

“不会,我身体一向很好。”厉明深坐在厨房的高脚椅上,鼻音浓重,突然打了个喷嚏。梁宸安本想靠近,见状立刻就转头跑了。

厉明深:“……”

燃气竈上点着火,火上架着个小巧的珐琅锅,梁暮秋把切好的梨放进去,同姜片一起煮,很快,香味便飘了出来。

等汤汁熬到浓稠,他关了火,盛一碗出来端到厉明深面前,命令的语气说道:“喝。”

那汤飘出白雾似的热气,光闻着厉明深就仿佛尝到滋味,又甜又辣,跟眼前的人一样。

梁暮秋看厉明深不太情愿地喝了一口,又拿起勺子挖已经煮到软烂的梨,他从小感冒后就这么喝,见效很快,不知道对厉明深有没有效。

馀光看到梁宸安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就是不进来,梁暮秋招招手,说:“没事的,过来吧。”

厉明深大概率是淋了雨才会感冒,不是病毒感染,但一场秋雨一场寒,为保险起见,梁暮秋也让梁宸安喝一碗预防。

梁宸安磨磨蹭蹭过去坐下,刚喝一口就嫌辣,要梁暮秋给他加冰糖。梁暮秋打开糖罐,拿筷子夹了颗冰糖放他碗里。

厉明深视线随那筷尖移动,把碗推过去,说:“我也要。”

梁暮秋看他一眼,也给他夹了一块。

外头传来韩临松的声音,他站在小院门口没有进来,告诉梁暮秋自己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梁暮秋走出去请他稍等,一转头就见厉明深忽然闭上了眼,单手撑着额头,声音虚浮无力地说:“感觉有点晕。”

刚才不是还中气十足否认感冒?梁暮秋紧张起来:“要不要让韩临松帮你看看?”

“不用。”厉明深睁开眼,声音又变回冷酷。

梁暮秋皱了下眉,没多想,拿上煮好的咖啡就要走,厉明深在椅子上思考两秒,站起来跟了出去。

厉明深走在门口就停下,目送梁暮秋往韩临松那辆suv走,忽然擡起手,捂着嘴咳嗽起来。

这咳嗽来得突然,十分剧烈,厉明深不得不扶住门框才能站稳,身形轻似树叶,好似风一吹就要飘走了。

梁宸安不敢靠近,捧着姜汤惊恐地瞅着他。

梁暮秋忍不住回头。

厉明深还在咳嗽,咳得脸色都涨红了,梁暮秋走回他身边,看着他说:“实在扛不住就喝点药,冬冬知道药箱在哪里。”

“知道了。”厉明深嗓音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走吧。”

梁暮秋上了车,车很快开走看不见了,厉明深忽然又不咳了,望一眼那车消失的方向,转身进院,随手带上门。

梁宸安看呆了,厉明深怎么想咳就咳,想停就停,他是有什么开关吗?

上午的讲座结束,义诊完美收官,郝建山热情邀请众人去果园采摘,梁暮秋没去,他担心厉明深会发烧。

离开前,韩临松叫住他,似乎有话想说。周围人来人往,并不是好时机,韩临松深深地看他一眼,只道有事联系。

梁暮秋着急回小院,并未注意韩临松那一眼中深长的意味。

等回去后一看,厉明深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幽怨。

高大严肃的男人生起病原来是这副模样,梁暮秋不禁感到好笑,手背往厉明深额头一贴,同自己的对比,好在没有发烧。

他问:“要吃饭吗?”

厉明深嗯一声,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滑下,露出了胸前t恤上的小梨花。

见厉明深穿着t恤就要出来,梁暮秋问:“你不披件外套吗?”

厉明深只有一件西装外套,被雨淋湿了,他不想穿。

梁暮秋看着他,无奈地说:“那我给你找一件我的吧。”

厉明深怕他再找件文化衫,跟在后面问:“我能自己选吗?”

梁暮秋转头,明润的眼眸里全是笑,说道:“行啊。”

厉明深第一次进梁暮秋房间,跟客房同样色调,温馨明亮,让人第一眼就觉得放松舒适。

梁暮秋去里面卧室找衣服,厉明深没有跟过去,停在外面的小客厅四下打量,馀光一扫,就见墙边的垃圾桶里似乎有几团纸,他看一眼还在卧室的梁暮秋,悄悄走过去将其中一团捡起来,展开后看到了铅笔绘制的线稿。

线条凌乱,连半成品都算不上,从中间撕成两半,被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中。

厉明深垂眸看了一会儿,又将那画稿揉成团扔了回去。

梁暮秋找出几件连帽衫,厉明深选了一件黑色带拉链的,当着梁暮秋的面试穿,能穿下,只是肩线稍微有些紧。

厉明深上午睡过觉并不困,梁暮秋早起就很精神,午饭后梁宸安去眯觉,两人便挪去茶室。

午后不久,天空又淅淅沥沥落了场雨。雨点打在房檐上,声音杂乱无章,梁暮秋却反而感到心静。

茶几上小火煮着茶,他和厉明深隔着茶几对坐,各自忙着事,不说话也自在。

厉明深用平板电脑看了几封邮件,又给秘书打电话,说明天的例会推迟到下午。

梁暮秋轻轻擡了一下眼皮,隔着茶几看向厉明深,知道这是他今天不走了的意思。

他目光又重回面前电脑屏幕上民宿的页面,评论区里又多了好几条留言,都在问近期能不能来住。

梁暮秋回复目前有客人长租,但欢迎来小梨村游玩采摘。

等退出民宿界面,他又给以前来住过丶关系不错的房客发信息,如果有人感兴趣就打电话过去细说。

他打电话没有避着厉明深,厉明深问:“梁老板这么卖力招揽生意吗?”

“今年梨不好卖。”梁暮秋道,这两天他见郝建山头发上的白头发都多了,“我也是能联系几个是几个。”

等第二天,厉明深感冒依旧不见好,鼻音反而更重了。

梁暮秋上午上完课就赶回来,刚好厉明深要走。

厉明深神色恹恹,没什么精神,这种状态开车容易出事,梁暮秋说:“我送你吧。”

开车一趟来回至少四个小时,厉明深心里想,但舍不得,说:“不用。”

梁暮秋听他沙哑的嗓音,更加下定决心。

“也不是专程送你。”梁暮秋道,“我正好进城,带小花去复查。”

有了小花这层理由,厉明深不再拒绝。

梁暮秋跟杨阿公说了一声,如果到放学时间他还赶不回来,就请他去接两个孩子。他拿着猫包走到小花跟前,小花很配合,自己就钻了进去。

猫包固定在后座,厉明深自觉地坐进副驾,来时的西装衬衫塞进袋子里,他还穿着梁暮秋的t恤和运动衫,梁暮秋发现他嘴上嫌弃,其实穿得比谁都高兴,于是笑了笑,又说:“给我个地址。”

厉明深兴奋的神经陡然降温,不动声色朝正在摆弄手机导航的梁暮秋看了一眼,说出了公寓的地址。

“不直接去你公司吗?”梁暮秋把地址输入导航,问道,“你下午不是要开会?”

厉明深拉了下运动衫,扯唇说道:“我总得换件衣服。”

“也是。”梁暮秋只道他大总裁重形象,丝毫没往其他方面想,拉过安全带系好。

“坐稳了。”他发动车,笑着对,车上的两位乘客说道,“我们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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