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谢琉姝听了魏瑄讲起边关战事,不由心下感慨。
昔日那个温和的大哥哥如今成熟稳重了不少,她从心底感到高兴。
魏瑄亦是,看到曾经经常去探望的妹妹长成了大姑娘,他也替她欢心,只是,魏瑄眉心蹙了蹙,他方才瞥到,少女狐裘下的痕迹,再一想到入京后听到的流言。
他开始担忧起来。
只怕她过的并不是那样好。
思忖片刻,魏瑄忽然道“晚晚,你是甘愿入宫的吗?”
谢琉姝一楞,清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旋即抿了抿唇,魏大哥的关怀不似作假,只是她不想将他牵扯进来。
思及此,谢琉姝笑了笑,道:“魏大哥说笑了,自然是自愿的。”
魏瑄眼眸暗了暗,他以为,少女会是有苦衷的,他听说她先前与太子定亲,太子身亡,她入宫去侍奉新帝,外头的人不知对她怎样议论,那些话他听了都会不舒服,何况是她一个柔弱的女子。
只是魏瑄差异,她竟说她是自愿的。
谢琉姝看到了他的反应,心想,魏大哥终究要对她失望了吧,在他眼里,她是一个爱慕权势,一心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
她根本不值得他对自己这样好。
谢琉姝正要继续说话,却不料另一边传来一道娇俏动人的嗓音,“魏哥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是沈清和。
她如同一抹亮丽的色彩,一袭桃红色衣裳,风风火火就走了过来。
目光先是落在魏瑄身上,后来又看到了谢琉姝。
沈清和哼了一声,眼眸里有些不悦。
她故意去拉魏瑄的手,道:“魏哥哥,清和找了你好久。”
魏瑄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被沈清和紧紧攥住了衣袖,沈清和似乎完全没将谢琉姝放在眼里,她仍旧继续和魏瑄说话,“走嘛,不是说要陪我下棋?”
魏瑄抿唇,余光瞥见沈清和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叹了口气,下意识又想去看谢琉姝,却见少女已经转过头,他心绪不稳,被沈清和拉着离开了。
凉亭里又恢复了寂静,谢琉姝眼眸有些酸涩,她本以为见到魏瑄,她还能找回些从前的感觉来。
没想到连他也要对她失望了。
谢琉姝抿抿唇,又独自待了一会,才回到琉璃阁中。
她的风寒未愈,也没心情去沈肆那里露脸,朱嬷嬷虽然唠叨了几句,但看她着实不舒服,便也没说什么了。
一连几日,谢琉姝都待在琉璃阁未曾出去,出乎意料的是,沈肆也没派人过来。
她难得安心过了一段时间,朱嬷嬷却愈发待不住了。
谢琉姝瞧着她暗暗着急的模样,心里叹气。
帝王的心思本就摸不准,又岂是她能随意左右的。
怕不是这几日政务繁忙,未得空召见她罢了。
谢琉姝没多想,安安分分的在琉璃阁里绣那件护膝,只差最后几针便可完工,绣好后托人送去家中,刚好能在除夕前给宸儿。
却没想到,这一日,朱嬷嬷慌慌张张从外头跑来,说陛下之所以最近没召见她,是整日里都和苏姑娘待在一块。
说这话时,朱嬷嬷急的恨不得将谢琉姝推去乾明殿。
谢琉姝一怔愣,她好像确实很久没见过沈肆了,自从那日于乾明殿回来后,她便以生病为由不出门了。
期间也没见他派人来探望过。
朱嬷嬷一急,开口询问,“姑娘,是不是陛下对您厌了?还是您做了什么事情让陛下不高兴了?”
谢琉姝抿唇,她不知道,自从乾明殿回来后,她一直都安分,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
难道真的是沈肆厌烦她了?
谢琉姝垂眸,沈肆的心性难猜,上一刻还可和你温存,下一刻便可说话羞辱你。
入宫这些日子,她一直谨小慎微,生怕沈肆因为当初的事情迁怒自己。
不成想他不仅没有,还让她侍寝。
如今,沈肆的态度骤然冷了下来,难道真是新鲜感过去了,亦或者是,得到了便不懂得珍惜开始嫌弃她了。
谢琉姝胡乱想着,一时说不清是感慨多还是失落多。
朱嬷嬷见她没有明显的反应,不禁急切道:“姑娘,不是老奴说您,陛下是天子,您怎可日日都让陛下主动来见您,你得把握机会,别最终连个名分都捞不着。”
“苏小姐如今在御前可是很得圣心,若是她入了宫,将来还会有您的地位吗?”
“别忘记老爷之前是如何嘱托您的。”
朱嬷嬷一连说了好几句,越想越觉得谢琉姝的地位岌岌可危。
偏偏她还一副好像不怎么能听的进去的模样,朱嬷嬷叹了口气,心想老爷怕是要舍弃这一步棋了。
但她还是不死心,继续道:“稍后老奴伺候姑娘梳洗打扮一番,姑娘去陛下面前露露脸,姑娘尽力放低些姿态,别在惹陛下生气了。”
谢琉姝不作声,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哪里惹到了沈肆。
一个时辰后,她换了件月牙白裳,发丝松松的在脑后挽起,整个人看上去娇美动人。
朱嬷嬷满意笑了,别的不说,谢琉姝这样貌倒是没白长。
她在盛京多年,也没见过哪家的姑娘长相比她出色,怪不得老爷要将她送入宫去。
收拾好后的谢琉姝站在镜前,有些不知所措。
她在想,若是沈肆真正厌弃了她,那此番她突然过去,岂不是很没尊严。
但不容她多想,朱嬷嬷已经将她推出了大殿,嘱托道:“姑娘服个软,撒个娇,兴许陛下就又重新对您有兴趣了。”
“……”
乾明殿里,谢琉姝刚刚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沈肆爽朗的笑声,里面似乎很欢乐。
谢琉姝正在犹豫是不是要此时进去,一旁的王海福眼尖,忽然道:“谢姑娘来了。”
谢琉姝一怔,此时她真是没有半分后退的余地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温柔一笑,“公公,陛下在里面吗?”
王海福不假思索,“苏姑娘在里面陪陛下下棋呢?”
苏雪容?
她竟然在。
谢琉姝微微睁大了双眸,脑海里想起朱嬷嬷的话,若是苏雪容也入了宫,日后她的处境岂不是更危险了。
苏家与谢家不对付,宫里有一个苏太后已经够了,如果再来一个苏雪容,那岂不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去。
还不容谢琉姝多想,王海福已经走进去禀报了,没多久,那张堆满笑容的脸出来,道:“陛下让姑娘进去。”
谢琉姝迟疑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复杂。
她抬步走进去,一眼便看到那个玄衣男子垂眸看着面前的棋盘,殿里温热,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薄衫,整个人矜贵又淡漠。
不远处,一袭青色襦裙的苏雪容眉眼含笑,手里拿着一枚棋子,正要落在棋盘上。
“还是陛下技高一筹,雪容都如此努力了,可是还是赢不过您。”苏雪容娇嗔的声音响起。
这二人远远看上去,倒是登对般配,衬的她更像是外人。
谢琉姝抿抿唇,走上前去,弯了弯身道:“妾身见过陛下。”
沈肆淡淡“嗯”了一声,眼眸懒懒垂着,似乎对她的到来不关心。
反倒是苏雪容,一脸含笑的转过头来,“谢姐姐来了?”
谢琉姝朝她颔首,正要走到沈肆身边。
苏雪容忽然道:“方才我与陛下下棋,可是我无论如何也赢不了,不如谢姐姐来与我对弈,我还没领会过谢姐姐的棋艺。”
“她下的更烂,登不上大雅之堂。”
谢琉姝还没开口,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