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李北辰的话,有几层意思,

第一,我已经看出来了你知道这事儿,你回头给梁小宝说明白实际情况,我先交给梁小宝圆过去;别撒谎,对不上的话,还有慎刑司。

第二,今天我生辰,别把事儿闹大了,要顾全皇家的颜面;

第三,要给个面子上说得通的理由,闹鬼就不错;

第四,我得去把华妃哄好,都是公务,你别生气。

江月白连忙吩咐,“冬青,你去把本宫的紫红色百雀福纹氅衣拿给华妃娘娘。华妃妹妹,你好生歇着,身体更要紧。”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就先回去了。”

“外面阴冷,皇上也多穿些,免得受了风寒,回来又犯了咳疾。”

皇帝,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别传染了把病毒带回来。外面冷,你早点回。

李北辰听懂了江月白的意思,对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好。你早点歇着。朕去去就回。”

待李北辰走后,梁小宝就屏退了左右,问江月白是怎么回事。

江月白承认看见了吴才人跟杜若。但不是在洞里面,就是在假山外面空旷的地方。当时她正要去问两人怎么在那里。两人谈论着什么,没听清楚。但考虑到影响非常不好,所以准备把杜若送走,避免节外生枝。

梁小宝了解了情况后,就让江月白放心,保证不会传出去一点风声。

江月白明白她跟梁小宝之间微妙的关系,梁小宝已经今非昔比,他比自己更了解皇上,便由着他去处理,自己洗漱之后便去歇下了。

李北辰到了华妃宫里后,立马传了太医,给华妃看病,严厉斥责了两个贴身宫女没有看顾好娘娘,让娘娘晚上吹了那么久的风,甚至咳了血,还受了惊吓,丢了魂。今日寿辰不宜见血,就网开一面,死罪免了,送去太后娘娘陵墓守灵。

命宫正司调用几个得力的人过来伺候华妃,不得再有差错,命同宫的秦才人在华妃跟前侍疾。

又命尚仪局安排法师明日进宫在秋月湖附近做几场法事,在过年之前祭祀安抚宫中亡魂。

照顾华妃喝下药后,安抚她,如果低位妃嫔再有生养,就放到她膝下抚养。

李北辰假装咳嗽了一番,令华妃倍加担心自责。生怕把病传给皇上,虽然不舍,还是让皇上先回去了。

华妃此时身边已经没有熟悉的人,全是安排过来的新婢女。她已经无人可说。

她忍不住跟秦才人说了半天,秦才人只是嗯嗯,并劝她其他人的事情都有皇上皇后操心,只有她自己的身子才最重要,养好了身体,后面才会把现在失去的全都拿回来。

秦才人七窍玲珑心,自然明白此事关乎皇上颜面和大明朝的声望,绝对不可以像华妃娘娘这样大张旗鼓,把事情放在明面上说。也照着皇上的口径说,大概是快要过年了。后宫里的冤魂野鬼希望引起注意,得到祭祀。

众人都这么说,华妃禁不住也怀疑自己可能是见了鬼。因为民间一直都有这个说法。身子虚火焰低的时候就容易看见脏东西。

秦才人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如来佛送给华妃,说是在庙里高僧开过光,能辟邪保平安。

虽然华妃嫌弃玉石过于粗糙,但是听说开过光,还是郑重地枕在枕头下,在秦才人的温柔服侍下睡着了。

秦才人就在外屋抄经,为华妃娘娘祈福驱邪。她还是个处子,还从未得过临幸,这是她不多的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

今天李北辰生日,当然是回坤宁宫安寝。因为江月白动了胎气。所以他没有主动问吴才人的事情。江月白主动地告诉他事情的经过,保持跟梁小宝说的一致。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控死所有的可能性,就想把杜若给调离北京。

李北辰相信了江月白。

因为他已经秘密派嬷嬷检查吴才人是否有欢爱过的痕迹,答案是完全没有。而且平日里除了跟皇后来往,基本不跟人来往。生活简单,人际关系也简单,几乎足不出户,醉心于绘画和制作首饰。最近刚出了一套首饰图纸给皇后。杜若进宫后,她也从未去过太医院。两人既不是同乡,没有亲戚关系。

看起来确实只是巧合。即使不是巧合,也大概率是男方的一厢情愿。

杜若那边的供词是,在晚宴上用过膳后感觉恶心想吐,就出来透透风,然后无意中碰见了吴才人。两人简单地说了几句就分开了。

李北辰以万寿宴多名宫妃有孕,皇后腹痛呕吐,而他作为院判玩忽职守,差点害得皇后出事,将杜若打了二十大板,辞退逐出宫去。

这件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江月白为李北辰处事的果断和周全所惊讶到。找的理由合情合理,比自己的处理方式要好,没有那么唐突。而且还能彰显帝后情深,对履行岗位职责的严格要求,对孤魂野鬼的温厚怜悯。

两人对此事心照不宣。江月白相信吴才人,李北辰相信江月白。竟然难得的没有形成隔阂,反而变得更加的亲密。

彼此找到了更深一个层面的默契。一句话,一个眼神,对方都懂。不让局势偏离正轨,以大局为重。

第二天,皇上就宠幸了辛苦侍疾的秦才人,劝勉她照顾好华妃,令其早日康复,重重有赏。

华妃听说秦才人因此侍寝,心里不高兴。但身边的新婢女小环劝她,秦才人若是有孕,以后也是养在她的跟前。理还是这个理,就是很不痛快。

朝鲜和鞑靼都送来了美女。根据他们的出身朝鲜女子姓崔被封为崔贵人,住在熹宁宫。鞑靼的姓孛尔只斤译作包,被李北辰封为包嫔,住在长春宫主殿。

宫里如今有三个人有孕,江月白差不多三个月,念婕妤怀孕满了六个月,年良媛也是两个多月。

转眼就到了冬至,苏州的说法是冬至大于年。但过的不是冬至那一天,而是冬至的前一天晚上,叫冬至夜,有点像平安夜的意思。冬至节一般只跟圣诞节差三四天,很神奇。

这年,江月白按照苏州的过法过了个冬至夜。要吃冬至团,要喝桂花东酿酒,要吃酱方,要吃热锅子,要吃汤圆。

别人没有邀请,只邀请了闺蜜的妹妹念婕妤。

五小只都满了一周岁,扶着椅子、桌子,拉着奶娘的手,开始像小鸭子一样探索世界。走不起来的时候开爬,爬的速度不比走的慢。

开始什么都要尝尝,个个都化身小馋猫。江月白很坏,经常用一点点小边角辣死他们。让他们哈气哈气,辣得流眼泪。李北辰更坏,他当着孩子们一口把好吃的吃掉,还不给他们吃,惹得五小只嗷嗷嗷哭,他还哈哈哈地笑。

懿贵妃在的时候说李北辰不喜欢吃甜的。江月白一直没发现,因为李北辰向来都是什么都跟在她后面吃。苏州菜都有点甜。松鼠桂鱼和糯米糖藕都是甜的,就连酱方都是甜的。

江月白有时候想,或许谁爱得更多一些就会改变吧。比如她自己。李北辰时不时地要去宠爱别的女人,去年的时候她还是很别扭的,今年就开始懒得计较,只要知道对方爱着自己,现在开心的就行了。其他的东西都决定不了。

太医说念婕妤怀的大概率是个皇子,江月白想起以前懿贵妃说过的话,说想生个姑娘,就不用参与夺嫡,富贵平安地过一辈子。

真的挺想静儿姐姐的。江月白知道了她的全名,叫李淑静,人如其名那种。

三个都思念着静儿的人举起杯来干了一杯。孕妇们喝的都是牛乳,李北辰喝的桂花酿。

到了夜里,李北辰很遗憾地说,“当初朕应该管住的。又要一年没得玩。”

“不能玩了,就读书学习吧。”江月白淡淡地笑着,“帮我带带娃也行。他们淘气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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