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静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来踢馆的。
人民培养了她的正三观,对待这样的老弱病残,态度更要春天般温暖。
可她就是恨得牙痒痒怎么办?
就比如,你飒爽英姿地摔了个狗吃屎,本想故作高冷地爬起来掸掸灰。偏偏被一个路过的人看到。不仅看到,还好(xing)心(zai)好(le)意(huo)地提醒道,姑娘,你裤门开了。
所以明显占不到口舌之快的方静竹,试着服了服软:“先生,你说你家的婚纱都是有灵魂的。所以才会把我从水深火热里救出来是不是?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它了,你应该把它回收,卖给其他有需要的人。兴许——”
老板呵呵着,捉起手机,在方静竹面前出示了一条短信。
是她今早发飙时,冲人家义正言辞的控诉——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方静竹觉得有点打脸,最后索性心一横:“你把零头给我提现!一口价。”
这件婚纱原价十一万六千。
方静竹的意思是,你退我一万六就行。但我要现金。
“我不是为了去恶心那个渣男,只是因为今天白天正好在医院看到这两只去打胎我没忍住去撕逼了结果放跑了嫌疑人被领导停职放假,不带薪。一万六,够我两个月生活费的。”
这一口气连标点符号都插不进去,方静竹差点憋死自己。
再抬头,看老板径自往柜台那边去了。很快数出一叠钞票,就跟地下交易似的。
哗啦啦地排过点钞机,他白皙的手指竟在最后关头轻轻截了一下。
这让方静竹有种快要被催眠的错觉。
“15800。”老板说,“两百算干洗费,沾血了。”
方静竹看了一眼自己胡乱包扎的手心,往身后藏了藏。嘴里却暗骂一句‘奸商’。
“还要不要再挑一件?”
打点这件命途多舛的白纱,老板冲着身后的一排样品努了下嘴。
方静竹眼晕心也晕。把钱一拍,连连摇头。
“不需要。”
“不会很贵的。”老板大概以为方静竹拮据,随手撩起一件婚纱的裙摆展示道,“你看这件。如果是女孩买给自己的,只要八千块不到。但如果是带着男人来,就要加个零了。”
“为什么?”方静竹表示,你这不是坐地乱起价么?
“因为对男人来说,投入的成本越多,越珍视。但凡太懂事的姑娘,自跌身价的后果一般都不会太好看。
钱是这世上最不要脸的东西了,凡是不愿意付出真心的,都用钱填补空缺。
所以你说,如果一个男人连钱都不舍得为你花,不分留着过年啊?”
方静竹认为老板的话很有道理,但既然你懂这么多道理,为什么你还单身呢?
“咳咳,选一件总没差。就算将来没人要,也可以嫁给自己啊。”
这话题转的,满满都是充满尴尬的恶意啊。
方静竹抽了下脸颊,老板您会聊天么?这个画风,你还没有被打死,这说明我们B城的人口素质和日常治安多过关啊。
然而话音未落,老板突然直起腰身,拉着方静竹就往走廊里跑。
“喂,你干什——”
方静竹吓一跳,就觉得身后冷飕飕的,跟海啸似的。接踵而来的,一声哗啦一声咔嚓,明显是有人用棍棒打破玻璃的声音。
凭他三五载从警经验来看,这是遇到打砸抢了。
“嘘!”男人用仅有的一只手臂勾住方静竹的脖颈,眼里浮出严肃的光,“别出声。”
别出声?
门缝里看出去,七八个大汉拎着铁棒钢管凳子腿,一路噼里啪啦地砸成远方的诗。方静竹是警察啊!这种事她能不管么?
可是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就算再牛逼也不能蛮干。正盘算着要不要叫增援呢,就看到一女的,紧跟着那些流氓进来。
穿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高跟鞋上戳着一对沉甸甸的肉柱,摇摇晃晃地撑着她近两百斤的体态。
走进乌七八糟的店面,女人大喝一声:“冯写意,你给老娘滚出来!”
方静竹瞅了瞅身边的男人,此时他们两个藏身的地方是一间小储物室。空气被紧张和敏感压缩了浓度,连呼吸都需要孔融让梨。
“她,在叫你?”方静竹还不知道店主叫什么名字。
“如果我有这么诗情画意的名字,能允许自己这么狼狈么?”
胖女人在外面骂骂咧咧了十分钟才离开,留下一片狼藉。
方静竹从储物间里伸了个懒腰出来,踮着脚走过那些惨败的桌椅,破碎的玻璃。
一件件有灵魂的婚纱就像刚被玷污过的纯情少女,毫无生气地躺在角落里啜泣。
“简直岂有此理!光天化日的打砸店面,这跟土匪有什么区别?老板,你丢东西了么?”
“嗯……”老板摇摇头:“我的保险箱还在,不过你放桌上的那一万多块钱被顺走了。”
方静竹:“!!!”
“不行,你得跟我回警局一趟,做个笔录!”方静竹小身板一挺,上手就把男人给捉住了,“那女人是谁?跟你多大的仇?你,是不是——”
终于好好端详了一下这男子的颜,身为警察的方静竹最不吝惜开脑洞。这会结合起刚刚那胖女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她飞快地运算出了这两人之间最有可能的关系!
“我懂了,刚才那个胖女人是个富婆,你骗婚!”
老板抽了抽太阳穴:“你看,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倒是想了,可惜人家没看上我。”
“那她为什么过来砸你的店?”
老板走过横尸的现场,拖出来两张还算能坐下的小板凳。又从小冰箱里取出两罐啤酒,随手丢给方静竹一罐:“林家的人,想砸谁的店,还用打招呼么?
报警也没用,管不了的。”
一提林家,方静竹开拉环的手顿然僵了僵。
难怪自己觉得那女人有点面熟,原来是林谦他姨夫家的三外甥女啊!
叫什么来着?管她叫什么,就叫酱油女A吧。
“我记得这个女的不是上个月才结的婚么?嫁给县里一个小煤窑老板。当时婚礼弄得可风光了。”
方静竹隐隐约约记得林谦跟自己提过一句半句,但她工作太忙了,基本没工夫搭理八卦。
“是啊,问题不就在她那件婚纱上么?”
老板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从地上拾起一片残破的白纱。表情如同在祭奠天鹅的翅膀——
原来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么简单。
就是酱油女A觉得自己嫁的男人是个土老帽,穿金戴银的衬不出她小清新的风格。听人家说百年良缘这家店很有气质,非要过来选购一件。
又不肯按规则来,看中的那套连她一条腿都穿不进去,于是逼着老板给她专门定做一身。
老板起先是不同意的,笑话一样,做这种概念生意的,谁还不是小公举啊?总有点情操在里面吧?
酱油女A也是杠上了,最后把那价格飚得——
你说买婚纱都没人信,怎么看怎么像是包养鲜肉大叔出的价。
最后奸商老板到底还是屈居在铜臭之下。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专门给她弄了个私定款。
没想到酱油女A在临近婚礼前夕管不住嘴,又吃胖了十斤婚纱拿到的时候,胸怎么都塞不进去。
婚庆的人把捆大闸蟹的方法都用上了,好不容易算是帮她上了身。
可怜的小婚纱,一直坚持到交换戒指。
主要是交换戒指的时候也耽误了不少时间,姑娘胖的连手指头都塞不进去。
最后刺啦一声,从后脖颈子到后腚尖,四十几万的婚纱撕成了东非大裂谷。
听完了老板的叙述,方静竹不厚道地笑了出来。但还是本着人民警察的操守,神色一板——
“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是呀。”老板见她一掌捏碎了啤酒易拉罐,赶紧又递上去一罐新的,“马上要当新娘的人了,一辈子就一次。怎么能放纵自己胖成这样啊?啧啧,太不像话了。”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她自己撑坏了婚纱,怎么能过来毁坏你的财物,这还讲道理么?!”
“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老板委屈地坐回椅子上,用单臂抱抱自己,“有些人,未婚夫跟闺蜜跑了,不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殃及池鱼么?”
方静竹狠狠瞪了他一眼,拈起大罐啤酒咕咚咚咽了下去。
其实她酒量很一般,只是多年在男同事的圈子里打拼油了,再逞点强,也就练就了一身饮牛的本事。
可是她酒量长了脑子却没长,始终没有意识到,眼前这男人只顾自己小口小口地抿着,却已经递给她四罐了。
“我跟你说,冯……冯什么?”方静竹已经有些醉了,小板凳晃晃荡荡的,就像一个从战场废墟里横空爬出来的女将军。
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也不知道源于哪里。
“冯斯特洛夫斯基。”老板抬了下眼睛,满满的都是诡异的笑意。
“呵呵,别骗我了。我听到她叫你,写……”方静竹笑得有点抽搐,“写什么?哪个写?”
“写意人生的写意。”
“好,我去查查。”
说着,方静竹摸出手机。
她是警察,冯写意是知道。
如果用一些内部系统,查到冯写意这个人不仅被通缉过,还挂掉了——那真是一件不好玩的事。
“喂,你在查什么?”
“嗯……冯写意,”方静竹眯了眯眼,盯着屏幕上的结果,拖着长音念叨:“才艺多能,智谋奇略,忍柔当事,鸣奏大功。大吉。
健全长寿、先天五行不和者不遇。任何难事皆巧于奏大功。
唉?你的名字今年运势挺好的啊!”
尼玛居然是在占卜卦!
“醒醒,你是人民警察好么……”
冯写意悄悄换掉了方静竹手边的啤酒,又打了一罐新的上去。
“是啊,我是特立独行刚柔兼并的警花,我男人支持我,我闺蜜理解我,我本来……本来应该……”
方静竹身子一晃,整个人从矮小的板凳上跌了下来。
冯写意抬脚就是一踹。
“我都这么狼狈了你还踢我!”姑娘哭了。
“我要是不踹你,你现在就坐到碎灯泡上了。”男人慢条斯理的一句话,让方静竹哭得更加难以自持了。
“反正都已经这样子了,别让自己再伤的更狼狈。”
方静竹缩在翻到的沙发后面,双臂抱在膝盖上,脸埋得深深的。
“都怪你……如果你不戳穿的话,也许他们真的只是,只是一时情难自禁,也许林谦还是爱我的,萌萌还是心疼我的。也许这个错误,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我家的婚纱会知道。”冯写意低吟了一声,拾起桌子上唯一的那一件。因为被包装得好,所以没有像其他可怜的孩子那样惨遭屠戮。
“我家的婚纱,会给不珍惜自己的姑娘一点教训。就像酱油女A一样。同样,也会给真正需要她的姑娘一些鼓励。”
展开来,雪白一片。
男人单臂挥洒,有些辛苦却不叫它有半点曳地。
“你看,它也许真的属于你。”
“我不要,渣男买的!我不穿!”方静竹埋着脸,眼睛却忍不住往这厢瞟。
这婚纱真的很美,其实方静竹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很喜欢。
“剩下的钱我退给他了,算我送你。”
“可是……”方静竹是个太没梦幻感的姑娘了,一把拉住冯写意那条空荡荡的袖子,她涨红了脸,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好像不对。”
“什么不对?”
“你把剩下的钱退给他了,但我的一万六千块却是在你的店里丢的。等于说,这还是我花钱买的……”
方静竹垂着眼睛瞄了瞄,竟在冯写意的口袋里瞄到了一叠红彤彤的钞票!
“好哇,你竟敢!”
咕咚一声,方静竹体内的酒精含量终于达到了极限。
“世人这么险恶,总是看得那么清干嘛?”冯写意将她夹起来,同时一脚将沙发踹平。
方静竹高高瘦瘦,但一身的肌肉。对一个只有单臂的男人来说,要把她抱上去是不可能的。唯有先搭个边,然后跟卸货似的往上一怼,最后把她姿势摆摆好。
抽出口袋里的一叠钞票,洒在方静竹身上。
***
“方静竹!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啊?才放你几天的假,又给我惹出这么大麻烦!”张大勇叫人把方静竹弄到警署里来的时候,正值她就醒懵逼独坐莲台,面对店里一塌糊涂的废墟,手里还抱着一叠钞票。
看起来,就跟道士做法后刚刚召唤出来的神兽一样。
“你为什么去砸人家的婚纱店啊?”
“我砸的?”方静竹喝断片了,只记得自己气呼呼地去找婚纱店的老板,但是还不至于印象模糊到这个程度吧。
“小方,你要是实在太难受了,就到外地去散散心吧。我听说你老家就只有舅妈一个人了?”张大勇凑到方静竹面前,同时将一份牛皮纸文档交给她。
密封的3S级别,方静竹倒吸一口冷气。她知道,那是绝密任务。
“我,可以离开B城?”
警察离开市区需要做申请的,方静竹知道规矩。
“对外不公开,所以不要选公共交通工具。”张大勇意味深长地眯了下眼,画外音‘你懂得’。
从B城到家乡,开车要十天好么!
“好了,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吧。幸好这一次人家老板说有保险,没追究。等下你记得跟人家道个歉。”
就这样,张大勇把方静竹连推带搡地赶出了房间。
问询大厅的长桌上,冯写意的侧脸依然秒杀世间万物,却恨得方静竹差点冲上去捏死他!
“冯写意!”
“方警官早。”
“你——”方静竹出于休假期,没穿警服。再加上昨晚宿醉一塌糊涂,用周围人的眼光来打量,很容易把她定位成半夜捉老公一路捉到警局来的怨妇。
“你给我过来!”捉着男人空荡荡的袖口,方静竹将他怼进茶水间,“你报警说是我砸的?”
“你都记得?”
“废话,我都记得你叫冯写意。”方静竹恨得直翻白眼。
“我可什么都没说,只是你醉起来的样子人神不能接近。你的领导和同事们结合你最近的遭遇,得出来的结论而已。就像你结合那胖女人的嚣张和我的颜值,得出我骗婚的结论是一样的。”
“冯写意,你还真是睚眦必较。”
方静竹看人一向不准,但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这一次盖棺,肯定定论。
“早饭还没吃吧?对面有个不错的茶餐厅——”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店昨晚才被砸吧?就凭你坐地起价的奸商相,一件婚纱都能被你卖出切糕的价。你真的不用去善后么?”方静竹的肚子咕咕响,但是她并不想跟冯写意一块吃早餐。
“有保险公司,更何况,这也不是我的店。”
“不是你的?”
“嗯,朋友托管的。起先只是一件名不见经传的传统婚纱店,后来创新的营销模式是我帮他做的。给他赚的早就不够砸三百回了。
真的不去?那边的云吞很好吃,白胖胖的,就跟穿了婚纱的酱油女A似的。”
方静竹表示:我替你的朋友默哀三分钟,替酱油女A在心里再帮你砸一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饥肠辘辘的方静竹同意一块去吃饭。反正兜里揣着两个月生活费呢,也不用省吃俭用。
可谁曾想,一出警署的大门,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立在那。
大眼睛巴望着,似乎在等人。
方静竹想,如果这个姑娘是陶萌,那么她要等的人,就是自己。
“静静……”陶萌抿了抿嘴,凑上几步。
因为冯写意也在,所以她没有马上讲话。
方静竹递了一个尴尬的眼神,冯写意立刻识趣地点点头:“我过去店里等你。”
见方静竹并没有转身离去,陶萌大着胆子又凑上前了一步:“静静,我能跟你说几句话么?”
陶萌的意思是要不要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咖啡厅或者什么——
“不用了,那是你们豪门高雅人交际的地方。我们谈话,从来都是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摄像头。
林家大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进去批个单间?”
方静竹并不习惯这样咄咄逼人,每个字甩在陶萌身上,又未尝不像一把刀片似的往自己心里割?
“静静你别这样……”陶萌红了眼圈,“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清楚那天的事。”
“还有什么好说清楚的?”方静竹嗤笑一声,“男人不都是这样么?喜欢榴莲的,又总觉得要是这个榴莲能有点芒果味就好了。
陶萌,我觉得你和林谦都没错。你俩要真是两情相悦,我放着鞭炮祝福你。
可你们既然做了,就要敢认。我他妈的还能一枪崩了你们?整这么一出,搞到最后好像我才是横在中间的大恶人。
谢谢,这个锅我不背。”
“静静!”陶萌一把扣住方静竹的手腕,纤细的小斤两竟也能有这样的爆发力。
方静竹厌恶地一甩手,本想将她推开的。
终是没忍得下心。
“林谦病了,你去看看他好不好……他从那天回来就一直发烧,医生说是伤口引起的感染。这几天都在医院吊盐水,糊里糊涂的,人瘦了一大圈。
你要是不去看他,我怕他会死的。静静……其实都是我不好,那天他过生日,你因为执行任务放了他鸽子。
他心情不好又淋了雨,我陪他喝了好多酒。我承认我是有小心思的。可他至始至终,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静静,无论是林谦还是我,都很后悔的……
这个孩子真的只是个意外,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你知道的。”
“如果要我去看望林谦,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方静竹低吟了一声,说。
“嗯,只要你去看看他,我什么都答应!”
“孩子别打了,生下吧。”方静竹别过脸,好不容易才把泪水摒在眼眶里,“既然你那么爱他,他也未必真的发自内心地拒绝你。
感情的事,两个人怎么都是一辈子,没有谁是离不开谁,谁是必须跟谁在一起的。咱仨一人退一步,不就天下太平了么?你去医院建卡,我就去看林谦。”
转过身,方静竹悄然擦了一下眼角的泪。
她只能做这样的选择,也只有这样才能绝了自己最后的退路。她怕她有天会不争气,会在林谦死缠烂打的恳求下,一时心软回过头。
可是脏了的感情,掉在地上被脚踩过。
再捡起来咽下去,以后的岁月里谁来为这些恶心买单呢?
从心里往下扯一个人的时候,连皮带肉的,她怎么会不痛?
只有陶萌生下孩子,一切已成定局。方静竹才能是那个坚定转身的方静竹吧。
“静静!”陶萌扑上来,抱着方静竹的肩背纵声大哭,“对不起,对不起……你还能不能原谅我,我们以后,还能像以前一样么?”
“能,不能。”
方静竹回答了两句话,分别对应了陶萌的两个问题。
“静静……”
“放心,我临走前,会去看林谦的。”
“走?”
“嗯,我会离开B城一段时间。我出来好几年了,想趁着这个假期,回家乡去看看舅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