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鹿灼之后,许多考生也都陆续的走进了这个殿中。
她们见鹿灼竟然也在这里,很是惊讶,其中也有许多赤裸裸的盯着他看的。
坐在角落里的鹿灼闭上双眸,将脑袋放空,权当什么也看不见。
弄琴走到旁边的小殿中,见鹿灼竟然不在这里,疑惑问道:“鹿哥儿呢,还没有来吗?还是说你在这偷懒,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人。”
弄琴严厉的语气让男侍很是慌张,他连忙起身,躬身回道:“弄琴姑姑,小的一直都守在殿内,半刻钟也不敢离去,到现在都还憋着尿呢,可是鹿哥儿他根本就没有来,许是还没有入宫?”语气十分委屈。
弄琴皱眉,这不可能。
宫外来了的的考生已经全部都入了皇宫,就连检查的秦小将军也要收拾东西走人了。
鹿哥儿这会子肯定已经入宫了。
她嫌弃道:“赶紧去把你肚子里的那泡黄汤撒出去,免得惊扰了贵人。”
男侍急的直点头:“多谢弄琴姑姑,多谢弄琴姑姑。。”
弄琴转而往其他考生所在的宫殿走去。
守门的女侍讨好的笑道:“弄琴姑姑,你来了。”
弄琴很给面子的回了一笑:“嗯,鹿哥儿是不是来了这个殿。”眉宇间有股子趾高气扬。
女侍卫回忆了一下,点头:“确实是进了这里。”
弄琴小声骂道:“蠢材。”
女侍卫委屈的撇着嘴,呜呜呜,我怎么了嘛。
她走入殿内,见殿内考生神色各异。
而其中有个叫做顾安的,她本是寒门子弟出生,是没有资格参加科举考试的、
她能来这里全都是因为她与那京兆尹府的二哥儿已经有了婚约。
说来也奇怪。
这京兆府尹玳瑁的二哥儿玳战本是看不起她这个穷苦的妻主,认为嫁过去就是吃苦。
后来不知怎的,忽然又愿意嫁了,京兆府尹也是乐见其成。
许多人不思其解,这顾安何德何能能让正二品的京兆府尹瞧得上?
顾安对宫内的形式颇有研究,以前虽未入过宫,但也能凭借眼力而认出宫内的几个“大人物”。
自弄琴进了这殿门,顾安就已经开始注意她了。
这女子长相清竣,鹅蛋脸,柳叶眉,瘦削身材,穿着一件碧绿色的夹层冬袄,脖子上也挂着一圈玛瑙石做的银圈子,神态高高在上,下巴无意中也会抬起,眼里透露出些许的不耐烦,她似乎……是在找人?
而宫内能在这节骨眼上到处乱跑,自恃清高、脾气火爆又直来直往的就只有昭和女帝身边的一等宫女弄琴!
顾安眼前一亮,忙从座位上起身,道:“弄琴姑姑可是在找什么人吗?”
这个女侍卫从小就跟着女帝,与女帝感情很是深厚,若是能讨得她欢心,以后也就算真的有保障了。
其余府上的姐儿本就瞧不上寒门出身的顾安。
如今见她这般讨好一个宫女,更是心里直犯恶心。
她这做派跟别人身边养的那只摇尾巴的哈巴狗有什么区别。
她们全都扭头不再看这边。
弄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眉眼清亮,黑眸仿佛会说话一般,应该也不是什么恶人。
“是,这位姐儿,奴的确是来找人的,不过弄琴可当不了你的这一句姑姑。”
弄琴不再理她,自己垫着脚张望。
今年考生少,但也有一百来号人,这选的宫殿也就大了些。
她找起来颇为吃力,但也总不能直接喊“鹿哥儿,你在吗”。
君上说有关于鹿灼的事情不宜张扬,免得被某些人有机可趁。
她只好不惊动别人,自己找便罢了。
其实弄琴也有些无奈,若是哥儿真的在这里,就算她不想惊动别人,估计也会惊动别人了。
不过,如今她也没有其他的好计策了。
顾安看她如此着急,心里也有了些成算,她对弄琴小声道:“弄琴姑姑,你可是在找鹿太傅府上的鹿哥儿?”
弄琴终于拿正眼瞧她,狐疑道:“你知道他在哪?”
顾安笑的灿烂,却也不至于轻佻,是一种很让人舒服的笑容:“他进来了以后就去东边角落里坐着了。”
弄琴差点也被这笑容迷了双眼,她的笑真如春风拂面般惹人心动。
弄琴往东边的角落里那么打眼一瞧,那鹿灼正正好被一个身材肥硕的女子给挡住了,只露出了他头上的银冠头。
她嘴角一抽,怪不得方才她怎么瞧不见他。
按理说,一个男子挤在女子中间应该是很容易就找到的。
就这样能瞧得见就怪了。
弄琴道谢:“此番真是多亏姐儿了,要不是姐儿,弄琴还不知找到什么时候,对了,弄琴还不知姐儿是哪个府上的贵女呢?”
顾安苦笑:“我只不过是个倒插门的,哪里谈得上是什么贵女呢。”
弄琴脸上的笑意跟着淡了三分:“假日时日,凭着姐儿的风姿定是要做人上人的。”
顾安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心里也有些恨上了她,我需要你来同情吗?你也不过是个提鞋的小宫女罢了。
弄琴是个活靶子,往哪边走,大家的视线也往哪边走。
她们见她朝着东边角落的方向走去,就知道了她原是我为了鹿哥儿而来的。
鹿灼正在假寐,对外面的事情还不知情,见面前的光线忽的暗了几分,才睁眼,瞧见了弄琴。
弄琴行礼:“鹿哥儿,你应该在偏殿等候的,怎的跑来了这边,请随奴过来。”
鹿灼点头,她们正要往外走去,一双汗淋淋的手突然拉住了弄琴的衣角。
弄琴低头,看见一女子全身冒着虚汗,头发都被浸湿了,那些汗珠子里面隐隐约约的能看到点血珠子。
“救救我,我好难受啊。”
鹿灼皱眉,这人不是刚刚那个……怎的,变成了这幅模样。
周围的人大骇。
原先这人本一直面对着墙壁,她们只道这人身上有股怪味,便离她稍稍远了些,谁知道是得了怪病!
“好恶心,快来一个人把这人轰出去,呕。”
“完了,我要长针眼了。”
许欢有些神志不清,只能迷迷糊糊看到一点东西。
她原本只是身上冒着虚汗,谁知道一下子便开始头晕目眩,骨头也在一阵阵发疼。
她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发现里面竟然有血!
她太害怕了。
她要考试,如果被人看见她这样,定是会被轰出去的!
许欢一直咬牙忍耐着。
而今,她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如果她还是选择不说,等待她的即将是死亡。
弄琴定了定心神:“姐儿,你先别慌,我这派人去找太医,你们,一个去主殿那边禀告君上,说砚休宫后殿有女子出事了,一个赶紧去太医署请太医。”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等场景,如今能这般镇定已经是难得了。
门口的两个女侍卫听到后立马跑出去了。
这些子考生大多都是贵女,要是出了什么乱子,谁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许欢身上的虚汗越冒越多,后来干脆直接变成了血汗,现在的许欢不复以前的娇美乖巧,而变成了一个令人胆寒害怕的血人儿。
许多人逐渐开始不耐烦,地上流了太多的脓血,她们捂着嘴也受不了。
一女子泼辣道:“你这小宫女怎么还不把人挪出去!臭死了,你不觉的难受吗!”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快把人担出去,不然我们就罢考。”
“对,罢考!罢考!”
顾安走到弄琴身边,大声道:“等会君上就过来了,要是被她看到你们闹成了这幅样子,你觉得她会放过你们吗,会放过你们的母亲吗!”
她的这句话瞬间让殿内变得安静了。
讲到昭和女帝,她们没有不怕的。
从小到大,母亲就告诫她们,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主动招惹昭和。
她们可还想多活几年。
弄琴感激的看了顾安一眼,就算她不说这样的话,她也会说的。
只不多她能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看来也是一个有骨气有原则的人。
即使这女子是个倒插门的,不过至少这人的站队明确不是吗?
许欢眼皮子逐渐耷拉着,她已经快撑不住了。
弄琴道:“姐儿,你千万别睡啊。”
“君上驾到!”
鹿灼身子一僵。
弄琴顿时不慌了,腰杆子也硬气了不少。
“臣女(属下)参见君上,问君上安。”
昭和走近殿内,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她眸色深深,见许欢成了这副模样,心里有些疑惑,怎么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刚好等在考生要开授礼的时候发病,事情有蹊跷啊。
弄琴禀告情况:“君上,这位姐儿刚刚身上只是冒着汗,偶尔有一滴血珠,现下冒的全是血汗。”
昭和点头:“这应该是南疆的蛊术,这血是慢慢的流出来的,就是让人血流不止,最后死亡。”
她转眸与鹿灼刚好对视,昭和淡淡的移开视线,而鹿灼却依旧看着她。
段子如此时也赶了过来。
“臣拜见……”
昭和扶起她:“别行礼了,快看看她到底怎么了,还能救吗。”
段子如道:“这是南疆巫蛊师的血虫所致,如若下蛊的时间短,应该是能救回来的。”
她拿出一个装着油球的竹筒,用打火石点了火,塞到竹筒里面。
只见她将竹筒烧热,然后附到了许欢的手上,许欢被烫的龇牙咧嘴。
几乎是一瞬间,竹筒里的热度被吸了个干净,而许欢却没有半分好转。
段子如面色沉了些许,看来下蛊的时间很长啊。
她拿出一把小刀,割开许欢的手心,流出的是乌黑色的血。
“君上,此人身体里的蛊虫已经养的十分肥大的,它现在受到母蛊的刺激想要出来,要是能把母蛊找到,估计就有一线转机。”
许琦披了件外袍就赶了过来,她眼睛微红,看着躺在血泊里的许欢,更是心惊胆颤:“君上,我女儿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