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铁石心肠

任清平的剑,被其持在手中,抵近喉间,很近。

很近,便能很快到达目的地。

但一剑,自门外飞来,虽远,但却很快,不仅很快,同样也很利,利到只瞬间,就将任清平的剑,削成了两截。

且此剑在削断任清平佩剑后,一个燕返,又重新飞出门外,若一位无名侠士,事了拂衣去。

场间诸人,再次被这一变故,惊在原地,有惊,自然也有喜。

店铺门外,一白衣少年行来,只见他道:“人固有一死,但要死得其所,如非必要,不必如此。”

不错,有些人为理想而死,有些人,为守护重要之物而死,有些人,是为报国而死,有些人,则为知己者而死。

但寻短见,绝对是最无趣的一种死法,若对人和事不满,拔剑就好,这拔剑,可不是对自己拔剑,是为世间公平正义。

廖刚道:“哪来的臭小子,敢在九湖城撒野,你知道此处,是谁的地头吗?”

来人正是李知焉,只见他眉头一皱,这话听来,怎的如此熟悉,好像之前在哪儿听说过。

于这个问题,好像还真有人给出过答案,不过此地已非彼地,说不定地盘的主人,又换了呢?所以他再次遵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李知焉道:“不知道。”

廖刚有些诧异他的回答,但见自己这方,人多势众,也懒得考虑少年刚才所展现的,那精妙的驭剑之法。道:“小子,猖狂是吧,廖爷爷今日便让你知道,猖狂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知焉不解道:“我怎么就猖狂了。”

说完,还摊开双手,看下自身衣衫,发现并无任何不得体之处后,显得更加奇怪。

在他看来没什么,但他这样儿,在旁人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不是挑衅是什么?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廖刚道:“小子,找打是不?”

李知焉道:“好好的,我为何要找打,我又没毛病?”

廖刚道:“欸,我说臭小子,你话里有话是不,你没毛病,那就是你廖爷爷我,有毛病喽。今日就让你开开眼界,看看你廖爷爷的毛病,你廖爷爷的毛病呢,平时还好,一发作就有点疯,一疯,就喜欢乱砍人。”

刀出鞘之声,瞬间从廖刚腰间响起。

那门外廖化勇和林老头,已然站了许久,不但没有阻止的意思,还笑靥如花般,挂在两人脸上,显得毫不突兀。

只是这严肃场合,让人看来,颇为诡异。

笑容下,两人各怀鬼胎,林老头想着,以徒弟今日之修为,这些人正好用来练剑,平时徒儿还不好意思主动吞噬他人修为,要是这群臭虫能主动激怒他,并为他送上内力和元素力,自然是最好不过之事。所以此时笑的,那叫一个欢快到非常。

而廖化勇,也不急着承认自己身份,让这两师徒,给家族留下一个坏的印象,到时也好向两人发难,毕竟现在大家还是“朋友”,要解除这种朋友关系,势必还需找一个漂亮的理由。

虽然自己姓廖,但廖家可不是自己一言堂,要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能激起整个廖家的怒火,那么也不用自己设法刁难,他们自己就能成为廖家的公敌。

想到这,便不免有些开心,开心,也就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与林老头之笑一接触,便让他升起不好的预感来。

只见他迅速甩头,将这不好的预感,抛之脑后,心道:这是哪里?这里可是九湖城,九湖城是谁的地盘?你在这里随便抓一人问问,他们就会告诉你答案。

........

李知焉见他右手缠满布条,左手持刀,向他砍来,且那刀,着实太大,或许平时又是右手持刀之故,所以此刻看去,刀就有些颤颤巍巍。

颤颤巍巍的刀,力道上也就可想而知。

李知焉心想:这人莫非真是疯子?

想到这,李知焉一拳迎去。

不错,你也没看错,就是用拳头,直接迎上廖刚袭来的大刀。

这一举措,让场中人见之色变,心道:难不成此人真是疯子?明明身负佩剑,为何要以血肉之躯,抵挡对手的神兵利器。

马上就有答案,刀虽然不快,但拳头却很快。很快就碰撞在了一起。

也瞬间惊掉众人下巴,那拳头刚一接触刀尖,整个大刀就碎成了几段,拳头余势未减,继续向前,一拳,砸在廖刚胸口上。

当然,这之中,感受最深的,还是当属廖刚。

只见他喷出一大口血后,迅速射了出去,嘭的一声,砸在墙上,整间屋舍,也因此晃动不已,烟尘四起。

此时廖刚心中想道:古人诚不欺我,拳头大,果然才是至理。

若说廖刚感受最强烈的话,那最难以置信的,便是廖化勇,只因他非常清楚,李知焉乃水系修者。

以拳头硬碰刀剑,是不合理的,若此人乃一土系修者,抑或金系修者,也不是不可做到如此,但此人是水系修者,那么只能证明一点,此人武技定是非常了得,且还是重视体术一类修行的高手。

李知焉倒不曾想那么多,此人说他是疯子,他也真的将他当成了疯子,对付疯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疯,所以他才有如此举动。

这不,对方一下就不疯了,看来这方法,的确奏效。

方法倒的确很奏效,让廖化武和廖化勇都奔了过去,扒开廖刚身上的断木残砖,终是翻出了奄奄一息的廖刚。

廖化武刚欲大怒,被廖化勇眼色止住,传音入密道:“二哥,这两人颇难对付,等大哥回来,再给他俩好看,现在正是大伯寿辰之时,不宜多生事端。先忍一忍。”

接着转首向李知焉,面露为难之色,道:“小哥,廖某近些时日,待你如何?”

李知焉道:“有酒有肉,还不错。”

廖化勇道:“既然不错,你还伤我廖家子弟?”

李知焉道:“我不知道他与你有关系,况且是他先打我的,你也看到了。”

廖化勇哭丧着脸,道:“也对,一个是我侄子,一个是我朋友,你叫我今后......如何面对家中族人。”

李知焉道:“我给他赔礼道歉,可好。刚才真是手脚不知轻重。”

廖化勇听到这话,差点被口水噎住,心中不知问候了对方几遍娘,但还是忍住不发,平复下激荡的心情后,慷慨道:“不必如此,一切就让廖大哥来承担吧,谁叫......你是我朋友呢?”

廖化武见此,眉头已皱的卷起,传音入密道:“老三,你这是干嘛?”

廖化勇道:“二哥,你看不出来?

廖化武道:“鬼才看的出来,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廖化勇道:“二哥,你听我说,三弟这是消除他俩的戒备心,让他俩沉浸在我丰富的感情世界中,不能自拔,然后再在背后捅他们一刀,让这一老一少,从今以后痛不欲生。并让他们知道,这世间最大的伤痛,不是来自表面,而是来自心里。”

廖化武道:“我说老三,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心理间的攻防了,这在我们廖家,可是破天荒第一次。”

廖化勇抬首望天,无限感慨,道:“就在不久前......唉,即使现在想来,三弟胸口处,依然隐隐作痛,想必此生都怕是好不了了。只有经历过才知道这种伤痛,所以......你不会明白的。”

说到这,握拳按住自己胸口,感触良多。

李知焉自然不知这两人精神间的交流,听廖化勇说要承担,道:“那好吧。”

言简意赅,连多余的感情都不曾投入,不说感情,连声谢谢都没有,这让廖化勇颇为意外,心道:难道是自己投入的感情不够?才会让小哥如此敷衍?

故向廖化武使个眼色,奈何廖化武那懂的这些,廖化勇传音入密道:“二哥,你质问我,质问我为何有这种朋友。”

廖化武撇撇嘴,不想配合他演,但还是道:“三弟,这是你朋友?”

廖化勇道:“不错,我们相交于数日前,虽然时间不长,但却一见如故,只恨此生相见的太晚。”

廖化武道:“既是如此,为何一到此地,就伤我廖家子弟,虽然二哥不该约束你交友之事,但今日......”

言犹未尽,用叹气代替了接下来要说的话,看其神色,于此事,颇为无奈。

廖化勇道:“二哥,不管怎么说,这小哥是我朋友,有什么责罚,三弟一力承担便是。”

廖化武道:“你知道,在这九湖城,是没人敢伤我廖家子弟的,这也成了九湖城多年来的铁律,但三弟你这朋友,今日却打破了这项铁律。三弟你既然要一力承担,家法无情,你自去宗祠领一百廷杖吧。”

廖化勇道:“为了朋友,别说一百挺杖,就是叫我去死,廖某只要眨一下眼睛,都不算好汉。”

这番言辞后,便朝李知焉望去,看其样子,与那引颈就义,慷慨赴死的忠义之士,无甚区别。

不过让廖化勇奇怪的是,已然到了这样子,他发现李知焉还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流露。

此时在心中,又骂了一万遍娘,心道:这小子心肠,莫非铁石做的,老子都这样了,难不成真想老子去死,你大爷的,这还是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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