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凤坪上,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之前的残渣碎屑,纷纷朝下方落去,又如荒古凶兽的巨口,试图吞下在场所有人。
若在半空朝下看,整座擎天峰,都好似活了过来,化作了荒古凶兽。
如此场面,无一处不透着震撼,即使之前小觑李知焉的众人,也在此刻虚张着嘴,显得极不可思议。
毕竟使出这样法术的人,竟还只是一位少年,看来传闻这事,终究不太准确,就像有些传闻,言过其实,有些,则被严重低估。这小子不同,本已是很高看了,但发现自己的位置,还是不够高,进而依旧看不清他的全貌。
那道突兀的深渊,并未吞下任何生灵,而是吐出一物来,便如巨兽般,闭上了嘴。
不错,就像人们吐了一口口水,再闭上嘴一样,落凤坪上,又恢复了原样,唯独多了一位巨人,巨大的石头人。
石头人一出现在落凤坪上,便未歇着,好似具有天然的使命感,只见他作满弓状,一拳向上,径直朝硕大无比的冰凰送去。
轰!
冰渣与土屑,随即布满上方,进而直直落下,散在落凤坪上,落在群雄头顶,人群也因此,再度退出少许。
这样两物相撞,也令群雄心中,再次一颤,特别是李知焉,还仅仅是位少年,就能使出如此法术来,莫不让在场一众绝顶高手,刮目相看。
这之间,恐怕除了李知焉的死对头,那宣和殿一众不感意外外,一众掌教,各大世家族长,都讶异于这少年的手段。
不说刚才凭四剑,力敌深苦大师,林寒山,及辛友诚三人,就是如今展现的法术,也非常人可以硬接的,是啊,这还只是一个少年,难怪传闻中,这小子晋入破空境,便有天地异象出现。
说回场中,石头人一拳,便让半空中急速俯冲的冰凤凰,少了一爪,而石头人,也因此少了一拳。
好在它还有左拳,接着勾拳向上,迎上冰凰的右爪,再度传来一声爆炸,石头人和冰凰身上,都出现了细密的裂纹,至于双拳和双爪,都化作了漫天残屑,急速向四周散落。
“说实话,你还真是令贫尼惊讶,想不到你这石人,竟还融合了一丝金元素,进而让其坚韧的同时,亦更加坚硬。看来在刚才,你抽取了整座擎天峰的金、土元素,化作了这么一道术法,用作防御和攻击的手段,莫不是你金系和土系,皆是元素宠儿?”
吴静师太此言,再次令群雄震撼,不说多系之子,就是一系之子,于世间而言,也是凤毛麟角,若非这次幽冥域界中,本源出世,那元素宠儿,也就那么几位而已,不成想,此子不只控制多系法术,还是多系宠儿,这样的神才。即使人群中一些老学究,也不曾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到。只得感叹,此子多道近妖矣。
李知焉不置可否,在别人看来很难之事,在他的意识中,只是心念一动,便唤了此物出来,并无任何离奇之处。
假若旁人知晓他的想法,定会气的吐血,看来,这便是天才与普通人之间的区别,靠努力,是弥补不了的。
当然,不是说努力无用,而是要找准努力的方向,天赋这东西,每个人都有,只需寻到自己的天赋,进而在天赋的道路上,努力即可。
再说回场中,少了双拳的石头人,终是再无之前神勇,就连脚下,也开始踉踉跄跄,站立不稳,与之相反,少了双足的冰凤凰,却依然飞的平稳,身周虽有冰渣掉落,但比起石头人,终是完整许多。
故抓住时机,尖喙向下,急速朝地面的石头人掠去,试图一击奏效,功于一役,也正如它所愿,厉啸中,一道凤鸣,石头人很快从头部位置,溃散开来,如一盘散沙,经人一拳,随即朝周围坍塌。
满地碎屑,再无石头人,终是令群雄松了一口气,刚才石头人之神勇,倒真让他们好一阵心惊。假若今日,吴静师太不能力敌此人,那今日之后,将再无人能将他怎样,这天地间,也任由他逍遥驰骋,最终迎接魔族的到来。
圣人?
圣人若是有意出手,这小子也不会蹦跶到现在,是以如此考量,绝不能将圣人算在内,然而场间,除了吴静师太,再无他人可对付此子。
酒仙杜江?
不说他早已离去,就是他当下就在此处,也不能奈此子何,毕竟刚才与韩飞斗法,可是早已倾尽全力,如今再战,恐怕也只有如辛友诚一般,牵制此子,做不到击杀之事。
青云莫问天?
也不可能,世人皆知,莫问天爱女与此子交好,他不助此子脱困,便已算万幸,你希冀他出手斩杀此子,简直痴人说梦。
他们便将希望,落在了下场的吴静身上,好在吴静师太不负众望,一手冰系法术,使得出神入化,从目前的情况看,可说占尽上风,毕竟吴静师太自下场到现在,这小子诸般手段,也仅仅只能用来抵御师太的神通而已。
就像此刻,冰凰终是突破重重阻碍,径直飞到李知焉面前,再无抵御手段的李知焉,便只有以手相迎,抵御那冰凰的攻击。
当然,他也可躲,可避,如丧家犬一般。
李知焉不是丧家之犬,即使做丧家之犬,也不会在其心中,荡起任何涟漪,因为他并不在意众人如何说,如何看,若为了朋友,你叫他吠叫两声,只为为朋友换一个馒头,他定会比谁都叫的欢。
在他看来,这样叫两声,就能填饱朋友饥饿的肚子,世间就没有比这更好的事,若真有傻子这么做,他定会叫的比谁都欢实,不说为朋友,就是在万丈谷饿肚子的日子,有傻子如此,他也会叫的。
然而此刻,他却不愿做丧家之犬,只因他的朋友,且还是不同于一般朋友的朋友,他更不会如此。
不知何时,坤元殿上方,已是皑皑一片,令上方的晴空万里,都成了笑话,许是如此笑话,还不足以发笑,此时落凤坪上,那几个花坛,石墩,以及众人头顶,都镀上了一层白,更不用说落凤坪地面。
李知焉脚下也很白,几乎淹没了脚背,但他却毫不在意,他自然也感知到了脚下的白雪皑皑,但他却感知不到赫连玉儿脚下的寒冰。
不错,不知何时,冰凉的赫连玉儿,此时更加冰凉,特别是她的脚下,又不知什么时候,已冻上了一层寒冰,如一双脚镣,深深的嵌在了地面上。
李知焉试图将其抽出,但怕伤着沉睡的赫连玉儿,故左脚用力一蹬。
只是不蹬还好,一蹬,却脸色大变。看来此冰,并非凡物,他如今的修为,竟然在其上,一个脚印都未曾留下。
冰凰很快杀到,由不得他多想,他右手拉满弓,向上一拳,朝飞来的冰凰送去。
拳上覆有金、火、土、水,几乎他所有能操控的元素力,一并轰向冰凰。
轰隆之声,再度响彻在擎天峰上,传到群山之间。
冰凰本就布满裂纹的全身,瞬间放大,接着四散开来,散落一地冰渣。
李知焉也因此咳嗽不已,其足下前方,也洒落点点新红,看去有些耀眼,也有些刺目,这区别于出现在不同人眼中。
李知焉却也不看,他看向怀中,怀中女子依旧笑的安宁,如熟睡一般,对此,他很是满意,继而一笑。
吴静师太道:“李知焉,你还不准备放手?”
李知焉听此,拥的更紧,看来如此,便是他的答案。
吴静师太接着道:“你得明白,此女脚下,是贫尼破开北地雪原,下到数万米下,取自上古时期的寒冰,再经贫尼法术加持,一般人被困,根本无解,你之前用脚一试,想必已是知晓。”
李知焉道:“无妨。”
吴静师太道:“无妨?再不放手的话,你将成为贫尼的箭靶,再无可能反杀贫尼。”
李知焉一笑,道:“我不明白,你为何一直强调此事,你就这么想死在我手中吗?”
吴静师太坦然道:“不错,杀的了贫尼的,贫尼不想死,杀不了贫尼的,贫尼更加不愿,假如非要选择死在一个人手中的话,李公子你.....是最好的选择。”
李知焉道:“可是于当下而言,我根本杀不了你,况且我...也不想杀你。”
吴静师太道:“公子还是莫要有这种想法,只因贫尼今日,怎样也要试着杀你的。所以你最好,能反杀于我。”
李知焉思忖片刻,道:“这倒是一个难题,我不想杀你,也不想被你杀,但你却要杀我,是以我,不得不反杀,以求自保,就没有第三种办法吗?”
吴静师太沉吟良久,再看向李知焉的剑,然后看向他怀中女子,最后看向李知焉,忽然一笑,如春风拂面,道:“或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