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撒野这个问题,关夔不再答话,不怒,却反笑出声,笑声中,杀气弥漫。
自他到来后,这里倒成了他的主场,他也俨然成了当下,最举足轻重之人物。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本就是他的主场,他乃道盟六大执事之一,而天下一应事务,都归道盟处理,故此,在自己地盘做些什么,真的是撒野?
他不觉得,在他看来,没有道盟,整个天下都将不复存在,这点,在数十年前就验证过。难道数十年之事,这些人就已忘的一干二净?
想到这,亦让他有些愤怒,所以他要让这些人长长记性,既是让人长记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些人看看他的拳头。
他的拳头不是很大,但却一直很猛,数十年的经验证明,足以撼山摧岳。也正因此,在修行界有让人听他说话的资本。
人都迷信权威,若你弱不禁风,即使说的再有道理,人们也会嗤之以鼻,要是因为你的话,不小心伤到他们脆弱的自尊,说不得还会吐你一口痰,再骂骂咧咧走开,有甚者,更会打你一顿,然后告诉你,拳头才是真理。
但他面前若出现一位拳头比他还大的人物,则不会如此,即便你指着一条鹿,说那是马,也有人说你是对的。
关夔深知这点,因为他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他的拳头下一刻,就到了苗疆众女之前,他不喜欢讲道理,因为这就是他的道理,就像之前与百里蜂争辩时,他懒得费口舌,最后也证明,一拳就讲完了该讲的道理。
巫琳前方,突兀的几道墙,从地面跃起,耸立其间,而在铁皮关夔的脚下,则出现了一个沙坑,似是有灵,沙坑随着关夔移动,紧跟其脚下,如步步生莲,亦是步步化沙,此举,必是想让关夔难以蓄力。
铁拳很快,很快就砸到了第一道墙上,烟尘四起,几乎同时,第二三四道墙瞬间崩塌。
幸好,在第五道墙时,有了些滞怠,有了开始,也就引导出了一种趋势,然后下面的每道墙,都让拳头的速度慢上不少,直到最后一道墙消失,拳头出现在另一个更大的拳头上,两拳相交,才将铁拳轰了回去。
只见那只更大的拳头,若花瓶般裂开,然后又如泥块,簌簌向下,落向地面。原来,是附着的一层土元素,此时露出一娇小拳头,沿拳头向上看,正是巫琳,只见她面部潮红,气血翻涌,看来这一拳虽退了强敌,但也让她不大好受。
烟尘处,行出一人,正是关夔,只见他道:“敢硬接关某铁拳?不愧是苗疆十大部落之首领,佩服。”
巫琳道:“能得关大人赏识,倒实乃小女子幸事。”
关夔道:“不过你等还是要走,因为.....”
话说于此,竟不再说,只见他一个闪身,一拳轰在一个围观的修士上,想来,此人定是某个无门无派的散修,长期混迹于见不得光的黑道,忽然得到消息说这里有李知焉的踪迹,想在这里浑水摸鱼,做那最后得利的渔翁。
只是渔翁没做成,反倒成了人家用来陈述事情的教材,只不过这教材,是为反面之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巫琳一点即通,道:“因为此处不能有渔翁?”
关夔道:“是的。”
巫琳向空间通道处看去,天门教众人在谢渔阳带领下,气势不凡,如神兵天降,且与之站在一起的,还有那笑的瘆人的少年,少年身后,则是那位仰头向天,呼呼大睡的南宫梦,奇怪的是,此刻乃是白天,且此人站着,居然还能睡着,真是让人大呼诡异。
巫琳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看来此间,做渔翁倒是不难,这做鹬蚌,却需足够的实力。”
关夔道:“正是如此,所以巫首领....还是请回吧。”
身处漩涡中心,张士却不自知,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又活跃不少。
你还别说,这货的恢复能力,倒真是异于常人,如今他身上的伤口,竟有结疤的迹象,也不知平时被多少人打过,才能锻炼至此,只见他道:“你他妈将你张爷爷当什么了,小鱼还是小虾?铁包皮,你他妈谁啊,在这里呜呜渣渣的,信不信老子揍你一顿。”
他不敢,也不愿骂巫琳,所以便将嘴炮,对向了关夔。
李知焉暗运内力,修复伤体,听此,一下便被其引导过去,本想趁此机会恢复一番,于他而言,势必有一场大战。
这人能“劝退”一些人,自是最好,若说他们的敌人,是站在他们对面那些,那他的敌人,则在四面八方,明的暗的都有。
此时用讶异之眼神看向张士,想着他自己,曾也被人唤作野人,就是说惹是生非的能力,极强。
但看着这位,他发现自己以前,那就是小意思,毕竟自己惹的,都是一些看不惯之人,而这人,他是什么人都惹,什么人都敢惹。
张士这话,也的确威力够大,瞬间激起关夔的怒火,他的涵养功夫不算太差,从之前与百里蜂及众人对话就可看出,但张士这人,怎么说呢?
就如那放鞭炮,他总能找到那根引信,他上面的说的话,定有几个字是那根引信,只见关夔怒道:“你他妈又是谁?”
张士挺起胸膛,头一昂,极像一只准备战斗的雄鸡,骄傲道:“老子张士。”
关夔道:“哪个张士?”
张士道:“去问你妈?”
关夔道:“你与我妈相识?”
张士道:“大概是吧。”
话说的快,一时间,关夔尚未反应过来,待关夔醒悟,怒道:“你这匹夫,只知道趁口舌之利,信不信老子一拳轰杀了你。”
张士道:“铁包皮,有种你就来,爷爷会怕你?”
虽说着不怕,但马上便躲到李知焉后,伸出一个可恶的脑袋,再露出一个讨厌的微笑。
关夔怒极,准备提拳来杀,但瞬间被易先生叫住,道:“关大执事,怎可因一匹夫,坏了自己大事。”
听此,关夔便收起刚迈出的腿,但易先生的双脚,却开始颤抖,在李知焉身后,张士的声音再起,只见他道:“还是岳父大人明事理,这铁包皮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人家好怕怕。”
古有两桃杀三士,如今张士,则一语伤两人,过程虽不同,但伤敌的效果,却有所相通。
只是那两桃,真的杀了三士,如今两人,却真的想杀了这粗鄙不堪的匹夫,
不对,按两人的想法,定不会杀他那么容易,这种想法,几乎与之前卢茂春如出一辙,杀了他,岂不便宜了他。
易先生和关夔面面相觑后,便深吸一口,忍着不发。
虽然虽忍着不发,但张士却不大能忍住,只见他接着道:“诶诶,你两个,看什么看,可也没用,那玩意儿用铁皮包着,看去是威猛,但外强中干,对你女儿有害无益。”
不成想,这货还有这种天马行空的形象力,竟能把两人的软肋,联系到一起,且让人听去,严丝合缝。
想到骄傲处,张士得意点头,似是颇为满意自己所思所想。
其他人则不会如此想,特别是早过少女懵懂的巫琳,瞬间便悟出什么意思,脸羞得绯红,不知在低声骂着什么,苗疆众女虽不知在说什么,但也能从场中气氛中,感悟出什么来。此时恶狠狠朝张士看去,心想这厮口中,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道盟中人,许是摄于关夔威严,此时强忍不发,抑或转过头去,看天,看地,看树,看花,看墙,看楼,就是不敢看现在的关夔,因为只要一看,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天门教和布武宗,倒是没有这些顾虑,但还是抱着尊重对手的原则,会心一笑作罢。
场边那些混迹地下世界的散修,就没了这些顾虑,此时笑的,那叫一个欢,有甚者,更是交头接耳,开始讨论起来。
“传闻六大执事中有女人,果真不假。哈哈哈......”
“老秦,你可别骗我,六大执事可都是男的,你我当下,虽为散修,但在以前,赵某有门派时,还是参加过道盟大会,也见过六大执事的。”
“哈哈哈.......也许道盟为了回应这个传闻,需要关夔牺牲一下,你想啊,一刀就能成,方便、快捷、无副作用,哈哈哈.....”
“老秦,你说的,倒是不无可能,反正于关夔而言,那玩意儿又没什么用。”
“哈哈哈.......怎么能说没用,至少可证明关大人,曾经也是男人.......”
“哈哈哈......”
他们自也不敢大声说出这些话,但他们的笑声,却极为刺耳,若在平时,关夔或许不会与他们计较。
但今日,这些人于公于私,他都有除掉的理由,刺耳的笑声,就成了这事,最好的理由。
众人至死都不曾想到,他们口中的“女人”,铁拳会如此之快,快到他们还未说下一句话,就已杀到。
同时还未想到,铁拳会如此之猛,猛到他们连一拳都承受不了,他们混迹于黑道,不是没听过高手,且还听过许多,但听过,终是不如亲见。
可惜的是,这见面来的太晚,只好下次注意,下辈子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