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酒香,随着这酒香,一个声音随之传来:“你们这两臭小子!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我酿酒的时候打!”
随着酒香越来越浓,只觉似有一阵旋风刮过,众人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从众人头顶飞掠而过,随即落在高台上。
长星定睛一看,来人是个男修,金丹中期修为,身上一件看不出本色的黑袍子,袍角袖口处又黑又亮,泛着一层明光。一张脸下半部分胡子拉碴,看不出口鼻,上半部分头发更像个鸟窝,乱七八糟将眉毛都完全遮住了,整张脸,看不出年龄,看不见脸型,看不清五官,只剩下黑漆漆两个眼珠子,嵌在睁得圆溜溜的眼眶里。
周围众修士已全都躬身行礼,道:“弟子见过胡真人!”
长星也急忙躬身行礼,再抬起头,却见胡真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酒葫芦,仰脖喝了一口,这才看着高台上二人道:“既然你们请我来做个见证,别的我就不说了,只一句,你们是同门师兄弟,互相切磋,点到为止。好了废话少说,开始吧!”
胡真人说着,身形凌空飞起,两手虚虚往上一抬,只听“嗡”的一声,高台四角立柱同时出现一道光柱,又瞬间升腾起一层无形的光波,笼罩住整个高台,长星暗自点头,原来这立柱是阵柱,有阵法防护,围观的人不用担心会被台上斗法的两人波及,斗法的人也不会受观众的影响,真是考虑周到。
高台上,外表文弱秀气的范灵书已先行一礼,道:“李师兄,请赐教!”
声音醇厚,到不似外表那般弱不禁风。
李青梧也还一礼,道:“范师弟,请!”
话音刚落,范灵书已轻抬右手,手中握着一支毛笔,只见他笔走游龙,虚空写出一个大大的‘困’字,口中清喝一声,那‘困’字便已飞速袭向李青梧,李青梧手中大斧已凌空迎上,正面劈下,那‘困’字与大斧相触的瞬间,便化作一层淡淡的墨色薄雾缠上了大斧,大斧下落之势,瞬间放缓。
那层雾看着轻薄,不堪一击,却能承受千钧之力,如蒲草一般牢牢困住了大斧,抗衡片刻,大斧不过又下压了不过寸许,便停止不动了,任由李青梧全力催动,也不见半分进展。
僵持片刻,大斧似有生命一般,左冲右突,想要突破那层薄雾,却始终不能如愿,李青梧手中法诀又是一变,大斧猛地暴涨,将那层薄雾几乎撑破。
范灵书忙抬起右手,笔尖轻轻一点,只见一滴浓墨从笔尖飘出,没入那层薄雾,薄雾颜色瞬间加深,巨斧又暂缓了涨大。
长星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两人角力,灵魂仿佛回到了遥远的上古时代,日暮苍山,修士遍地,各类法宝、术法更是争奇斗艳,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修,双手合拢与胸前,似在默念法咒,片刻之后,缓缓张开双手,双手间赫然出现一柄长剑……
旁边有弟子大声呼喊助威,长星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注意力继续放在高台之上,心中暗自感叹:太清门果然是传承了几十万年
的大宗门,底蕴深厚,源远流长,就连外门弟子都有这般手段,自己相比起来,说是井底之蛙也不为过。
天枢峰,萧隐从简阳真君洞府出来,抬头看了看天色,犹豫一下,转身向一边小径走去,不一时,来到一处洞府,门前立着两个十六七岁的美貌侍女,见萧隐到来,忙双双上前见礼。
萧隐微微点头,问道:“靖熙真君可在?”
两侍女同时摇头,其中一个身穿紫衫子的侍女道:“回禀真人,今日真君早上就出了洞府,至今未回。”
“不在?”萧隐蹙了蹙眉,长星也并未回去,师兄他到底带长星去哪了呢?
正要发传讯符,却见一朵白云迅速飘来,萧隐将传讯符收起,双手背负身后,看向白云。
白云还未到洞府,便倏忽消失不见,靖熙真君一跃从半空落下,理理衣袖,低头咕哝道:“可算是甩掉了……”
话音未落,抬头看见萧隐立在洞府门口,脸上顿时漾起笑容来:“呦,你来了?怎么样?徐芳泽没再跟着你吧?”
“我去了掌门那里,她怎么好再跟着。”萧隐说着,看一眼靖熙真君身后,又道:“长星呢?”
靖熙真君一愣,又夸张地笑道:“让你去掌门那里,是我为了骗徐芳泽,你还真去了啊?”
“嗯,我本来也有事要找掌门。”萧隐点点头,又问道:“师兄,长星呢?”
“长星……长星自己玩呢。”靖熙真君干笑。
“玩?在哪?和谁?”萧隐眉头一皱,长星不像是会这样做的人。
靖熙真君一边弯腰整理袍角,一边道:“估计是在方寸峰,也可能是在方丈峰……和谁,我现在还不知道……”
萧隐眉头一皱,放重了声音:“师兄。”
“哎呀!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方寸峰就是方丈峰,当时我也没注意是哪,就随手给她放下去了!”靖熙真君干脆不理袍角了,一甩袖子直起身,直视着萧隐,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神情。
萧隐无奈叹口气,道:“师兄好好想想,究竟把长星放在哪里了?现在天色将晚,她才刚来,不熟悉情况……”
靖熙真君突然‘扑哧’一笑,“哗”一声打开折扇,摇了两下,笑道:“我说,她又不是小娃娃,又是在宗门,还能丢了不成?”
说着又将扇子收起,点着萧隐左胸口,道:“你这是关心则乱啊!”
“算了!我去看看。”萧隐话音未落,已凌空飞起,化作一道遁光,向着外峰方向而去。
靖熙真君摇摇头,笑着低语一声:“真是男大不中留啊!这小子是开窍了……”
随即身形一晃,已消失不见。
方丈峰。
高台上二人你来我往,已进入白热化状态,李青梧的大斧早已脱困,此时正左劈右削,步步紧逼,大斧带起的劲风,刮的范灵书的衣袍猎猎作响。
范灵书也从
一开始的占尽上风,到现在的谨慎招架,自写出那个‘困’字,被李青梧摆脱之后,他就一直再没有机会能写出一个完整的字,都是他一提笔,便被李青梧大斧劈散了。
一连试了几次之后,范灵书改变了战略,只一味的躲闪,或用符攻击,根本不正面迎敌,李青梧的大斧虽攻击力极强,但相应的需要的消耗的灵力就极大,范灵书躲闪和使用符,很大程度的保存了灵力。
范灵书在等再次出手的机会。
长星同样在等待,范灵书这斗法方式,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范灵书虽然修为稍逊,灵力也有所不及,可他使出的那一招,威力犹如实质,长星刚才乍一看到,脑中仿佛突然绽出一丝灵光,但是转瞬即逝,没能抓住,若是范灵书能再使出一次,长星觉得或许能抓住那一丝灵光。
终于,李青梧露了一丝破绽,范灵书毫不迟疑,扬手又写出一个“囚”字,甩向李青梧,李青梧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周身似乎有一间看不见的牢房,将他困在了里面。
就在范灵书写出那一个‘囚’字的同时,长星脑中突然又浮现出那个女修,她缓缓张开双手,露出灵力幻化的长剑。
长星瞬间如醍醐灌顶一般生出一个想法:范灵书用灵力幻化出又实际功效的字,若是我用灵力幻化出法器或法宝呢,是不是也可以发挥作用?
长星将元气化作灵力,灌注在双手间,心中想着长剑的形状,缓缓拉开双手,一把简陋的、根本看不出形体的物体出现在长星双手间,还未露出全貌,便倏忽不见,长星琢磨着自己见过的剑,顾承天的剑、萧隐的剑,手指不停变化,一遍又一遍的试验,双手间出现的物体也越来越明显,从最开始未打磨的剑胚,渐渐的到凝出一柄长剑,只可惜,这剑维持不了两息便又消失不见。
长星站的比较靠边,周围弟子又全神贯注地盯着高台,倒是没人注意到她的动作,可身在半空的胡真人却看得一清二楚,眼见着长星又凝结了一把长剑,心中暗赞:这女弟子仅凭看人斗法,就能领悟整么多,倒是一等一的好悟性!看她骨龄不超过三十岁,修为倒在筑基中期,是棵好苗子!
胡真人又看了两眼,却微微摇了摇头:这女弟子悟性虽不错,可到底见识浅了些,只能看到表面,即便是凝出法宝,也只是流于表面,花架子罢了,根本用不得!胡真人渐渐失去了兴趣,转而看向斗法台。
长星此时已陷入了忘我的境界,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人冥思苦想:为什么非要凝结长剑呢?我对剑一窍不通,我熟悉的只有刀,为什么不凝结刀呢?
回忆着曾经手握沧浪的感觉,长星再一次调集灵力,双手缓缓拉开,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刀渐渐显形,刃口上凝结着一点蓝光,刀身内似有水流,又似寒冰,泛着森森寒气,成了!这是沧浪!
长星看着手中长刀,兴奋异常,就让我试试这刀的威力!长星手腕一抖握住刀柄,使出全身力气,向天地之间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