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先声夺人

崔维桢和叶蓁蓁来到小书房时,三个小孩儿正乖乖地做着功课。他们不做声,安静地在旁边站着,直到崔执端起身喝水时,才发现站在门口的爹娘。

这小子机灵得很,看到爹娘脸色不是很好,立马知道自己隐瞒的事情被他们知晓了,立马乖巧地站好,低垂着脑袋,低低地喊了一声:“爹,娘。”

崔执明和宁康被惊醒,也纷纷走过来问好。

来时一肚子怒火,但在看到孩子时,再多的怒火也消失无踪了,崔维桢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膝盖怎么样了?让我和你娘看看。”

崔执端老老实实地掀起裤腿,露出已经结了痂的膝盖,除了正中间髌骨的位置,旁边还有零零散散的血痂,看起来不像是碰撞,应该是摔倒擦伤的。

崔维桢绷着脸,但眼中已经流露出心疼之色。

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还从未让他受过皮肉之苦呢。

叶蓁蓁已经忍不住了,眼眶开始发红,蹲下来仔细地看着儿子的腿,开始后怕不已:“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你这孩子,怎么能瞒着爹娘呢?幸好用药治好了,若是感染恶化了,你让家里人怎么办啊?”

“娘,儿子知道错了,您别哭。”

崔执端看到娘亲难过,顿时慌了,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替娘亲擦拭泪水,崔执明也愧疚地过来道歉:“叔母,是我没有照顾好弟弟,您别哭,要罚就罚我吧。”

宁康也道:“夫人,我也有错,您也罚我吧,别再批评执端哥哥了。”

崔维桢把妻子搀扶起来,然后才严肃地看着儿子:“这次的事爹娘不会责怪你,但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要学会承担自己每个决定会带来的后果,这次侥幸自己兜住了,日后呢?娘亲的顾虑不无道理,你要引以为戒。”

崔执端愧疚极了:“爹爹,我知道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崔维桢这才看向崔执明和宁康:“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次是执端的过错,与你们无关。虽然你们这次做错了,但我很高兴,执端能有你们这两位共进退的好兄弟。”

崔执明和宁康还以为自己会被批评,冷不丁被夸了一通,既有些不可置信,还有些小高兴,不过看到旁边苦着一张脸的崔执端,他们又立马把笑意憋了回去。

叶蓁蓁这会儿的情绪已经缓了过来:“膝盖是怎么受伤的?”

崔执端小声道:“是我不小心摔倒了。”

“执端哥哥才不是自己摔倒的,他是被卢文成撞倒的。”宁康愤愤不平:“上次卢文成蹴鞠比赛输了被罚,从此对执端哥哥怀恨在心,这次蹴鞠训练故意把执端哥哥撞倒的。”

大学班和蒙学班已经把蹴鞠队的人员选出来了,最近已经正式投入训练,叶蓁蓁作为书院唯一的须弥画夫子,自然也承担着蒙学班甲班的教学,对于儿子这个班还是很了解的。

卢文成那孩子气性确实大,她第一次在甲班上课时,那孩子都敢对着她这个夫子摆脸色的。

那时叶蓁蓁体谅他刚输了比赛,自尊心受不住便没有计较,若是他这次还是故意报复,她实在有必要找对方家长谈一谈了。

于是她问:“康儿说的是真的?”

崔执端摇了摇头:“卢文成是不小心把我绊倒的,他后来有向我道歉了。执明哥哥和康儿他们对卢文成有偏见,所以才觉得他是故意的。卢文成虽然气量小,但不至于做出这种暗箭伤人的事情。”

叶蓁蓁有些惊讶,看了崔维桢一眼,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儿子:“既然你觉得对方不是故意的,那娘就不多事了。如何与人交往也是一门学问,娘亲和爹爹帮不了,你要学会自己处理。”

随着孩子的成长,他会发现身边的人不仅仅是喜欢他的、呵护他的家人和朋友,还会有那些与他对立或者是竞争关系的外人,这些都是他自己学会处理调节的,叶蓁蓁虽然很想替儿子扫清一切障碍,但理智还是让她学会放手。

不管这次他的判断对不对,是不是等到日后才能看清楚一个人的真面目,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次成长。

崔维桢显然更加满意,大概是儿子不偏不倚、客观理智的态度取悦了他,他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温声说道:“君子当坦荡磊落,不因个人恩怨而影响判断,你这次做得很好。”

崔执端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爹爹,您不生我的气了吗?”

这话问得,叫人怎么回答呢?

崔维桢点了点他的额头:“生气,但这次惩罚就免了。”

崔执端还不知道亲爱的祖母已经想方设法替他争取了一张赦免金牌,闻言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叶蓁蓁被他的小模样给逗笑了:“好了,我和爹爹就不打扰你们做功课了,做完功课后记得带过来给你爹爹检查。”

崔执端三人乖乖地应了是。

崔维桢和叶蓁蓁离开了小书房,又转道去看女儿。

馨宁乖得很,他们陪着女儿玩了大半天,现在她已经会坐了,只是骨头软坐不久,最后甚至耍赖,瘫在爹爹身上不肯下来了。

这孩子不嫌热,孩子他爹也甘之如饴,惹得叶蓁蓁都有些眼馋,抱着她蹭了又蹭,又香又软,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馨宁被娘亲蹭得直痒痒,咯咯笑个不停,崔维桢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母女俩玩闹,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情。

“今日的事让你受委屈了,娘亲疼爱孙子,未免急躁了些,她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叶蓁蓁把女儿抱在怀里,道:“娘亲有多疼爱执端我还不清楚?她老人家心里怕是也自责得很。这次先声夺人,很大一部分愿意是想让咱们没理由责罚孩子罢了。”

叶蓁蓁笑着摇了摇头:“娘这点小心思啊,我早就看透了。”

崔维桢默了默,他还从未想到这一茬,这一说倒是有些道理。

不得不说,娘亲真是把他的性子摸得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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