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外最先发现异常的,不是实力被压制但还是足够强大的叶卡捷琳娜,也不是经验丰富的老船长格雷夫,而是菲奥娜。
在叶赫刚刚往机关里放入徽章的时候,与弗洛伊等人一起站在甲板一隅的菲奥娜忽然瞪大了眼睛。
一股陌生的,毫无对象的混合感觉在她心头沸腾,让她忿怒,惊骇,双腿忍不住要颤抖,但手却握紧了佩剑的剑柄。
菲奥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是一种即将要面对不死不休的一生之敌的感觉,对被维多利亚保护的很好的菲奥娜来说还是第一次经历。
所以她感觉非常陌生,却又很想做好一切战斗准备。
“菲奥娜?”
弗洛伊注意到菲奥娜绷紧了身体。
更主要的是因为,空气中忽然有淡淡的墨绿色光点浮现,并且这些光点都在向菲奥娜身上汇聚,让她的气势开始疯狂膨胀了起来。
四阶……五阶……六阶……
“嗡!!!”
以教堂为核心的震动爆发时,整个海面都震荡了一瞬,非凡女士号上的所有人都同时变色,大家一起惊骇的望着那座教堂,不知道叶赫进去到底搞了什么鬼。
把邪神【渊】放出来杀的计划是叶赫自己一个人的想法,他从未跟任何人聊过这回事。
就连叶卡捷琳娜也以为叶赫只是过来确认一下封印,要是【渊】已经快出来了就干掉祂,要是【渊】还没挣脱封印再说,没有主动给【渊】解除封印的这个环节。
“哗啦啦……”
海浪声开始响起,这片镜子一般平静的海面忽然重新波荡了起来,远处的天空中也飘来了一片暴风雨级别的乌云。
大片大片的雨滴被狂风率先吹到了这片海域,仿佛就是这片风暴带起了这片海域的海潮重新波荡一般。
“这是……”
格雷夫死死盯着了海面,完全没有去看越来越近的暴风雨,他发现了海水的流动有问题!
这片海域的海水不是只朝一个方向涌动的,而是正围绕着那座小岛缓缓旋转,并且还在不断加速。
没有下锚的非凡女士号已经被带着移动了起来,在更多人发现问题之前,格雷夫提前回头对自己的船员们吼道:
“锅炉全开!远离那座岛!这是海眼爆发!”
船员们悚然一惊,然后立刻发疯似的行动了起来。
海眼是无尽海上数一数二的自然灾厄,或许是海水终于蚀透了某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大量海水被抽下去的时候,作用在海面上就会形成一片巨大的漩涡,把一切没来得及逃脱的船只都吞噬殆尽。
走出教堂的叶赫也注意到了周围正在绕着小岛逆时针旋转的海水,事实上,他所处的小岛正震动的厉害,地面还在不断崩裂!
他来不及去管正在远离的非凡女士号,踩着卡美洛飞起的叶赫从上往下一看,立刻发现了一切的端倪。
原来这座教堂所在的岛屿下方是一个非常夸张的圆锥形,整座岛屿就像是一颗无比巨大的钉子一般,向下延续数百米后,还没入了海床里不知道多深。
叶赫可以想象得到,当初谱尼诺尔无力杀死【渊】,所以用神力削了这么个“钉子”,把它钉死在海床里。
如今固定这颗“钉子”的封印被自己解开,【渊】似乎也终于要出来了,所以这头巨兽正在破坏这枚“钉子”,搅动起了偌大一片海域的海水。
“吼……”
仿佛在证明叶赫的猜测,从崩裂的岛屿最下方的海底深处,一道无比沉闷的嘶吼声传了上来,震的天地之间都晃荡了一下。
站在半空中的叶赫被震得差点没站稳,已经凭借蒸汽锅炉的动力强行逃出去了数百米的非凡女士号上,所有凡人眼前一黑了一瞬间,等他们站稳脚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七窍流血,五脏六腑剧痛无比。
作为“钉子”的小岛这会儿已经完全坍塌,大海还在逆时针盘旋着,这个范围已经夸大到了五百米,把非凡女士号都重新拉进了漩涡拉扯旋转的范围里。
更糟糕的是,天空中雷声滚滚,暴风雨到了!
冰冷的狂风携带着无数雨滴降临,这些雨滴的冲击力匪夷所思,打瞎眼睛完全不在话下。
叶赫摸了摸脸,卡美洛在他面庞上凝结出了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具,并且护住了他全身。
在“啪啪啪”的雨滴打击在身上的噪音里,叶赫竟然听出了一种枪林弹雨的感觉,这让他越发兴奋了。
【渊】马上就要现身了,叶赫先朝船那边看了一眼。
非凡女士号上有叶卡捷琳娜保护,虽然因为被卷入了漩涡,正在被逐渐拉扯回来,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但叶赫却看见了好几个人影从船上飞了起来,那是被弗洛伊带着的奎托斯和克伦特,还有已经化身火焰之灵的薇诺,以及……浑身闪烁着墨绿光芒,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的菲奥娜?
菲奥娜这是什么情况?
此时的菲奥娜可不是单纯的散发着墨绿光芒,她身上的衣服正在这些光芒中不断变化,最后形成了一套性感而又干练的皮质作战服。
少女火红色的发色和瞳仁也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或许是她的头发变了,叶赫忽然觉得她的皮肤更白皙了一些?
不……这已经不是白皙了,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惨白,仿佛溺死在海中的尸体皮肤一般的惨白!
菲奥娜的眼神也变得让叶赫非常陌生,这个将萦绕墨绿光芒的佩剑握在手里,对漩涡中心的最下方投去凌冽眼神的少女,仿佛忽然成为了一位最标准的战士一般。
叶赫看见,在菲奥娜的头顶上赫然挂着了一个全新的名头:
【依路希尔·绝望之光】(绝息之剑,终渊者……)
值得叶赫思考的是【绝望之光】这四个字,因为它们在亮着代表“天使”级别的金色光芒,难道菲奥娜还有天使的血脉,又或者忽然被某位天使借用了身体?
至少她看上去也是要对付【渊】,不是敌人就好。
“吼!!!!”
海底又是一声震撼天地的怒吼,这次的吼声可比第一次嘹亮多了,说明【渊】很有可能已经脱困出来了。
天空中的暴风雨还在肆虐,阴暗的天地间不时被雷霆照亮,所有人都能在雷霆闪烁时看清,一个无比巨大的阴影正在从漩涡中心的海底的渐渐升起。
一些幽紫色的眼眸终于在阴影中睁开,在叶赫刚刚退到了弗洛伊等人附近时,这头可怕的巨兽终于将它的全貌展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难怪它会被海神当做邪神,【渊】的本体就是一头巨大的,没有任何鳞片的裸肤怪蛇!
它头部的口器像极了叶赫在噩梦岛见过的欢愉之子,整个头部的三分之二都被这道口器占据,没有其他器官。
它浑身漆黑,口器下方还有两列紫色眼眸一般的东西,不知道是它的眼睛还是只是花纹。
在它薄皮革一般的肌肤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毒瘤,还在自动不停的鼓胀着,经常把自己涨破,流出各种恶心诡谲的液体内容物。
这条身体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庞然巨兽,身躯不知道究竟有多长,它从海底抬起了这数百米长的一截身体出来已经足够骇人了。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渊】的本体的时候,叶赫却咧着嘴笑着发出警示:
“注意一下……这是它的一颗副首,它的本体还没有完全现身呢。”
事实如此,因为叶赫看见了它头顶的一个漆黑的名头:
【渊之虫·第三副首】(末渊生物,神性感染状态……)
“轰!”
在众人为叶赫的警示而惊愕的时候,海底再次升起了一片更大,更惊人的阴影!
“吼!!!”
“吼!!!”
又是两颗一模一样的口器脑袋从黑暗中现身,三条完全相同的无鳞裸肤巨兽向着三个方位肆意咆哮着。
最后,伴随着一抹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颗足足有近五十米直径,抬起来比三颗副首还高了上百米的巨大主首,终于从阴影中现身。
叶赫原以为这头怪物的副首的口器就够狰狞了,没想到它的主首比副首更夸张。
一对数十米长的巨大钳齿扭曲着长在它的口器两侧,中间的口器里爆出来无数近十米长的利齿,被这么个巨口啃上一下估计正神都会受不了。
【渊之虫:费尔南迪克】(末渊生物,末渊男爵,神性重度感染状态……)
男爵?神性感染?
没有时间给叶赫仔细研究这头巨兽的状态了,在它重见天日的当下,它已经迫不及待的需要发泄自己被困时积累的怨气,以及……觅食!
偌大的“男爵先生”的主首低下了头,长在它口器上方的一枚紫宝石一般的眼眸,让它看向了非凡女士号,也看见了站在半空中的叶赫等人。
一股被上位掠食者顶上自身血肉的感觉,同时在所有人的骨髓里激活。
这是写入基因最深处的某种“肉弱强食”的记忆,字面意义上的那种,是最深刻,最简单朴实,也是最可怕的一种直观感受!
“散开!你们去对付它的副首!”
叶赫在说话前就尽自己的最大能力展开了银色波纹。
数之不尽的枪口,炮管,导弹发射舱,搭载重型火箭炮的发射架,同时从银色波纹里显露了出来,并且全部被叶赫立刻摁下了开火键。
瓢泼弹雨之间火神炮的链锯子弹最为显眼,各式各样的导弹和火箭炮也争先恐后的奔腾而出,硝烟升腾,枪火轰鸣,数之不尽的爆炸立刻淹没了“男爵先生”的大半个脑袋。
只可惜这么可怕的火力,也仅仅只是让这只巨兽的主首微微抬起了一些而已,下一秒它就疯狂一拧主首,把一切硝烟扫去,露出自己毫发无损的身躯来。
足以瞬间摧毁万人军阵的火力,对它来说也只是挠痒痒而已。
普通的火力果然不够吗?
已经抽空试过了雷鸣千钧的叶赫发现,连雷鸣千钧的超级破甲弹也无法伤到这头怪物。
看来只能用序列武器了……
叶赫的手里刚刚翻出了一张黑金色的卡牌,凯撒和卡美洛就同时向他发来了下方有危险在靠近的提示。
他立刻向后方跳起,只见一条布满尖刺的触手从海水里飞射了出来,骇然贯穿了自己刚刚立足的那一层卡美洛!
卡美洛的防御力第一次被物理上的攻破了?
这怪物随意发出的一条触手,就有击穿轻型宇宙飞船外壳的威力?
电光火石之间,身体比脑子快的叶赫还没落到下一块凭空凝结的卡美洛上,就一抬手弹出了指间的隐匿切割者。
狂风和雨滴被这么一枚小小的黑金色卡牌随意切断,一眨眼就飞射过了数百米距离,接近到了距离“男爵先生”胸口不到五十米的位置。
使用模式四,最大功率,切开它吧!
叶赫对隐匿切割者的威力充满了信心,毕竟这可是能切开空间的“利刃”。
站稳身体的他对前方一捏拳,被激活的卡牌上光芒一闪,一道横跨数百米的巨大空间裂隙骤然爆发!
这个距离……它所有脑袋都……
刚刚咧开嘴的叶赫还没有彻底笑出口,就看到了隐匿切割者居然没能一举建功!
那扩散的空间裂隙并没有切断“男爵”的身体,而是将它的主首和三只副首都向外推开了,就好像它不受空间崩裂影响一般。
哦……它本来是联邦准备用来对付叶卡捷琳娜的……
叶赫这才回想起来这个重点,隐匿切割者再厉害也比不上叶卡捷琳娜的空间能力,看来这家伙就是有着某种免疫“空间伤害”的能力。
非凡女士号上的叶卡捷琳娜也沉下了脸,这个怪物确实克制住了自己。
“咔咔咔,卡啦啦!!!”
更令叶赫意想不到的是,这只怪物就在所有人面前忽然张口,把挤开自己头颅的这片空间裂隙给咬住,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
这……这合理吗?
别说其他人,叶赫和叶卡捷琳娜都有些傻眼了。
把空间裂隙当饼干吃?这只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