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心翼翼,蹑手蹑脚踩在没有光亮的空白地带,害怕惊扰到那些未知的小生命,谁也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梅朵走到一片蓝色的“花瓣”旁蹲下身,虫子发出的光足可以让旁人看清它的身形。乍一看,这是一只长相奇特的发光虫,可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它的身体上密布着相同的器官,比芝麻粒还要小十倍的小黑点像是一只只眼睛,而像胚胎绒毛一样的絮状物质则是无数条触角,这些标志说明,眼前的“花瓣”并非是一只虫子而是无数的菌群。
站起身,梅朵朝武勇招手,将小伙子叫到身边悄悄对他说:“你回去多找些瓶子来,再找把小刀和铲子来。”
“干什么用?”
“我要带它们回去化验。”
武勇不解道:“那你要铲子和小刀干什么?”
梅朵笑道:“你傻呀,这些虫子有毒,我当然不能用手去抓啰,至于铲子吗,谁要想攻击我就把它拍死。”
“女英雄。”武勇伸出母指,“你们小心点,我回去拿工具。”
等武勇走远,梅朵对着天空喊:“光子,光子你在吗?”
我惊诧:“朵儿……”
“子归,我想知道光子是不是真的没事。”
同她一起抬头望向高空,没有声音,远处的森林突然出现一道亮光,与往日的风彩相比犹如迟暮残阳。
那道光上下扇动迅速向我们靠拢。
“梅……朵……”
又是那种金属音,沉闷、卡顿、空灵。
天啦!我吓得捂紧双唇,一对小眼睛睁得贼亮,转来转去的望却未再见其他生物。
“朵儿,光子会说话。”我惊恐大叫。
这一呼唤一惊叫可算是惹了大祸啦,脚下的虫子受到惊吓开始集体朝我们所在的位置移动,那速度,赶着投胎似的。
“唉呀!朵儿快跑!”我抓住梅朵朝没光的地方逃命。
虫子拼追来,回头望,那光景如汇聚的彩色水流,滑动的彩色飘带,美则美矣却是要命的节奏。
那些东西怎么跑得比蛇还快,武勇的大铲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呀?
我和梅朵后悔得要命,眼看虫子就要攻上身来,正在这命悬一线之际,感人的一幕发生了。
光子像着火失控的飞机从天而降,不经鸟爪缓冲身体直接着地挡在我俩身后,光带爬上它的身体像是找到了归宿,一束束光朝着它的头、颈、翅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钻进去,光子成了它们的温床,虫子在里面扎堆生长与它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谁是虫,谁是鸟,谁是光,光子的身体从鸵鸟般大小迅速膨胀成一匹高头大马。
“电影大片呀,朵儿,太神奇啦!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宿主?”
兴奋的我却瞧见梅朵一脸的伤心。
“嗷……”光子伸长脖子,身体开始抽搐、僵直,痛苦了许久它才恢复如初。
它到底在经受什么?我也生出几分同情来。
夜恢复平静,光子从暗淡恢复到光彩四溢,在一道道亮光中我们真切看到汩汩鲜血从它的嘴角、翅膀下流了出来。
“光子,你怎么啦?”梅朵哭着问它。
光子低头啄食自己流出的血液,混着泥土一起吞进食管里。
也许它在计算时间,鸟眼睛闭上,定神片刻,睁开,轻轻唤了声:“梅朵”,这次的呼唤不再震颤,清晰如男生的音色,还是很甜的那种,话音刚落舒展翅膀腾空飞走。
梅朵顿觉心里空空落落万分的不舍,她对着光子远去的方向喊:“光子,谢谢你!”
武勇再次回到我们身边,铁铲在手,气喘吁吁,回报却是流光散尽剩下一抹的黑。
“子归,怎么回事,那些虫子去哪了?”
“被……”我刚想说被光子带走啦,就被梅朵封了口,她抢先回道:“被一阵狂风吹跑啦!”
“啊?”武勇不可置信。
我圆场:“真的,你走后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阴风把那些发光的小东西全吹跑啦!”
他是否有所怀疑,望望荒野再望望天空,失望道:“那咱们回家吧。”
这一天折腾得够呛,再躺回床上过了困顿极限的我们睡意全无了。
刚才的一幕总也忘不掉。
“朵儿,你说光子怎么会开口说话呢?”
她是否也在回味看着我的脸说:“光子小的时候吧我就觉得它是一只鹦鹉,既然是鹦鹉会说话也很正常呀!”
“朵儿,刚才光子救你的时候可是命都不要了,它还真是只有情有义的好鸟,现在这世道恐怕很多人都不如它。”
“那是当然,我的光子最重情义。”
“对了,那些发光的虫子又回到光子身上,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些什么生物。”
梅朵想了想得意道:“我知道它们是什么,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让你尖叫。”
说说笑笑中,晨曦透过窗上了我们的床。
与昨晨一样,大清早楼下又开始吵吵闹闹,好像还是那帮人。
“我去,难道又来一个道士?”
早无睡意的我起床来,打开门,一群男女横冲直闯进来。
“嘿!嘿!嘿!你们谁呀,跑到我们屋里来做什么?”
为首的是个老女人约摸五十多岁,猪嚎一般叫道:“就是她们,就是她们把我的孙女搞病啦!”
我木然,梅朵气得抓狂,跳下床把那老女人往外推:“你这老太婆是谁呀,出去,出去!”
老女人又肥又壮,用力反推,我的梅朵岂是她的对手,若非我扶得及时,她定会重重摔上一跤。
肥婆指着她的鼻尖大骂:“你个臭女人不知道我是谁,他你总该认识吧?”说着从身后揪出一个男人。
烦,那不是别人,正是令我生厌的刘叔。
刘叔扭扭捏捏被女人抓在手里。
为达到目的女人逼迫道:“你来跟她们说,咱们妞妞是她们害死的,一定要找她们俩讨个说法,让她们赔钱。”
这消息……梅朵踉跄移步,她站不稳抓住刘叔的衣角问:“刘叔,你告诉我妞妞怎么啦?”
刘叔抹着泪回道:“妞妞昨天晚上发高烧……没啦!”
“你们不是拿着钱送她去医院了吗?”梅朵抓紧自己的胸口问他。
刘叔恬不知耻的回道:“道士把她身上的鬼捉啦,去了邪气,我想妞妞的病肯定能好啦,所以就没送她去医院。”
“你说什么?你们还是人吗?那些钱可是我和子归到处求人给你们捐的,你们拿了钱却不去给孩子治病?”
刘叔默不作声,猪婆跳到前面又开始乱嚎:“放你娘的屁,你两个畜生才不是人,妞妞是在你们床上生病的,是你们害的就该你们拿钱来医,现在妞妞没啦,我们要你们两人赔钱。”
“赔钱,赔钱,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啦!”后面跟着的人起哄,昨天他们也在,不知是些什么来头,反正都是些混不讲理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