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宫内。
江义才关上殿门就被江容掐上了脖子,江容满面寒霜,眼中实实在在地露出了杀气。
江义顺从地跪下,任江容越掐越紧,在要出人命时,江容才把他往地上一摔。
“没有下次!”
江义趴在地上咳了一通,跪直了道:“逼您回宫的可不是奴才,是娘娘下令,正事一了,即刻回宫。”
“今夜若非奴才在,您莫不是要摘下荷包,让秦珘远离严杭,再和她游船?您以为娘娘会放任您一陷再陷?”
“我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奴才自然没资格,但公子莫要忘了自己是谁。”
江容冷冷地道:“你也别忘了自己就是个奴才,我捏死了你,自有人替上。”
“但您捏死了我,下一个人会对秦珘这么客气?”
江义半点不惧:“眼看户部不保,这等关头,您要是犯了糊涂,奴才也得受牵连,所以您别怪奴才多事。”
“晋平帝都把扳倒严家的机会送到眼前了,再把握不住,皇上那儿可不好交代。”
江容死死地捏着拳,他当然知道,只要秦珘和严杭起了冲突,借秦家之手,严家何愁不倒?
前提是要由着秦珘和严杭接触。
他明知秦珘对他一心一意,仍然坐视不了她和另一个男人独处。huye.org 红尘小说网
“奴才劝公子一句,公子和秦珘绝无可能,不如趁早断情,免得日后穿心断肠。”
江义说完,不顾江容冷冽的神色,摊了摊手推门出去,他看着墙边已经谢尽的杏花,耸肩一叹。
不怪公子动心,秦珘那样的,就没几个能抵抗得了的,光说上书房里那些,明面上正人君子,私底下指不定怎么肖想。
可惜啊,她姓秦,秦正巍的秦。
而且天真归天真,比她通透的还真找不出几个,别看她惹起严杭来肆无忌惮,真让她惹出乱子来,难得很。
***
秦珘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丢了,她绕着那周围找了几圈,急得都要让京城守卫封锁街道了,冷不丁被叫住。
叫住她的是监视江容的一个御林军:“启禀二小姐,江世子脱离我二人视线,故在寻到江世子后,已经送其回宫。”
秦珘气得发抖,她和江容才见了不到半个时辰!自己跟丢了人反而怪罪到行动不便的江容头上,欺负他无依无靠?
皇后的人她也敢揍!
在把人大揍了一顿后,秦珘气冲冲地朝宫里赶去,在临近玉华宫时,脚步反而慢了下去。
秦珘揪着脸颊想扯出个笑来,但越是笑,她越是难过,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御花园赏花呢。
秦珘幽幽一叹,眼见拐过弯就是玉华宫,她脚步骤然而止——
青石板路上,一个天青色的荷包赫然掉在那。
秦珘弯腰拾起荷包,荷包微微潮湿,入手寒凉,一点泥渍正沾在麒麟角上。
这是江容的。
秦珘定定地看着荷包,很长的时间里都懵懵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丢?
江容是有多难过?
幸好是被她捡到了,若是找不回来了……才不会呢,她掘地三尺也会找到!
秦珘轻轻地拂去荷包上的泥渍,小心地将之拢在手心,朝玉华宫跑去。
玉华宫里,江容孤身在檐下,清寒的月光洒在他周身,衬得他满身的孤寂更深重了些,秦珘一看过去就心生难过。
见江容抬眸,秦珘娇娇地扬起俏脸,蹦跳着到他身前,细软的腰肢弯着生动的弧度。
“你怎么不让江义去找我呀,你有我呢。”秦珘软着声嗔道。
江容神色稍霁,道:“是我有错在先,我想买支糖葫芦给你道歉,不小心被人潮带偏了会儿,他们也是秉公办事,怎好仗势欺人。”
“他们分明就是欺负你!”
“我是西梁质子,皇后娘娘更是与我同源,替我担保本就极易落人口舌,怎敢不谨慎。”
听到江容的解释,秦珘气顺了些,但仍然意难平:“那你叫着我一起呀,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御林军去寻你了,应该是人太多,你们恰好错开了。”江容温声哄道。
他怜惜地在秦珘头上揉了下:“抱歉,没能陪你过花朝,也没能看到你为我准备的惊喜。”
“又不是你的错。”秦珘乖巧一笑,“你别自责呀,以后还有机会呢。”
江容看着她明艳的笑颜,缓缓地“嗯”了声。
见他仍愧疚,秦珘双手背在身后,笑嘻嘻道:“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呀?”
“什么?”
“你想想呀。”
“掉了一个你?”江容笑道。
“我才不会掉!”秦珘羞红了脸,顾盼生辉,“是很重要的东西,你再好好想想。”
江容仔细地想了会儿,摇头道:“思来想去,还是只掉了一个你。”
闻言,秦珘眼神划过他空荡的腰间,笑容淡了些,江容随着她的视线看去,一头雾水:“给我个提示?”
她提示过了呀。
秦珘十指缠在一起,忽然觉得掌心里的荷包凉得厉害,她握了这么久都没有暖了它。
她直勾勾地盯着江容,鼓了鼓腮将右手伸到他眼前,轻轻一晃:“是你娘亲赠的荷包呀。”
江容看着她手心精致的荷包,神情微怔,拽紧了指下的衣料,片刻后才甚是“意外”地看向腰间,恍惚道:“我今夜真是丢了魂儿了。”
他珍重地接过荷包:“你在何处捡到的?”
“就在玉华宫外。”秦珘轻声回道,她不由地抚了抚心口,在触到那个揣了一整天的“惊喜”时,第一次没有感到娇羞雀跃。
“许是在宫外颠簸了阵,系带松了,幸好是让你捡到了。”江容露出个庆幸至极的笑,“谢谢。”
“没事,难得阿容像我一样粗心。”
秦珘朝江容露出个灿艳的笑,而后忽然道:“我得回去啦,我本来约了秦珩,想让他见见你呢,唔……他还要陪嫂子,不好让他干等下去。”
江容捏着荷包的手紧了紧,半晌没说出话,比起她要带他见秦珩,他更想不到她要走。
他以为秦珘会在宫里陪他,过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花朝。
秦珩……在他的印象里,她应该会犹豫一会儿,然后就把秦珩扔那了:“他又不傻,等不来我,自己会走的,谁也没有阿容重要!”
“阿容?”见江容愣神,秦珘轻轻叫了他一声。
她微垂着头,并未看向他,而江容心潮不定,竟未察觉。
他很慢地扯个抹笑,哑了嗓子:“花朝这么短,的确不好让他等下去。”
“嗯!那我走啦,明天早晨来找你,我们一起去上书房。”
“好。”
听到回应,秦珘很快地转过身去,跑到门口才扬起手来挥了挥,纤细的身影顷刻就消失在门外。
秦珘一口气跑出去很远,手揪着衣襟,心口堵得透不过气来。
她没有约秦珩,她才不会那么没眼力见,更不会让人打扰她和江容。
这是她第一次对江容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