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会以为她又死了?
她又想起了萧定晔。
以她对他的了解,昨儿两个人吵了一架,半夜他一定会熘进她的房里,将值夜的丫头迷昏,然后挤上她床,抱着她亲亲热热说几句话,一定要哄的同她和好,才会离去。
她既期待他来,又害怕他来。
纠结等待了他半晚上,他却并未露面。
她出了浴桶,擦干水珠,换上干净里衣,出了净房。
丫头正帮她搭配了几身衣裳,含笑道:「姑娘中意哪一身?」
猫儿随意指了一身,坐去梳妆镜前擦头发。
自有丫头上来接过巾子擦拭她的湿发,另有人帮她换好衣裳,开始梳头上妆。
司妆的丫头看着镜中的她,可惜道:「姑娘花容月貌,唯一的缺陷便是面上多了几道细疤。瞧着才伤了不多久,早敷膏药还挽救的回来。」
又看着她眼下青紫,道:「姑娘是担心王公子的病情,操心了一整晚?不用怕的,外院将消息报进来,主子便使人去寻了郎中……」
猫儿倏地转头,揪着上妆的丫头急问:「哪位王公子?是你家的王公子,还是我家的王公子?」
那丫头蹙眉道:「姑娘竟是不知?便是姑娘的那位外甥。」
猫儿蹭的起身,抬腿便往外跑。
……
外院客房,门紧紧掩住,只溢出淡淡汤药味。
「嘭」的一声,房门被推开。huye.org 红尘小说网
躺在床上的青年微微睁开眼,看清从门外窜进来个披头散发的人影,眉头一蹙,转了个身,背向外,表达着冷漠的态度。
猫儿扑上去,掀开他被子,三两下已检查过他周身,见他并未受伤,心下松了口气,悄声问道:「你昨夜,没去探府衙?」
他闭着眼不说话。
她抬手探他额头:「没发热啊!你究竟何处不爽利?」
他继续闭眼。
她终于觉出了他的态度:「萧定晔,你不愿理会我?」
沉默是他的回答。
她立刻掰过他脑袋,扒拉开他眼皮:「你不理我?你又不理我?」
他任凭她挥动爪子,坚决不睁眼。
很好!她冷笑一声:「王五宝,你要一直这般,我敬你是条汉子。你要是一刻钟内就破功,你就是孙子!」
她倏地前倾身子,贴上了他的唇。
没有一刻钟。
连一刻钟的一成都没有,他就反客为主。
她不由自主就笑出声来,直起身子悄声道:「孙子!」
未得来他的回应。
她扑哧一声笑:「你若以为我还会再来一次,那可就想错了。」
他终于睁了眼,目光中带着浓浓幽怨:「我昨儿夜里就病了,你现下才来探我,后宅的富贵窝,果然噬人心志。」
他声音带着些嘶哑,她不由软了心肠,好言好语道:
「我以为你要夜探府衙,哪里还敢来前院看你?若暴露了你的行踪,王家人要怀疑,最后还不是你我受罪?!」
追问道:「你究竟是何病?怎的来的这般陡?昨儿瞧你还极好,一整日精神的像一头牛。」
又嘆道:「可惜我知道的晚,否则定要追着郎中问清楚。」
她转头瞧见桌案上有一只空碗,碗底残留了些许漆黑汤药,便起身要端碗细闻。
他只当她又要离去,立刻拉着她抱在怀里:「别走!」
她便静静缩在他怀中,伸出一只手抚上他面:「不走,不走。」
她趴在他胸口,听见他的胸腔里,一颗心「咚」「咚」「咚」的稳稳跳动,一整夜的纠结烦躁的心立刻平稳了下来,低声道:
「富贵窝里再好,只麻痹的了我一时,又怎会长久。」
他听闻,立刻委屈道:「怎么,你还真的被麻痹过?」
她扑哧一笑,支起身子点着他鼻头道:
「你这醋吃的莫名其妙,你瞧不出昨儿我同王三之间是互相试探?
他试探我的人品,我试探他对我的信任程度。
你自小在算计中长大的人,怎会被小小过招就蒙蔽了双眼?」
他沉默半晌,道:「我心疼,我想到你令他开心,我就心疼。」
猫儿点点头,贊同道:「这一点我能感同身受。我把旁的汉子逗笑,就像你同旁的女子定亲,令人难受的程度是一样一样的呢。」
他立时一滞。
她笑吟吟道:
「你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风采无双,被仪仗队护在中间,十足十的天之骄子。
这位天之骄子行在街面上,要按六礼,往他的侧妃家中去,正正经经行纳彩之礼。
那时你那位妾室夫人就站在你必经之路上的天香楼,看着你身骑白马经过,心中跟着你一起喜气洋洋。
你看,两件事情的难受程度是一样的,一模一样的呢。」
他一把揽住她,哑声道:「别再说。」
她不动声色从他怀中挪开,笑道:
「怎地不能说?那妾室做错了什么,要眼睁睁看着自家汉子去迎娶旁人?还不能生气,不能吃醋,不能使小性子。
连她想逃离京城都不能。因为那天,在她汉子骑在马上经过她眼前时,她吐得昏天暗地,原来竟是有了身孕,真真是双喜临门呢!」
她一句句如钢针一般扎进他心里,他第一次听她说那时的情景,只觉得倍加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