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说两句再明一回志,李巾眉已正色道:「就这般说定了。你如若不进内宅,我就分你五成银子走。你如若进内宅,我只分两成。你自己看着办!」
猫儿怔忪间想了一回,待她出了宫,少不得要逃出京外,那买卖在京里开不成,李巾眉赚银子的路子便要断。
她看着这位志满踌躇要赚大钱的未来王妃,心下多少有些歉意,只将分成银子又涨了一成:「三成,分你三成!」
李巾眉立刻喜上眉梢,拍着她肩膀道:「你果然是个会来事的,你放心,日后成亲,我虽然是主母,可绝对不会欺负你,将你当亲姐妹看。」
她今儿来发了一笔横财,此时终于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晃了晃手中纸道:「作坊到底开不开?」
自然是开不了了啊。猫儿不好直接回绝,只问道:「我手里只有一百两,你手里有多少?」
李巾眉一怔,原本的壮怀满志立刻泄了几分力道,咬着唇道:「也就,二三十两,三四十两,四五十两……」
猫儿嘆了口气:「离一千二百两,还差一些。作坊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先攒个一年两年的私房再说。」
李巾眉只得点点头,看了看天色,同明珠两个一晃一晃而去。
天色渐渐晦暗,一晃快要落锁。huye.org 红尘小说网
御书房的灯烛一根根熄灭,猫儿系好披风,站去院门处,等不见明珠,方想起萧定晔的话。
「等我,我来接你。」
她觉着自己行的这一步险招,所投入的实在有些大。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主意。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般进展,再没有回头路,她只有硬着头皮往下走,才能过上赚钱招婿的美好生活。
在她身上,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要获得,就得付出。
夜色冷厉,前方宫道上每隔一段路就挂上一盏宫灯,只能将周遭两步的范围照亮,并不能带来多少光明。
猫儿等在风口上,搓了搓转瞬就冻僵的手,却不见有任何人来接她的迹象。
她踌躇了半晌,鼓起勇气往外行去,刚刚接近一棵树,便听闻树上传来极小声的说话声:「主子在前面,姑姑莫怕。」
再过了几棵树,又是一声「主子在前面,姑娘莫怕。」
她心下有些踌躇,脚步却越发快。不知从何时开始,周遭传来淡淡铁锈味,在这清寒的夜里,似有似无,似断似续。
她心下一紧,疾步前行,将将到了御花园,只听耳边一声窸窣衣衫身,继而一个黑影一闪,萧定晔已站在了她面前。
她惊得往后一退,他已眼疾手快拉住她手,却紧紧蹙了眉:「怎地冻成这样?」
远处宫灯昏暗,她的唇色淡的几近于苍白。
她紧紧盯着他的神情,心里想着,如若他再敢轻薄她,她只怕忍不住要拔簪子。
然而他的目光只在她唇上停留几息,便强自扭开,只低声解释:「御书房近处有父皇的侍卫,我不好离的太近。」
她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垂着脑袋再不说话。
他蹙着的眉头却并不松开,只道:「怎地不抱个手炉?冷成这样。」
待问过,他又悄声笑道:「明白的,你抠。」
她终于忍不住回道:「我何时抠,不知道是哪位皇子曾送了我坠子,后来又收了回去。」
他抿嘴轻笑,将手探进衣襟,等取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枚白玉貔貅。
他将坠子挂在她颈子上,方低声道:「我记得的,我曾说,若收回这坠子,便让我大事不成。我自然不敢收回的。」
他牵着她的手,躲开宫灯的光线,行走在树丛间的阴影里,喃喃道:「等将三哥揪出来,你再不会同父皇做戏。那时我就去求皇祖母,让她无论如何认下你这个孙媳妇儿。」
猫儿心下「呸」了一声,心道:莫想美事,姑奶奶那时候早已天高皇帝远,才不搅和进你们这吃人之地。
她心中纵然这般想,嘴上却将「痴恋他」的戏码做足,略略含了些委屈神色道:「昨儿,你那侧妃,专程来寻你问荷包……我心下有些醋意。」
他再也绷不住,脸上绽放大大的笑意,将她的手握的更紧:「我儿时看到父皇的妃嫔拈酸吃醋,觉得极不耐烦。现下才知,被心上人吃醋,原来竟是美妙至极。」
他边行边道:「我现下只是定了亲,还要等父皇颁下赐婚旨意。等再到成亲,至少也要两年时日。你莫担心,两年时间,我就能让你坐大,再无人敢轻易动你。」
猫儿「嗯」了一声,心道:两年时间,姑奶奶娃儿都生了一堆,夫君被管得死死,一个小妾通房都没有,娃儿还都跟我姓,才是爽歪歪。谁还稀罕你这个「坐大」,姑奶奶在胡家,一头独大!
两人继续往前,迎面陡的吹来一股寒意,当空中簌簌几声,不知什么在凌空飞动。
他立刻将她一搂,躲去了暗处,在她耳畔极小声「嘘」了一声。
四周皆静,只有风的声音。几息后,又起了几声凌空飞动之声。
周遭不知何处,忽的传来几声低呼:「白翁……白翁……」
隔了一阵,方有人低声应道:「来了……」
随着窸窣声越近,周遭忽的漫过来一阵气味。似洋葱,似榴槤……
她心下一动,身子已不由的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