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虏竟是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第二十章
古代婚嫁总讲究个门当户对。贺兰定对此时的婚姻嫁娶制度并不清楚,但他看过《梁祝》,故事的背景就是在南北朝时期,而导致故事悲剧结局的根本便是南北朝的门第婚。
高姓贵族只与高姓贵族通婚,倘若哪个高门女子嫁给了寒门子弟,落在世人眼中便是罪大恶极,其罪恶程度堪比嫁给了一只猴子。
女子的父兄家会被以“失婚非类”的名义弹劾,整个家族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贺兰定并不知道北魏的婚姻制度是什么样子的,可是看族中儿郎们一双双饿绿的眼睛,估摸着是不讲究什么门第高低的。
废话!都吃不饱肚子了,还穷讲究个什么啊!贺兰定腹诽着。他却不知,大魏虽是胡人政权,可是皇帝们一心想要汉化改革,便是婚姻制度也学着晋朝的模样依葫芦画瓢。皇帝甚至下了诏令,将门第婚姻合法化。
不过,皇帝的诏令在北方草原依旧行不通。因为草原儿郎们根本连媳妇都娶不上,至于媳妇姓什么,那重要吗?
“太穷了,娶不起媳妇,要聘礼的。”阿史那虎头委屈巴巴地说着。他虽然连儿子女儿的名字都想好了,但是媳妇叫什么,家住何方却还是个未知数呢。
胡人们大多早婚,女子七八岁定亲,男子十二三岁当爹都是常有的事情。
“以前也没有这么多讲究。”阿史那虎头嘟囔着,“大家看对眼了,就钻毡房去了,哪有现在这样的麻烦。”
可是如今,时人崇尚侈婚,聘礼多丰厚。拿不出丰厚聘礼的草原儿郎都成了大龄剩男。
自上而下推行的门第婚姻制度终究还是影响到了贫瘠的草原。
“郎主,你不同意吗?”阿史那虎头小心打量着贺兰定的神色,心中俱是不解。多好的机会啊,郎主为什么犹豫呢?地动又不是年年都能遇到,朝廷也不会年年给大家发媳妇。
在阿史那虎头看来,朝廷让流民北上避灾就是给大家分福利发媳妇儿。
啊,可汗还是记着他们北地儿郎的!
“不是不同意。”贺兰定叹了口气。他只是还无法接受这种毫无人权与尊严的社会。可是凭自己如何去与这样的世界抗争?不过是蚍蜉撼大树罢了。
“明日.....”贺兰定深吸了一口气,“明日你们去镇上看看吧,娶妇的钱财从族里出。”贺兰定用“娶妇”代替“买人”,活似这样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多谢郎主!”阿史那虎头眉飞色舞,就要跑出账外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大家。
“等等!”贺兰定叫住阿史那虎头,“明日我与你们一道去。”
“还有.....你们最好选些年纪大一些的女子,最好十八岁以上。”贺兰定又道。
“啊?那都老妇人了。”阿史那虎头苦瓜脸。
“十八,花儿一般的年纪,哪里是老妇人了!”贺兰定大喝。
“好吧好吧。”阿史那虎头只能认了,谁让出钱的是大爷呢。
翌日,贺兰部的儿郎们天不亮就起床了。平日里不讲究个人卫生的他们将自己的一张脸洗了又洗。乱糟糟的头发却一时半会儿打理不清爽了,只能用帽子一盖,遮得严严实实。
“牛都不怎么产奶了,可养不活多余的人口。”早起劳作的妇女们瞧着男人们积极的模样,一边挤奶一边嘟囔着。
春季牛羊的产奶量都会降低,又有新生的牛崽羊羔需要喂养,因此能够多余供给部落食用的奶量大大降低。
此时见男人们跃跃欲试的样子,想着他们要用部落的牛羊去换汉女——产奶的牲口少了,吃饭的嘴却多了,如何不让人发愁!
那些汉女们个个柔弱的不行,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真不知道娶回家做什么!
和兴奋激动的男儿们不同,妇女们却是一肚子的怨气。
贺兰定见她们一边干活一边骂骂咧咧的模样,不禁问道,“要不你们要去挑个汉子回来?”这才公平嘛。
“郎主!您说什么呢!”妇女尖叫着,红着脸跑开。
有害羞的,自然也有不害羞的。一个妇女壮着胆子上前询问,“真?”
“居麻家的,你想什么呢!汉人男子瘦竹竿一样,买回来能干什么?”立马有旁的的妇人上前劝说。
那心动的妇人是居麻家的媳妇。居麻在地动中被马踢中胸口去世了,妇人家没了男人,家里许多活计没人做,便动了买个男人回来的心思。
“就是,瘦干干、蜡黄黄的,一看就是腰不好。”又有其他妇女劝说,“别买,白白浪费家里粮食。”
贺兰定不想知道“腰不好”是什么意思,看着激烈讨论的妇女们,默默退后了两步。
今日的怀朔镇热闹非凡,贺兰定等人驱赶着牛羊入城时已然慢了一步,不少草原部落都打着和他们一样的主意,想从流民里挑些人口带回去。当媳妇也好,做奴隶也合适。
“你们来晚了,他们昨天半夜就到城门下等着了,城门一开就进来了。”高欢给贺兰定指路,“还有流民们聚集在南城门外没有进城,你们去那边看看。”
谢过高欢,贺兰定领着族人们往城南去。
看着贺兰定离开的背影,高欢终究忍不住开口询问,“拉汉何故赶着牛羊入城?”
“额....”贺兰定磕巴道,“用来贸易的啊.....”他实在说不出口这些牛羊们是来买人的。
高欢挑眉,他明白了贺兰定的意思,心中诧异,却也不多说,只道,“其他部落大多是空着手来的。”
很快贺兰定就明白了高欢的意思,也懂了他眼中的诧异。相对于其他想要空手套白狼直接开抢的部落,他们贺兰部赶着牛羊以物换人是多么的文明而进步啊。
待到了南城前外,贺兰定觉得自己来到了人间地狱。只有地狱才会有这样绝望的哀嚎。
“大将军,您好歹给些吧!”衣不蔽体的老汉伸出枯枝一般的手,想要揪住那抢走自己女儿的恶汉的衣角,可是心中的胆怯让他如泥塑一般一动不敢动,只嘴上卑微的哀求着。
“阿爹!”小女童凄厉地大叫着,她如小鸡仔一般被人提溜在手里,捆绑到了马鞍上。
“滚!”抢匪一脚踹在老汉的肩头。
老汉“啊”一声咕噜滚远,瘫倒在地不动,像是一架断线散架的木偶人,没了声息。
他以为顺从朝廷的安排,跨越山水,来到圣洁的阴山脚下就会有活命的机会。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