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忙着完善这座人教第一座庙宇,不多时大家既有了新的想法。
大家一直认同,应当把这三沙岛上作为教总坛来建设,崇明诸岛号称“东海瀛州”,将这里作为人教总坛再合适不过。
既然这样来考量,那么三沙岛上仅仅有这么一座人庙远远不够,要把这里彻底改造成为福地仙岛、成为人间仙境才行。
将三沙岛建设为人教总坛,众女就足以胜任,贾钰尚未出发就多了个新的任务,想办法把崇明诸岛地盘拿下。
要做到这一点,最好的办法就是弄个县伯封号,把崇明县作为封地,且要实封才行。
北静王收拢了护卫,跟随贾钰来到三沙岛码头,登船启航沿着大江逆流而上,回归到扬州府。
要想合理解决崇明县、三沙巡检司和水军跟汪家勾连谋害郡王钦差这些事情,需要扬州知府衙门和扬州卫所两边的支持。
人教需要快速传播、立足扎实、提升人族实力,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利用皇权千五百年以上的根基和影响力。
正因如此,遇到事情不应以仙法来暴力解决,而是更多通过世俗皇权官府的机构来实现。如此,才能以天下人心中的惯性思维推动人教的建立、发展。
登舟已毕,扬帆起航。
船头之上,北静王站在贾钰身边,对这艘船的神奇之处也是啧啧称奇,明明是逆流而上,这逆行速度竟然也是飞快。
这艘船上并没有水手,如今全靠法阵驱动,是贾钰亲手改造。
贾钰此时闲着也是闲着,也就趁着航行时间,教给北静王最基础的修行功法。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船只抵达扬州城外的码头之上。
北静王乘坐马车,贾钰则是混在护卫仆从之中,来到了扬州府。
仆从上前跟门房交涉,北静王和贾钰都想看看这扬州府会有什么反应,是否也是参与勾结了汪家。
豪华大马车里,北静王一边等待扬州知府的反应,一边胡思乱想着。
想起大乾王朝如今的状况,北静王难免心中叹息,用千疮百孔来形容并不为过。
朝中重臣各有心思,结党营私贯穿中枢地方、军政边关,朝政运转晦涩艰难。各方势力斗得如火如荼,无论哪一方都是稍有不慎则身败名裂。
此种情形之下,哪个官员还有心思为了整个大乾的命运去做事?火烧眉毛顾眼前才是正道,活过一天算一天才是根本。
至于这破烂皇朝,哪天撑不下去哪天算吧。
当今天子面对这个局面也是有心无力,能够勉强撑着大乾中枢这台破烂机器凑合运转都已经让他十分乏力。
眼看四方夷狄纷纷崛起,大乾却根本无力弹压,别说军力如何,就说军饷粮草都无法凑齐,可见情况有多么严重?
太上皇一天比一天衰老,恐不久矣,而曾经让大乾辉煌鼎盛的国师姚广孝,如今也是垂垂老矣。
佛教已经开始势微,尤其是禅宗已经渐渐无力统领天下佛门,不用多久,恐怕各种歪门邪道都要重出江湖了。
开国之后,四代君王担忧开国勋贵过于强大,持续打压,终究勋贵们都变成了酒囊饭袋、废物家族,再没有威胁皇权的能力。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趁势而起的儒教重新掌控了大乾的核心,朝堂之上衮衮诸公,绝大多数都是儒生。
儒教从未自己坐上皇位,儒教干的是废立皇帝的勾当。
当今天子、太上都无法左右这局面的持续恶化,于是这个根本不可能办成的差事就落到了北静王的头上。
如今北静王自己心甘情愿成为了人教外事堂主,自然就成了脚踏两只船的。
此时他的想法是,大乾若是能够以人教为国教,这大乾的困局应该就能够解开了吧?其实,解开的是他自己的尴尬。
毕竟北静王世代北静王,一时间总不能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直接背叛皇家吧?
更何况天天念着颂圣忠君的话语,如何能够一转眼就抛到九霄云外去?
此时,扬州知府庞仁听到门口衙役来报,说北静王来到府衙门口,庞仁一点儿都没敢耽搁,立即率领府衙所有官吏出门迎接。
庞仁为何如此痛快?因为苏州府衙的变故、苏州一干豪绅的下场,已经传到了扬州。
传言夸大非常、描绘得神乎其神,说什么地府秦广王与北静王联合审判,诸如此类让人难以置信的狂颠说法,庞仁是不相信的。
在庞仁看来,恐怕北静王确实是在苏州收拾了很多人,其它的都不过是喜欢做着青天白日梦、期盼青天大老爷的愚昧百姓添油加醋妄想胡说出来的。
这些刁民也是有一些小聪明的,将事情讲得这么夸张,用来恐吓官员、士绅、豪强,莫要太过嚣张。
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什么包青天日审阳间、夜审阴间,什么寇准审问葫芦之类,这种传说都是百姓愚昧的小聪明,企图让官员有所顾忌罢了。
不过,庞仁却在这种传说中看到了凶险的地方,北静王在苏州现身统共没几天时间,却把知府衙门和苏州最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给一锅端了,这意味着北静王此来江南必有依仗。
这才几天时间,北静王又突然来到扬州府,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北静王来江南巡查恐怕是有着圣意在的,而且是刻不容缓的圣意。
苏州府衙门外,庞仁带领府衙众人拜见北静王,依足礼仪,一丝不敢怠慢。
而后,北静王的随从递上印信与圣旨,让这位知府老爷验看。
庞仁小心翼翼的接过印信和圣旨,与府丞、通判一起小心查验,而后庞仁亲自手捧上前恭敬归还。
旁人带头引领北静王一行进入府衙大堂,毕恭毕敬的请北静王落座正座,命人奉上茶来,大家边喝茶便是寒暄几句。
期间,北静王看了一眼贾钰,很是得意,意思是你看,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这大乾的官吏,大部分还是正常的。
“王爷此来扬州府,所为何事,下官聆听王爷教诲。”
北静王例行公事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正想说道说道崇州县、三沙镇的这档子事情的时候,门口的衙役忽然跑进大堂,战战兢兢的回话。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庞仁看到衙役如此不成体统,心里就是不高兴,这不是给他丢人吗?
衙役赶忙说:“老爷,两淮盐道御史衙门领着盐丁和卫军把咱们府衙给包围了。”
北静王一听口中的茶水就喷了出来,看着贾钰笑嘻嘻的模样,心里简直气炸了。
还没等庞知府做出反应,门外一阵脚步声,进来了一群人。
为首之人,庞仁认得,正是两淮盐道御史孙孚。
平日里,庞仁见到孙孚都是主动打招呼,做出奉承的姿态,今日北静王在座,他却不敢如此。
两淮盐道巡盐御史,是个品级不清不楚的官位。
作为御史本身官职并不高,跟地方大员级别相差悬殊,但是作为皇帝钦点监察盐道的御史,却不仅仅是监察之权,明白的都明白。
盐税作为皇家的专有钱袋子,哪个朝代都是皇家看管的重中之重。盐道巡盐御史职权相当之重,实际上盐引分派、食盐生产、转运、缉私之权,集于一身。
莫说是知府、就是总督也未必有这样集中的权柄。
孙孚见这庞仁知府今日如此怠慢,也是懒得搭理他,直接朝着北静王开始发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