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正厅，贾赦开口说道：“二弟，琏儿，你们可看懂今日这孙家为何如此嚣张？”
贾政一脸茫然，虽然他不喜孙家，却不知这孙家如此托大到底什么意思。
贾琏虽然这些日子跟着贾赦学了不少东西，但是对这里面的弯弯绕却是很难体会，也是一脸懵。
贾赦又看向贾母，说道：“母亲，我有意与王家彻底决裂，母亲怎么看？”
贾母就怒气冲冲的看着贾赦，却是一声不吭。
贾赦就又看向贾钰，说到：“宝玉，你说咱们家该怎么做？”
贾钰就说：“缩头肯定是拆了王八壳子，没有好下场，人家成事咱们家也没好下场，这帮人坏事我们还是帮凶，这还有什么好选的？
至于这帮人报复，那就来呗，总比随波逐流、坐以待毙要好。”
贾赦点头，接着贾赦就把事情背后的真相说给贾政和贾琏听。
“如今咱们贾家文不成、武不就，早年我就反对跟王家联姻，看似可以通过王子腾延续了贾家原本的军中威望和人脉，实则完全脱离掌控。
王家发达必然清扫咱们家的影响力，将势力收归自己手中，王家坏事咱们家就是助纣为虐，与之同罪。
这笔买卖怎么都是亏本，结果母亲不肯放弃富贵执意如此。
如今这报应来了，王子腾如今不上不下，连吃败仗，更要彻底收拢手中势力，意图拥兵自重，这是要命的事情，但想来王子腾是决然不可能放弃的。
这王家家风想必二弟和琏儿已经领教多年，贪财滥权不要命，那王子腾也是如此货色。
这孙家早就投了王子腾麾下，如今是来咱们家打脸来了，为何要如此？
王子腾纠集的势力大部分是咱们荣宁二府故旧，跟两府沾亲带故，更是仰望两府三公的威名，如今这孙绍祖登门打脸如果成功，王子腾必然会大肆宣扬，荣宁二府早已不行，从而让这些武勋旧部彻底归心于他。
迎春若是嫁过去，必然是被欺负作贱，而且大肆宣扬，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让这些贾家旧部离心离德。
这计策如此毒辣，王夫人是个没脑子的，一心以为她二哥才是天下第一，她王家才是天下第一，牺牲迎春算什么。
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母亲支持这蠢事有什么好处？不如母亲来给儿子解惑？”
贾母听完贾赦的话，脸色就是连着几次变化，却不说话。贾政听完这话则是震惊得不行，连连追问贾母，“母亲，这事情您不说清楚怎么得了？”没想到这大糊涂竟然还有这个用处。
两个儿子、两个孙子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贾母，老太太也是回避不过去，死活不说的后果是以后在家里彻底连说话的地位都没有了。
“老大，你也不用逼我，今天我就说清楚又如何？只要王子腾能够支撑住贤德妃的地位，两相支撑，待到贤德妃诞生皇子，咱们贾家自然是得到最大的利益。这才是远谋！这些年你们几个男儿还不如几个妇人看得远，短视！”
贾母此时才是把她心中最大的图谋讲出来。
贾政则是唬得一跳，颤声说道：“母亲这，这是外戚佣兵，取死之道啊！”
贾琏直接吓得瘫在了椅子上，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为何老太太死命的推举二房，为何如此布局，竟然全部是为了达成这么大的野心！自己不过就是追求听歌曲儿，找个姿色味道娘子。
“哼，都是没胆子的废物。”贾母此时一副女中豪杰的模样。
贾钰此时才恍然大悟，这才是曹公描述的四大家族，果然有气象、有胆识。大家都小看这贾府老太太了，不简单，真是不简单。
看似不着调，这布局却是布置成了。
呵呵，这野心虽然惊人，却根本没什么胜算。元妃在宫里根本地位不够，王子腾对于军队的控制也是稀松烂胯，这群人真是志大才疏，跟那王熙凤也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就这群烂人上位又如何？接着互相厮杀，弄得天下大乱，北方的元蒙、后金趁虚而入，不用几年就不仅仅是四大家族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了，这整个中原大地也都要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了。
又一想，这不是搞笑呢？就这几个烂番茄，连个家都治理得千疮百孔，竟然鼠胆包天还琢磨起这天下大位，真是无知者大无畏啊！
贾赦一阵的狂笑，说道：“二弟，琏儿，宝玉，你们怎么说？如今你们还管他什么孝道不孝道吗？咱们家老太太根本就是疯了，失心疯！
咱们爷几个要不能赶紧把这些烂事情都清理了，就等着全家抄斩、户灭九族吧。”
贾政本来就是读书读傻了的，如今忽然发现自己媳妇和自己老娘还有大舅子这些，胆大包天，违逆纲常，竟然想要染指天家权力，哪里还敢跟随。
“大哥，我听你的，咱们母亲许是老了，疯了吧。”贾政赶紧表态，他不知道怎么整顿家里，此时只能指望贾赦。
“家里还请父亲做主，祖母年事已高，脑子糊涂了，咱们好好孝敬，让老太太安享晚年就是。”贾琏也是没什么野心的，况且这疯狂事情对他有什么好处？贾琏根本没法理解老太太这么疯狂是什么意思。
“老祖宗确实是有些神志不清，这荣国府还是大伯执掌妥帖些。”贾钰才不关心这老妖婆如何，他就只想要把这些好姐妹、好丫头能救一个是一个，回头大家一块儿修仙，好不快活。
贾赦就说道：“母亲，您冥顽不灵也好，能明白事理也好，咱们贾家都不能由着您这么瞎折腾下去了。”
贾母如今也不需要再演什么戏，此时才能看出来，老太太心志坚硬如铁，这点儿挫折干脆就没有放在心上。
老太太冷哼一声：“老大，你也不用逼迫于我，如今这个家交给你掌管，这事情你看着办吧，自家的命运不掌控在自己手里，命运你不去搏一搏，回头吃了亏可没后悔药。”
说完，在鸳鸯的搀扶下迈着矫健的步子走了。
贾母走了，贾政贾琏心有余悸之外却还是很不明白老太太的心思，就都问贾赦。
“二弟，琏儿，你们都生得晚了，老太太却是从刚开国那会儿活到现在的，见识不同，有这番心思当真算不上很奇怪。
祖父、父亲这代人经历的都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的时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历朝历代都是从武力开国走向皇家掌兵，文臣治国道路的。过得了这个坎儿就是几百年的皇朝，过不了就是个短命的皇朝。
开国元勋都是掌握强大实力，在这个关节上，要么佣兵自重，持续与皇家打擂台，要么就接受削藩平庸。
几千年历史上，发生什么事情都有过。
当今太上当年也是武力拿下大位，早早退位扶持今上登基，就是为了能够从武勋时代过渡到文臣时代。
太上的能力是代善公都十分敬畏的，勋贵守着开国功勋非要跟皇家平起平坐，下场恐怕很难。至于为何一定要如此，历史悠悠，众说纷纭。
然而，自从父亲代善公去世之后，咱们家老太太却是不甘寂寞起来，重新勾连了起来贾史王薛四家，妄图保着勋贵荣耀不放。
其实四王八公十二侯大部分都放弃了对抗，早早死了心思，老一辈健在的都知道太上的厉害，早不敢起什么心思。所谓的四大家族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从那时起，我就跟咱们家老太太闹翻了，二弟是个糊涂人，根本不明白为何要娶了王氏。恐怕二弟从来没想过老太太为什么要把宝玉衔玉而生的事情宣传的人尽皆知吧？”
贾政听了就摇头，他现在还不明白呢。
“老太太认为宝玉有天命，更是坚定了她谋划的心思，‘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再想想玉玺上面刻的什么字？”
贾政听完脑袋更大了，冷汗淋漓的。玉玺上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自己儿子的玉上刻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大哥，咱们家老太太是真敢想啊！”贾政感叹道。
贾琏则是一脸困惑，说道：“老祖宗如此做法，我贾家能够得到什么？”
“琏儿，你媳妇这门折腾她能得到什么？你可知野心二字？你可知痴迷权力的人比痴迷钱财的人更要疯狂？
老太太未必有女皇武则天的本事，但是狠劲儿有，儿女什么的根本不在眼里放着，只要能成大事，死多少个牺牲多少个都不要紧。”
贾赦心里话却是没说出来，哪儿来的什么君父什么的，无非是胜算太低，胜算要是高自己当然跟着干了。
“你们可知道，为何老太太这次这么容易就服软了？”贾赦又问。
贾政、贾琏还是一脸茫然，贾钰却是心里有数，因为甄家抄了，却是懒得多说话。
“因为甄家抄了，这是这帮烂番茄里面最有实力的，贾甄两家本为一体，攻守同盟，贾家在朝，甄家在江南。我这么说你们是不是还能明白些？其实这帮人潜伏的实力并不弱，只不过太上更狠更厉害罢了。
所以祖父、父亲早有遗命，做个书香门第，开枝散叶，各自发展，但求长久富贵家族永续就好。”
贾政和贾琏就是点头。
“其实要说清这些事情，前面还有好长个故事，这就牵扯到坏事的义忠亲王老千岁的事情了，今儿个累了，有空再说吧。
跟王家切割干净这件事情，我来安排，这件事情处理干净，咱们家谈不上未来，没有未来。
我得安排人把老太太看好了，不能把老太太憋屈了，也不能让老太太再作妖了。
要说咱们老太太最厉害的就是演技，哄骗了多少人去？
你若不知道她的心思，你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装糊涂，什么时候装疼爱。
你们都记住了，别心软，这是全家人性命悠关的事情。”
贾赦说完就让大家都散了，家里事情还没有都走上正轨呢，贾政和贾琏要督促管家们把事情都落实好，家里人都要排查起来，务求风雨不透。
贾赦自己则是安排了人，孙绍祖上门挑战求亲被打残废，这件事情要抓紧四处散播起来，不仅仅是京城，还要扩散到所有该去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