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与神京直线距离一千一百多公里,以贾钰元婴期的修为全力飞行一个时辰足矣,其它几女金丹期修为也足以半天时间飞到。
可惜这个时代是没有手机地图导航的,若是这样飞行很容易走偏路线,于是就只能沿着京杭大运河飞行,一路飞到苏州。
贾钰还要带着宝钗,还要照顾几女的安全,于是就更需要压着飞行速度。贾钰想着到苏州这块极为富庶之地总要弄些银子来,买条船刻画上法阵,做成飞行船才最是方便。
一路上大家也没法交谈,贾钰想起清代乾隆中期的那幅传世作品,《姑苏繁华图》又名《盛世滋生图》,收藏于盛京博物馆当中。
乾隆南巡最是喜欢苏州,更是命令自己的御用画师徐扬前后历时24年才绘制完成这幅传世巨作。
画卷恢弘,长12.35米,宽0.35米,其艺术价值、历史价值丝毫不低于《清明上河图》。
画卷中包含的内容浩繁,山川、城郭、街巷、桥梁、河道、码头、寺院、庙坛、衙署、民居、店面,有舟楫、学塾、戏台、招牌,还有婚娶、宴饮、雅集、授业、科考、出巡、演艺、田作、买卖、渔罟、造屋以及命相、测字、化缘等场面无所不有。
各色人物1.2万余人,各色房屋建筑约2140余栋,各种桥梁50余座,大小官船、货船、客船、杂货船、画舫以及竹筏等近400多条,各种商号招牌200余块,涵盖了珠宝、鞋帽、凉席、乐器、盆景和丝绸等50多个手工行业。
“山海所产之珍奇,国外所通之货贝,四方往来,千里之商贾,骈肩辐辏”,不仅有国内物产,更有海外奇珍。
画卷以苏州阊门为核心,正是甄士隐家所在,贾雨村寄宿的葫芦庙也是在此处。林黛玉的家乡也是这里,虽然她可能除了送父亲的灵柩下葬之外再没有来过这里,然而林家四代列侯的祖地就是在这姑苏。
她生在这里,小时候却没有任何记忆,小时候在扬州,长大在贾府,中间就只有侍奉父亲弥留之际和父亲送灵柩归故里下葬才回来过。
而后,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贾府的深深府邸之中,困顿而死。
曹雪芹正是生活在这一个时期,此画卷中描绘的苏州恐怕跟自己等下将要看到的苏州最是相似。
阊门商业核心区域在后世再不得见了,太平天国时期,江苏巡抚将阊门的所有居民迁走而后一把火烧毁了整个阊门商业区,从此这姑苏繁华地烟消云散,彻底消失于历史舞台。
迁走的几十万人都来到了上海,从此上海的繁华开启。
每半个时辰,贾钰就会安排大家降落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休息一阵子。
“妹妹,你还记得苏州老宅的样子吗?”
林如海去世的时候,林黛玉已经九岁,回到苏州老宅办理丧事,她应当是记得的。只是这段经历,在她安葬父亲回到贾府之后,在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连贾宝玉都没有说过。
想起五年前那个阴霾的九月,黛玉心中就是一阵的绞痛,父亲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世上她就剩下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
对于寄身贾府的女儿,林如海放心吗?他又不是傻子,相反能够成为巡演御史他必定是个非常智慧的人。
然而当时的局面,不让女儿寄身贾府又能够如何?
黛玉想起来父亲临终前的嘱托,“玉儿,你要好好的活着,若是能够嫁给一个如意郎君,这一生有了依靠父亲也就满足了。
若是他家愿意,若是你将来能够有两个儿子,就选其中一人继承咱们林家产业,若是不能够也就罢了,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黛玉又想起弟弟夭折时候父亲伤心的样子,父亲实在是个坚强的人,父亲知道身边到处都是敌人,却面对这个局面毫无办法。
好半天黛玉才回过神来,看着贾钰,点头说道:“记得的,我都记得,父亲母亲的坟墓、老宅的样子,我都记得的,我能够找得到。”
寄身贾府,面对无数明枪暗箭,从未抱怨、从不屈服的林妹妹,如此坚强的缘由是什么?也许这就是答案了。她想将来长大了,有家了,有孩子了,再回来这片土地,再来祭拜父母,给父亲、给自己的家留下一个后人。
身体孱弱、精神孤独、困锁公府,她都没有放弃,坚强的活着。
“宝玉你好……你好狠!”
黛玉临终前,对于宝玉的恨恐怕是深入骨髓、刻骨铭心的,她所有生的指望、生的意义,都化作东流水了。
这样无耻的贾家,还要让它延续下去吗?贾钰在明白了这样的事情后,不禁问自己,该不该彻底将荣国府埋到地底下去。
这有什么麻烦的呢?对于元婴期的大修士来说,不过是反掌而为罢了。贾钰对于自己心中升起的残酷念头有些奇怪,赶忙念诵起《道心种魔经》来。
不必如此残忍吧,这世上无耻之中还有更无耻的,恶心之中还有更恶心的,难道要把所有人都杀光吗?这又有什么意义?
况且,贾府所作所为不过是阴招罢了,也算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养育之恩,当然贾府霸占了林如海留下的大笔钱财,可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世道尽皆如此罢了。
当然,如果林妹妹很生气,贾钰也不介意亲手把这个恶心的贾府埋葬到地底下去,对他来说,这个破烂公府与他何干?
如今最有意义的事情是把林如海的死因、林家一家的悲惨遭遇查清楚,其它的就看林妹妹要如何了。
“那我们走吧,先去你家老宅看看,然后去祭拜你的父亲母亲,妹妹若是想要知道当年是不是有人谋害你们一家,二哥哥一定帮你彻查清楚,林女侠想要怎样报仇,二哥哥都会陪你,这个破烂世界掀翻了又如何?”
贾钰牵着黛玉的小手,看着她哭花了的小脸,极为认真的说道。
黛玉忽然破涕为笑,说道:“杀杀杀,就知道杀,二哥哥你不许这样视人命如草芥,主谋者、罪大恶极者杀了也就是了,不要牵连他人,知道不?”
贾钰一边点头一边心中奇怪,都是诵读《道心种魔经》,怎么自己杀性越来越重,林妹妹却依旧善良本心不变呢?难道自己天生铁石心肠?天性薄凉嗜杀?
贾钰看出来林妹妹归乡心切,招呼主动远离了他和林妹妹的几女继续上路。
众人赶到苏州码头附近的时候斜阳已经有些橘红,时间已经是傍晚,众人修为虽然不低,毕竟是第一次御剑飞行上千公里,一路上紧张小心在所难免,此时也是有些疲倦了。
落地步行不远,阊门吊桥就出现在了眼前,经过吊桥之上“五龙会阊”的景象让众人驻足观赏了一阵。
苏州护城河穿过吊桥向北折东,这是去往苏州北部属县的交通要道,旁边是阊门水关通往城中的市河,南方水网发达,水路以船运送货物带来的水路贸易非常发达,西去两条水路一条通往山塘河、一条通往枫桥镇,通往枫桥镇的就是大运河的主航道了。
阊门外最为繁华的就是万人码头和上塘街,万人码头是大运河上苏州阊门段的最重要水陆枢纽,而十里上塘街则是衔接了阊门和枫桥镇的核心商业大街,是阊门内外整个商业区中最为繁华的地段。
“这里是瓮城,从吊桥到城门的这段街叫月城大街。”经过吊桥后,林妹妹主动开口了,给大家介绍说道。
信步走过月城大街进阊门,来到城内的阊门大街上。此时夕阳还在,城门守卫并不严厉,进门并未受到盘查。
从阊门大街拐入到旁边不远的学士街,走不远,黛玉领着众人停在了一座古朴幽雅的老宅门前。
林府,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这便是林家老宅了。
黛玉几番犹豫才鼓足了勇气上前叩门,几番叩门,院内才传来了蹒跚的脚步声,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请问来这里敲门,有何贵干啊?”
“忠伯,我是黛玉啊,您开门吧。”离家多年黛玉却是听出了老人的声音,颤声说道。
老管家林忠听到黛玉的称呼,依稀辨认着她的声音,赶忙开门看到已经长成大姑娘的黛玉。昏花的老眼仔细辨认了好一番,黛玉的模样并没有大变,老管家认出了确实是老爷下葬后离家多年的大小姐,不由得老泪纵横。
“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啊。您还好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啊?”
“忠伯,我好,我都好,您看,这么多朋友一起回来看看的。”黛玉忍住悲痛伤感,赶紧给忠伯说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好多伙伴在一起呢,让老人好安心。
“忠伯,您看,这是二舅舅家的二表哥贾钰,小名叫宝玉。”介绍完宝玉又给忠伯一一介绍了几位女子。
忠伯看黛玉气色红润,光彩照人,也是放心下来,赶忙迎接大家进了府里,这老宅虽是老旧却很是干净,完全没有破败的样子,想来老人也是勤于打扫维护。
进入正堂大家落座,老人给大家端来茶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些还都是早年留下来的老茶,年头多了,这茶香也还更浓郁些,你们从京城来,这一路上想必是辛苦了,赶紧多喝几口水吧。”
黛玉让忠伯也坐下一起喝茶闲谈起来,忠伯渐渐的放开了话匣子,把这些年的事情零零碎碎的讲了出来。
“忠伯,你说最近这些日子盯着老宅的人变少了?”贾钰听到忠伯说,从林如海死后一直有人日夜盯着这座老宅子,又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盯着的人少了很多,赶忙问道。
“是啊,这些人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跟着老爷那么多年我也见过很多世面,能分辨的出来。往常只要我出门,就能够看出来很多人监视,最近这样的人少了很多。”
贾钰略微琢磨了一下,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读了数遍红楼他从来没有找到任何林如海被害的线索,曹公完全没有交代关于林如海和贾敏的死因。
而今他却发现事情真相却开始指向了最不可能、最坏的方向去了,林妹妹一家的悲剧很可能是人为迫害,而眼前甄家彻底抄了,下黑手的最可能就是甄家,而甄家跟贾家又能有多大差别呢?贾家是不是也有参与,是不是默认默许?
林如海在扬州盐道御史任上干了多少年?六七年?他搜集了甄家的罪证?还是得罪的盐商背后是甄家?都有可能,甚至二者同时都有。这是取死之道哇,假如事情真是如此,林如海怎么想的?还是他也是迫不得已如此去做?
自己来到这红楼世界之前,不过是个普通大学生,哪里真正懂得什么江湖险恶?如今看来,自己这些人来到林府已经被有心人察觉到了。
哼哼,察觉到又如何?没有江湖经验又如何?干脆将计就计来个引蛇出洞好了。实力足够,将计就计、引蛇出洞也是好计策。
“忠伯,少了许多也就是说还有人在监视这里,对吗?”
听到贾钰的追问,忠伯认真的点点头。这就说明了监视的人应该不只是一伙人,很可能除了甄家还有多方势力在这里面。
黛玉开口说道:“忠伯,我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事情是祭拜父亲母亲。”
“好,好,明天正好是初一,正适合祭拜。今天你们都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们出城去上坟祭拜去。
我先去收拾房间做饭去,你们就先在这里休息着。”
黛玉当时年纪小很多事情不知道、也不懂得,忠伯说,林如海临终的时候,遣散了家里的大多数仆人,连几房姨太太都遣送回了娘家。
就像是林如海早就知道,就算他死了,有些人也不肯让这林府清静下来。林如海这一脉本就人丁单薄,如今更是无人往来了,而府里就只有忠伯一个人守着这老宅子。
吃饭的时候,忠伯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黛玉说道:“大小姐啊,这些年在贾家,林知孝两口子对您如何啊?”
黛玉想了想说道:“很少见过,他是贾府二管家,他媳妇也很少管内宅里面的事情。”
“哼,这个白眼狼,他家也是林家的远房旁支,虽然出了五服,但是你祖父对他们一家有大恩,这些都是老头子我亲身经历的事情。
大小姐你去贾府的时候,林知孝他爹还活着,也是专门取信叮嘱过他要好好照顾大小姐的,结果这混账什么都没有帮到大小姐,真是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