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情已经有显著进展,虽然说孙兴来的死亡,已经能够高度怀疑是被诱发出的铃兰的毒素导致的心悸过速、心脏骤停,但幕后的下毒之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针对言家?
荆子言蹙眉,“大人,看来如今,我们只能在那株佩心草和那个带面罩的人身上上下功夫。”
如今即便知道言大小姐的婚事还有个中曲折,但没有证据,不能轻易下结论。更何况,两个皇子争夺一个女人,为此不惜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这听起来让人觉着匪夷所思。
柳静颐皱了皱眉,有些无奈的说着:“主子,听花房的赵老板说,那佩心草喜阴,一般长在山上,如果下毒之人是从山上采回来的,那么我们也无从查证。”
荆子言点点头,有些无奈。“那位花房的赵老板所描述的购买铃兰花的人,你还记得他的特征么?”
柳静颐说道:“赵老板说的那人,是一位带着银质面罩的人,身高七尺左右,惯用左手。”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记得,孙兴来的徒弟丁一说过,送给孙兴来花的人,就是一个脸上带着银质面罩的人。那个丁一还说,这个人与孙老板是好朋友。”
荆子言抬了抬那深邃的双眸,阴沉的说道:“一个带着面罩的好朋友?这个好朋友也不简单啊。”
“假如我们把这两个人看作同一人,你说什么样的人面对好朋友也要带着面罩?”荆子言悠悠的问道。
“要么是隐藏身份,要么是像我一样,脸部被毁容了。”柳静颐说道。
“好,我们假设他与你一样,脸部被毁容了。静颐,你平时是怎么遮挡自己的脸?”荆子言反问道。
柳静颐不解,仔细想了想说道:“属下平时着女装会带一个面纱,如果着男装的话,就带一个像这样的面罩,把受伤的这边的脸遮盖起来,另一边没有受伤的不作遮挡”。
“也就是说你会随时随地地将脸遮起来。”荆子言沉沉的说道。“按照花房老板所言,那个带着面罩的人,并不是像你一样,只遮半张脸,他是整张脸都遮盖起来。如果他因为脸部受伤而带面罩的话,那么他会一直带着面罩。”荆子言说道。“如果他只是为了隐藏身份,那他只有在见这位孙老板时,才会带面罩。”
“大人,请您发现悬赏通告,全柳州府内寻找这位脸带面罩的男子。”荆子言向焦震说道。
焦震听完荆子言的分析,赞同的点点头。“荆寒啊,你分析的有道理,我立即命人发下悬赏通告,全城寻找这位男子。”
荆子言似是想到什么,对柳静颐说道:“敬意,你之前去给言大姑娘诊过脉,如今已经过了些时日,你是不是应该去再去探望一下言大姑娘,看看她是否痊愈。”
柳静颐眼神一亮,说道:“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忘记了,我这就去言府。”
“哎,慢着。”荆子言叫住了拔腿就走的柳静颐。“此刻天色已晚,你此刻去了,一会儿城门关闭,你就回不了家了,明日再去。”
随后荆子言向焦震告辞:“大人,小人近日就先告辞,明日再来。”
焦震向外看了看已经降临的夜幕,说道:“荆寒啊,我看你以后就在城里置办一处宅子,搬到城里来居住吧,要不然你这来回进城出城也太不方便了。案件要紧,我看你就尽快搬家吧,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向本官开口。”焦震眼神复杂的看着荆子言说道:“如果钱财上有什么困难,也一定告诉本官,本官可先预付你月钱。”
荆子言迟疑了一下,说道:“不瞒大人,小人已有此意,已经安排家人置办宅院,不日即可搬到城中居住。”
“好好好,等你安顿妥当,本官去你给你贺乔迁之喜。”焦震不住的点点头。焦震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派人查过这位荆寒,两年前才来到小田村,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位荆寒的来历。可是他多年的为官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
荆子言带着柳静颐回到小田村的家中,寒澈早已在提刑司衙门外备好马车等候。马车内,荆子言青着脸看向柳静颐,将柳静颐看的心里一阵发毛。
柳静颐陪着笑,小声说道:“主子,您怎么这么看着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么?”
荆子言没有搭理她。语调阴沉朝着外面驾车的寒澈说道:“寒澈,回到家中自己去找刘管家那儿领罚。”
“是。”寒澈声音清脆的答道。
“主子,寒澈做错什么了,您要罚他?”
“他执行任务不利。”荆子言依旧阴沉的说道,“我让他跟着你,是为了护着你,查案不比外出看诊,这实在是太危险。”
柳静颐笑着说道:“主子,属下好歹也跟您学过功夫,能护的住自己,倒是主子,您本就身子弱,必须得有个人跟着您啊。”
荆子言冷声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纯属花拳绣腿,这几个护卫里,就属你的功夫差。你以医见长,也未正经出过任务,但凡有要奔走调查之事,都是墨雨和寒澈来做,你也未见识过外界的险恶。”他顿了顿,又继续训道:“如今我们被牵扯在案子中,谁都不
知道这案子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阴谋诡计,跟不知道这背后之人是如何的穷凶极恶,你还年少,尚不知人心险恶,万一出现差池,可知道会连累多少人!以后行事需万分小心,即便不让寒澈跟着,也需得让紫苏陪着。紫苏的功夫到底在你之上。”
“是,属下知错,以后属下定仅尊主子之命。”柳静颐低头认错。
“对了主子,我现在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柳静颐问道:“言府之前派去找孙兴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主子有没有见到?”
“是言府的副管家,叫薛祥。”荆子言说道。“我跟焦震去言府的时候,见过这个薛祥。他是三年前才来到言府,因为精通术算,在言府做账房,同时也帮着管家周浩打理事物。”
“三年前?那言大人可知这薛祥的来历?”柳静颐问道。“言大人是哪年致仕的?”
“大宸乾化二十一年,就是三年前。”荆子言解释道:“言大人说,当时这个人被饿晕在言府门口,言大人便命人把他抬入府中,于是他便在言府留了下来,此人原本就是一个落魄秀才。”
“主子,您说薛祥见完孙兴来,孙兴来就暴毙,您说这是巧合么?”柳静颐抬头问道。
“这世上哪儿来的这么多巧合的事儿。”荆子言神色自若的说道:“不过是有人刻意制造的而已,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这其中的关窍。”
说话间,马车已经回到小田村的家中。幼惜姑姑照例已经在门口迎接。“公子劳累一天,饭菜热水皆已备好,公子还请回房好好歇息。”
“姑姑,我吩咐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荆子言问道。
“回公子,我今天和墨雨已经找到一家合适的住宅,就在城东的一条街道上,宅子不大,却也僻静,适合居住。就等公子看后定夺了。”荆子言点点头。
入夜,荆子言歇在了柴若雪的房中。一番云雨之后,荆子言温柔的看着柴若雪,眼神里充满柔情:“雪儿,以后我可能走上一条满是荆棘的道路,你可愿意在我身后支持我?”
柴若雪不解的看向荆子言,柔声问道:“郎君,我们现在的日子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去走一条不归路?”
荆子言叹了口气,“雪儿,你放心,不管我身处何位置,我一定会护住你的。”
“郎君我怕,我不想再过原来的日子。”柴若雪低低的哭诉道。
“雪儿,不怕,你放心,一切有我。”荆子言抚摸着柴若雪那乌黑的秀发,把她搂的更紧了一些。“不管何时,我都会护着你。”荆子言轻轻安抚着柴若雪。“我们过两日要搬到城里去住,如今我在提刑司衙门当差, 住在这小田村来回也不方便。”
柴若雪吃惊的看了看荆子言。搬家一事,她从未听他提起过,也是,自从成婚以来,家中大事小事都是荆子言做主,她这个当家主母,做的太悠闲了。她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荆子言决定的了事儿,对她只是通知一下,不过她也乐得省心。
第二日,柳静颐按荆子言交代,带着紫苏去言府探望言梓桐。荆子言先去衙门点卯,悬赏通告发出去了,但没有人来衙门提供线索,案子一时陷入僵局,荆子言便随幼惜去看宅子。
这是一个二进制的宅子,坐落在城西安宁坊,幼惜没有选城东,城东的宅子皆非富即贵,荆子言希望避世,不引人注目,偏僻安静的地方总没错。
荆子言宅内人并不多,来到小田村之后,一直做药材生意,加上柳静颐经常出诊所赚取的诊金,多少也有了些积蓄。虽然可以买一个三进三出的宅院,但荆子言不想引人注目,所以一切从简。
对荆子言而言,这个宅子刚刚好,宅内亭台楼阁,绿树成荫。从正门进入,旁边便是一排倒座房,连着前院。这一排倒座房可以给下人用,前院用来待客,前院与内院通过拱花门相连,穿过拱花们便是内院。内院由东西厢房组成,内院正对着的是正房,正房后还连着东西二房。难得的是,这个宅子虽然是二进制,却有东西跨院。
“您对这个宅子可满意?”幼惜恭敬的问道。
“满意满意。”荆子言不住的点点头。“以后您和夫人住正房。”幼惜姑姑说道,接着想把自己的安排告诉荆子言。
“把东跨院收拾出来,给静颐住。”荆子言打断了幼惜说道。“其余的,你就安排把。哦,对了,静儿那边只有紫苏一人伺候,你再去寻几个与静颐差不多大的丫头,过来与紫苏一起伺候。”
幼惜一怔,便反应过来:“是。”
荆子言看着这个院子,满意的点点头,脚步踏入东跨院,虽然东跨院比正院要小,可也由正房和东西厢房组成,院内清静宜人,几颗垂柳随风摇曳。突然,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荆子言的身后传来。荆子言目光凛冽,寒声道:“阁下已经跟了我一路了,也该现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