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奉甲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人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甚至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谁?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就如同一个笑话一般,将他过去近二十年的信仰击得粉碎。
左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雪寂,一股莫名的意念从雪寂中传来,犹如一股清泉,慢慢滋养着白奉甲荒漠般的灵魂。
白奉甲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是问他自己,更是在问雪寂。
没有人能回答,雪寂同样也没有回应,只是往日狂暴的情绪变得柔和,静静地守护陪伴着他。
“华儿,这么多年,你受苦了。”白昊君轻叹一口气,沉痛地说道。
白奉甲抬起头来,悲哀地看向白昊君,“我不是你的华儿,我是白奉甲,一个无名之辈,与你毫无关系。”
“华儿,为父知晓你骤然知晓这件事情,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但这终归无法改变。”白昊君的面色微冷。
白奉甲蓦然哈哈大笑起来,看向吴法言道,“吴大人,你敢相信吗?照这么说来,我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都是他的晚辈,那我们所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岂不是正是同室操戈?”
吴法言的面色漠然,看着哈哈大笑的白奉甲,拳头指节已经发白。
从知晓自己母亲与白昊君有所牵连之时,他便已经在极力忍耐,想要看看他们到底能够演出什么样的一出好戏。
但不得不说,这出好戏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现在与白奉甲一般,也是在勉力支撑。
“我不相信。”吴法言冰冷地吐出一句话,整个人转身向外走去。
“今天你赢了,到此为止吧。”吴法言冰冷的话远远传来,白昊君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其他人远远地守在一旁,吴清奇愤怒地看了一眼白昊君,沉声道,“难道还需要我们来赶你吗?”
白昊君面上冷笑更甚,手掌一伸,白奉甲掉落在地的匣子被直接摄到掌心,朝着吴清奇抱拳示意了一番,朝着白奉甲道,“华儿,我们走吧。”
白奉甲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没有应声。
白昊君打量了一番,没有强求,纵身一跃,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场中一时间就剩下白奉甲了,净清和尚舔了舔嘴唇,朝着吴清奇望去。
“放他走。”吴法言冰冷的声音远远传来,净清和尚有些恼怒,愤声道,“可是......”
他未能说出话来,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吴清奇。
白奉甲手按雪寂,回头看了一眼掩盖了太多秘密的小楼,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
此刻,吴府最高的阁楼之上,雪影木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发生的一切,想要挣扎叫喊,却丝毫声音也发不出来。
一个浑身黑袍依然掩盖不住凹凸有致身材的人战立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冷笑不已。
等到白昊君与白奉甲先后消失,黑袍人缓缓俯身到雪影颈间,俏皮地朝着雪影耳垂吹了口气,“雪影妹妹,你看,他并不是来救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好好跟着小王爷,多......”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骤然惊叫出声,雪影嘴角带血,冷冷地看着她。
黑袍人愤怒地捂着脸上出现的血迹,恼羞成怒,抬手便要打向雪影,却又讪讪地垂了下来。
看着雪影越来越大的肚皮,她一时间丧失了所有的气焰。
一抹鲜血缓缓从她面颊滑落,映衬得她雪白的肌肤更加娇艳,凤舞的美,越发的惊心动魄了。
吴清奇背负双手,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吴法言。
“你告诉我,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假话。”
吴清奇缓缓摇了摇头,给予了否定的答案。
吴法言面色瞬间苍白,如果说刚才他还可以勉强支撑的话,现在在最为亲近的人面前,他卸下了防备,也变得软弱。
吴清奇没有安慰他的意思,因为他承受着这个秘密,已经接近二十年了,现在反倒是有些轻松的感觉。
片刻之后,吴法言从椅中站起身来,面色恢复沉静,朝着吴清奇道,“师父,我会散播消息,此事乃是白昊君与我们合谋,设定的一个局,诱骗白奉甲入局的局。”
吴清奇是个聪明人,当即便明白了吴法言的意图。
“那你的那个兄弟呢?”吴清奇问道,如果这般散步消息,彻底割裂白昊君与白奉甲之时,自己又将承受什么呢?
吴法言漠然地举起手,冷笑道,“我从来就没有一个兄弟,我的目前只有我这一个儿子。”
吴清奇面露悲色,又飞快收敛,只是说道,“如果白奉甲身份无误,他便确实是你的兄弟。”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吴法言是何反应,转身抬脚而出。
白奉甲木然地出了城,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朝何处去。
“你相信了他的话。”一个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声音从身旁的枯树后传来。
白奉甲下意识地拔出雪寂,但转身的速度却慢了许多。
好在说话的人并没有夺他性命的打算,身披一件白袍,从枯树后现出了身形。
卸掉兜帽,显露出来的一张老妇人的面容。
但白奉甲的下意识告诉他,来人易容了。
“你是何人?”
老妇人双手轻抚,脸上的伪装尽去,不是白绮罗是谁。
“愚蠢的人,你因为一个荒唐的消息而变得麻木,变得迟钝,变得不知所措......”白绮罗肆无忌惮地将所有讥讽地话一股脑地朝着白奉甲抛去,而白奉甲只是苦笑,丝毫想不起反驳的话语。
半晌,白绮罗终于止住了话头,“所以你相信了?相信了一个心若磐石的恶魔?相信了你的最大仇人?”
白奉甲抬头苦笑着看向白绮罗,骤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白绮罗骤然一惊,走上前去,扶住白奉甲的身体,转身惊呼道,“老不死的,还不快来帮忙。”
没有人回应。
白绮罗面上怒意更甚,正要接着呼喊,便见哑奴的身影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
白绮罗正要责骂,却发现了不对。
哑奴的身体僵硬,一步一步向后退出,脸上已经是冷汗直冒。
片刻之后,白昊君的身影出现在哑奴身前,白绮罗则如同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放下白奉甲一下跳了起来。
白昊君的视线从哑奴身上移开,哑奴方才如释重负,犹如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一般,大口喘息着。
“你来做什么?”白绮罗外强中干地大声怒喝道,身体犹如护着小崽一般,牢牢地将白奉甲护在了身后。
“三妹,你瘦了。”白昊君的话语越温柔,白绮罗的紧张便越甚。
“我早已不是你的三妹,你也不是我的大哥,从你杀死铁浮屠的时候开始。”白绮罗面色一苦,声音却很冷。
白昊君回头瞥了一眼哑奴,哑奴连忙点了点头,闪身消失不见。
“还记得父亲说过,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目的,到了今天,你难道还不明白父亲的意思吗?”白昊君的声音微微有些冷,但更多的则是无奈,兄长对于没有出息的妹子的无奈。
“那我也是你的目的么?你明明知道我爱铁大哥,他是我在这暗无天日的生活中唯一的希望,为什么你还......”白绮罗哭得撕心裂肺。
白昊君走过去,不顾白绮罗的挣扎,轻轻抱住了白绮罗,“他居然敢公然与风雨间作对,如果不能及时消除这个隐患,那么风雨间的一切就完了。”白昊君轻轻拍了拍白绮罗的肩膀,这些道理聪明的白绮罗如何不懂,只是想不通而已,“所以我才百般求告,让父亲留了他一条性命,但他本身就多病,最终没有熬过去。”白昊君扶起白绮罗,正视着自己妹妹的眼睛道,“其中内情你不清楚,一直认为是我杀了他,我从来没有解释,也没有阻止,是因为我相信,你我兄妹之情大过一切,你终归会理解我的。”
白绮罗无力地坐倒在地,看着身旁已经昏迷的白奉甲,“那奉甲呢?也是你的安排么?”
白昊君看着白奉甲,眼中难得地露出一抹温色,“当年父亲派你前往白城,但终归不放心,让我暗中守护,但未曾料到我终归棋差一着,被吴清源略是小计,差点重伤被俘,幸好被幽闭的白芷所救,”说道此处,白昊君面露回忆之色,嘴角噙笑道,“她是个冰雪聪明的人,虽然我化名君白,但她依然猜出了我的身份,或许是出于对吴清源的报复,她主动献身于我,但慢慢地,我们日久生情,当真彼此爱上了对方。”
白昊君缓缓站起身来,叹息道,“但我们终归是一条路上的人,我在吴家潜藏一年多,想着家族大业,她为了白家的安危,只能忍痛让我带着孩子离开。”
说到此处,白昊君拳头紧握,“我回到风雨间,父亲狠狠地责罚了我,让我面壁思过一年,又将白奉甲送给了心腹抚育,”
白昊君看了看白奉甲悲苦的神色,苦笑道,“直到父亲死后,我方才寻到了他的踪迹,又以族弟儿子身份进入了风雨间,将他放在了我的身边。”
白绮罗看了深陷回忆的白昊君,面露悲苦,袖中紧握匕首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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