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活生生完好无损的母亲,姚蔚然使劲用指甲扣着手心不让自己哭出来,缓缓走进去,但还是带着哭腔说:“妈……”
嘴角颤抖到第二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终于又见到妈妈了,可就算再来一世,也留不住母亲……
“然然!”姚妈妈好久没见到女儿,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放下书就起身过来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脸上惊喜的泪落下来,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学校有活动走不开吗?”
姚蔚然紧紧握住妈妈的手,努力控制情绪,压抑着哭腔说:“活动结束了,我,我想你了妈。”
这句话说出口,姚蔚然再也忍不住,直接用力抱住母亲趴在她的肩头任由泪落下,能再一次抱到母亲,她真的庆幸老天又给了她这一次机会!
姚妈妈也是老泪纵横,她轻拍着女儿的背温柔地问:“怎么了然然?受什么委屈了吗?”
这时候姚妈妈才看到门外还站着一个人,疑惑地问:“这是……?”
母女相见的感动场面让严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快速擦了擦眼角,认真鞠了一躬说:“阿姨您好,我叫……”
他担心姚妈妈或许会从哪听到自己的名字,改口说:“我是然然的大学同学,叫我小严好了。”
“同学啊。”姚妈妈欣喜的目光打量着严睿,再看看姚蔚然,心里明白几分。
为了缓解尴尬,姚蔚然拉着妈妈的手让她坐下,转移话题说:“妈你看,我们学校活动,我是主持人,租的礼服好看吗?”
姚妈妈慈爱的目光看向姚蔚然,点头说:“好看!然然最好看了!小严?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来吧,这房间也没什么招待你的。”
严睿正要走进去,姚蔚然却堵住他的路说:“妈,他,他就是帮忙送我过来,这就要回去了,跟我妈说再见。”
最后一句是姚蔚然看着严睿说的,目光中满是威胁。
可严睿怎么会听姚蔚然的,他推开姚蔚然的手挤进去,蹲在姚妈妈身边说:“阿姨,你看然然,我送她过来,她不谢谢我还要赶我走。”
“就是!真不像话”姚妈妈附和着不满地瞟了一眼姚蔚然,然后端详着严睿的脸说,“哎呀,你这小伙真帅啊,读几年级了?”
严睿眼睛都不眨撒谎说:“我和然然是一届的,今天晚上我们两个都是主持人呢。”
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等待长辈夸奖的小屁孩一样。
姚妈妈笑得合不拢嘴说:“是吗?有这么帅气的同学,都没听然然提起过。”
“阿姨您不知道。”严睿委屈巴巴的样子说,“追然然的人可多了呢,她根本就看不见我。”
姚妈妈怀疑地问严睿:“真的吗?”
“当然了!”严睿笃定地点头,说完两个人一起看向姚蔚然。
依然站在那的姚蔚然耷拉着肩膀生无可恋,严睿还真是厚脸皮,只希望他不要说漏嘴什么才好。
姚蔚然勉强一笑,走过去要拉严睿的手臂说:“妈,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这个人就喜欢开玩笑,呵呵呵呵……”
她说着话默不作声在严睿手臂上捏了一把泄愤。
“阿偶!”严睿吃痛夸张地叫出声,捂着手臂看向姚蔚然委屈又可怜。
姚蔚然咬着后槽牙笑说:“有椅子,坐在椅子上吧,蹲着多累啊。”
她说完又捏了一下严睿。
看着两个人打闹,姚妈妈别提多开心了,苍白病态的脸庞都有了光彩。
严睿被姚蔚然按在椅子上,他还特意搬到姚妈妈身边坐着,笑着问:“阿姨,您有什么喜欢吃的吗?下次我来帮您带过来,怎么样?”
“好啊。”姚妈妈特意看向姚蔚然。
果然,姚蔚然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双手环胸,板着脸说:“我今天谢谢你送我过来,没有下次了。”
“那好吧……”严睿立刻垂下头失落地说,“是我太唐突没礼貌了,对不起阿姨,那我就先……”
他说着慢吞吞站起来要走的样子,绿茶劲儿拿捏得足足的。
姚蔚然立刻起身松口气说:“行了走吧。”
“走什么走呀?”姚妈妈伸手拉住严睿说,“才来几分钟就走?不走不走,陪阿姨说说话。”
姚蔚然无奈走过去说:“妈,很晚了,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姚妈妈拉着严睿不松开,小孩子一样说:“你天天都不知道来看我!人家小严好心好意关心我,你还要撵人家走!”
“就是就是。”严睿在一旁小声附和,得意的小表情,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还没等姚蔚然发作,姚妈妈对严睿说:“别听她的,坐下来陪阿姨说说话。”
看着妈妈脸上的表情和有精神的状态,姚蔚然突然就没脾气了,不就是聊天嘛,她愿意聊就聊吧,能让她开心就好。
姚蔚然默默坐下来欣赏这一幕。
如果母亲没有病痛健健康康该多好啊。
想着想着姚蔚然的眼眶就红了,重生唯一残忍的就是要再次面对母亲的离世。
说着话的严睿抽空瞟了一眼姚蔚然,注意到她笑中带泪的表情,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说:“哎呀,阿姨,都这么晚了,怪我没有看时间,耽误您休息了!”
听见这话姚蔚然赶快擦掉脸上的泪,站起来配合说:“是啊,我们明天早上还有课呢。”
姚妈妈不舍地说:“那好吧,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啊,小严,照顾好然然。”
严睿认真地点头说:“我会的照顾好她的,阿姨。”
他认真到仿佛在给什么托付终身的承诺一样。
“好了妈。”姚蔚然握住妈妈的手说,“你睡吧,我们走了。”
“嗯。”姚妈妈送他们出去,也忍不住眼中噙泪。
两个年轻人一步三回头,姚妈妈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甜丝丝的,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如果能有一个真心对待女儿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出去的时候姚蔚然和严睿还是猫着腰偷偷摸摸,姚蔚然手里拎着高跟鞋,正准备穿上,严睿突然一弯腰将她横抱在怀里,大步往外走说:“别麻烦了。”
“放我下来。”姚蔚然面无表情威胁地说。
严睿弯起嘴角也不看她只管往前走,说:“你信不信阿姨在楼上看着。”
“什么?”姚蔚然完全没想到,抬头看向母亲的房间,果然母女俩四目相对!
姚妈妈看到这一幕笑得开心,姚蔚然却羞得不行,缩着脖子低声嗔怒说:“我就不该带你来!”
这和她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严睿笑着说:“这一趟很有必要,你没看出来阿姨很喜欢我吗?”
姚蔚然翻了个白眼说:“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和中老年人相处。”
严睿得意地说:“是我一向讨长辈喜欢,开门。”
说话间他已经停在偏门口。
姚蔚然只好伸手推门,任由他把自己抱到车上。
坐在副驾驶,姚蔚然本以为严睿会离开,没想到严睿帮她系上安全带后并没有走,依然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
姚蔚然下意识偏开目光说:“你,你干嘛?”
原本以为严睿会有什么动作,可他只是看着姚蔚然欲言又止,然后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上。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严睿开车,姚蔚然问:“怎么了?干嘛不走啊?”
严睿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手把着方向盘说:“我知道你带我来,是想让我知道我们的生活天差地别,但是姚蔚然,一来你把我想得太脆弱,二来你也把我想得太风光了。”
“啊?”姚蔚然没搞明白严睿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间情绪就低落了。
只见严睿掏出手机,翻找出一张照片递给姚蔚然看,说:“这是我家的全家福。”
姚蔚然虽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还是接过手机看着,上面一共六个人。
严睿解释说:“年纪大的是我爸妈,另外那对夫妻是我哥哥和嫂子,那个小男孩是我小侄子。”
姚蔚然认真看着每个人的脸,不免感叹一句:“你跟你妈妈长得真像。”
“我妈……”严睿垂眸轻声说,“她不是我爸的原配,说好听了是二夫人,说得难听了就是小三。”
突然听到这样的话,姚蔚然瞬间愣住了,不知所措的大眼睛缓缓看向严睿,这些事她还真的不知道,在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
严睿继续说:“我哥的妈妈才是我爸的原配,也是身体不好很早就去世了。我跟我妈刚来这个家的时候,没有人欢迎我们,尤其是我哥。别人只知道豪门世家多么风光,只有我觉得我的家里冷极了,丝毫没有亲情的味道。长大后我明白哥哥为什么讨厌我,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我自愿放弃公司的股份,投身到他们瞧不起的娱乐圈,从这之后我跟我哥的关系才缓和许多。我妈常说我放弃股份太傻,但她不知道比起股份,我更想要亲情,更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
讲述这一切的严睿仿佛一个被一起在路边的小孩子一样,脆弱又委屈。
姚蔚然有些心疼地看着严睿,手里的手机屏幕已经黑屏,整个车厢都黑乎乎一片,似乎严睿眼睛里有亮晶晶,也许是泪吧。
还没等姚蔚然说什么,严睿深吸一口气说:“姚蔚然,在向你告白之前我想了很多,犹豫了很久,并不是因为对你的喜欢不够坚定,而是我担心我的家庭比较复杂。今天能来看你妈妈我真得很开心,能感受到你们母女之间的情分和温暖。还有……”
姚蔚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严睿,轻声问:“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