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生活……似乎还不错?
怎么说呢,欧阳和桦博两人的关系就像是很好的朋友,或者说是无话不说的新兄弟,他们共用同一具身体,但却很少出现争执,毕竟他们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生活环境和记忆,也有着类似的习惯和性格,除了现在他们记忆不相同以外,他们几乎就是同一个人。
和自己的关系能差到哪里去呢?
但是有一天……
欧阳睁开眼睛,浑身酸痛无比,他无力的呻吟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像是把全身的骨头拆出来了之后再安回去一遍似的,怪不得桦博的眼神躲躲闪闪的……
“骨头要散架了……”欧阳无力的在床上伸展着身体:“这个家伙昨天做了些什么啊?跑马拉松也不会累成这样吧……”
床头上有一张便签,没有写在笔记本里,而是贴在了很醒目的地方上面写着:
“今天不用上课了,假我已经请好了。”
欧阳把便签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咬牙切齿道:“你昨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欧阳大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全身上下布满了淤青和红肿,特别是双手,现在还一抽一抽的……
欧阳奋力的找了找,终于翻到了笔记本之后却发现上面一个字也没动过,想来也是,双手疼成这样也写不了日记吧……
欧阳略微有些自暴自弃的把笔记本丢上床头,躺在床上休息,忍不住怀疑桦博昨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他是去跟哈士奇打架了吗?
“算了,反正他也请好假可以让我休息了,这次就饶了他吧,反正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是这么想的……
然而,在接下来的一天之后……
“靠!比上一次还疼……”欧阳呲牙咧嘴的叫唤着:“这个二货到底去干嘛了?”
身体上的疼痛更加刺激了欧阳的求知欲,他想知道这两天桦博都去做了什么,因为笔记本没有更新了,所以他对失去身体的这两天桦博究竟做了什么感到无比的好奇……
还有一丝丝恐惧……
那种,无法掌握自己的行动的恐惧,无力的恐惧……
他在床上躺了半天,大概到傍晚的时候,勉强觉得身上没那么痛了,看着满是淤青的身体,欧阳下定决心要去搞清楚那两天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先是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没多久就被接听了,班主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喂。”
“老师,我是欧阳桦博。”
“哦,欧阳啊。”由于欧阳桦博四个字太过于绕口,大部分和他比较熟的人都直接叫他欧阳:“有什么事吗?”
“那个……”欧阳在脑中斟酌了一下,如果直接问这两天有没有去上课的话不但显得白痴而且兴许会惹老师生气,这是完全不必要的,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欧阳决定做一个万千学生落泪的作死方案……
“老师,我不是请了好几天假嘛,我想问一下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作业布置了的……”
这话说的,只要是个人都不相信好吧!
果然,电话那头也沉默了很久,作为一个老师,欧阳这套说词他是完全不相信的,但是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因为这样会打击到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所以老师也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说到:“没什么作业,你先在家里好好休息吧,上学了之后好好认真听讲比什么都强,对了你课本带回去了吗?把后面几天的课程都预习一下,要不然的话来上学了之后你就听不懂老师讲什么了……”
老师在那里头已经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但是欧阳最主要的目的还想问自己到底请了几天的假啊!
忽然他灵机一动,说道:“老师,十五号的时候学的应该是第十七章的新课程吧?”
“对啊,不过那一天你好像就没来了吧?”
yes,套话成功,他的确是从十五号之前就没有上课了。
随便敷衍了几句之后挂上电话,欧阳获得的信息还是很多的。
他已经确定了,十五号是轮到桦博的那一天,在此之前他还是在上课的,然后到十六号他就全身酸痛的躺在床上了。
那他十五号就进去干什么了?
他完全没有头绪,只能等到了晚上……
一到梦里,他就急冲冲的抓着桦博问道:“你这几天到底都去干了些什么啊?我身上都快疼死了!”
桦博看着他,欲言又止,只能淡淡的说道:“对不起……”
欧阳愣了愣:“嗯……其实也没有那么疼,你不用这么郑重的道歉的……你表情那么严重我会有心理负担的……”
桦博叹了口气:“我不是在因为你身体痛而向你道歉……”
“那是为什么?”
桦博静静的看着欧阳不说,欧阳看着心急:“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梦境总是如此短暂,很快,欧阳再一次醒来了……
刚一醒来他就发生了事情的不对劲,他似乎被人绑在椅子上!
这里似乎是一个办公室一样的地方,他的记忆之中完全没有关于这里的任何一星半点的认知,他想不通桦博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什么情况!嗯……挣不开……”
欧阳剧烈的挣扎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看了看他试探性的问道:“欧阳?”
欧阳现在这个状态怎么都很难让别人往好的方向去想,他当然也不会认为面前这个人会是什么好人,自然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欧阳死死地盯着他,凶狠的说道:“你是谁?”
“看来是了。”那个人推了推眼镜:“我要介绍一下自己吗?我叫季风,心理学博士,主攻人格分裂与记忆分层。”
“心理学……博士?”欧阳愣了愣,一种很不好的联想在他心头荡漾,他脱口而出:“是桦博找你来的?”
“不如说是他把你送到我这里来的。”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你们两个的记忆完全不相通吗?”
“什么意思?”
欧阳有点跟不上季风说话时的脑回路,但是,季风是心理学博士,周围的环境,加上他被绑在椅子上这一点……
桦博……是想要“治疗”他吗……
一时间欧阳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有一种似乎被别人欺骗了的感觉,不,应该是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按照昨天的说法……你们似乎把名字拆开用了?”季风说到:“桦博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了。”
果然……
“你这几天总是感觉很累对吧?”季风说道:“因为接受了大量的实验,关于身体和意识方面,我们初步诊断了一下,你们两个现在的状况的确没有任何案例可以研究,但是也不代表完全没有救了……”
“所以呢?你们打算抹杀掉我的人格?”欧阳讽刺的说道:“你们还真是很有良心啊,杀人之前还要问问被害者的意愿。”
“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这个打算。”季风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我们没有办法辨别你们两个之中到底哪一个是身体的原本人格,相信你们两个也分的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们的治疗主要是让你们消除现在这种诡异的共存状态……”
“诡异?”欧阳怒了:“你才诡异!你全家都诡异!我觉得现在这种状态很好,没有任何需要改变的!”
“可是桦博不这么想。”
不得不说,季风几乎是一句话堵死了欧阳所有的辨别,是的,桦博不这么想……
季风推了推眼镜,看欧阳似乎无言反驳的样子,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你们两个几乎拥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三观和处理方式,在选择和判断某件事上几乎有百分之百的契合度,他是这么想的,也就意味着,你在和他处于同一环境时,也会做出同样的判断,只不过,恰好做出这个判断的人是他而不是你。”
季风说的其实没有什么错,欧阳和桦博本为一体,不分彼此,他们俩的想法几乎都是一样的,虽然明白这一点,欧阳却极其的烦躁和不解,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会令他做出如此判断?
季风还在喋喋不休的解释着,欧阳感到一阵烦躁,大声的呵斥到:“够了!不要说了!”
“冷静一点。”季风白了他一眼,看他没有继续发怒的征兆便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个想法没有任何错误,桦博也和我说过,恐怕你们两个都觉得现在这种状态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吧?多个人关心彼此,多一个人分担痛苦,多一个人分享欢乐,短时间内的确如此,可是以后怎么办?”
欧阳一愣,也冷静下来,他知道,季风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他们现在相处的很愉快,可那是仅限于他们现在的状态,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成长的环境会从学校变成社会,复杂好几百倍的社会关系和每天令人应接不暇的突发事件总会扰乱他们的生活……
他们两个经历不同的事情和不同的心情环境将会导致他们原本完全相同的性格逐渐出现偏差,甚至会做出完全不同的人生规划,爱上不同的人生伴侣,想要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
到那个时候……怎么办?
“我想桦博能想通这个道理你应该也能想得通。”季风说道:“所以我们决定请求你的帮助。”
“请求我的帮助?”欧阳不禁觉得好笑:“让我帮你们干什么?帮你们彻底清楚我的人格吗?我有病啊?”
季风摇了摇头,耐心的解释道:“实际上并不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接受治疗之后你们两个现在这种诡……”季风本来想说‘诡异的’但又觉得略微有些不妥,于是停顿了一会儿改口说道:“独特的生活方式会结束,回归到正常人类的行为模式中去,这就意味着你们两个人的人格必须消除一个,你害怕自己会从此消失对吗?”
欧阳冷哼一声,不做回答,但的确这是他很担心的一件事,季风笑了笑,解释道:“在我看来你完全不需要为这件事而担心,一般的人格分裂症患者的确会出现那些症状没错,但是你不一定会,因为你的症状和那些人格分裂症患者其实不一样,你的人格没有主次之分,我的治疗也没有什么针对性,而且我治疗的方向并不是针对于消除一个人格,而是融合你们两个人格的记忆为主。”
“融合我们两个的记忆?”欧阳表示他对这句话不是很懂。
“因为在我看来你们根本就不算是分裂成了两个人格,你们有着几乎完成一模一样的思维模式,只不过是记忆被分成了两份,如果不是因为按照桦博的说法,你们两个会在梦里短暂的会面,我甚至不会把这当成人格分裂症,反而会更加倾向于特殊的失忆症状。”欧阳顿了顿,补充到:“所以,我认为只需要把你们两个的记忆融合起来,你们就不必再分你我,更没有谁消失这个说法。”
欧阳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问道:“那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有什么特殊的,只需要你也配合我们的治疗就好。”季风见他口风见松,忍不住笑了笑:“毕竟治疗还是需要连贯,如果有你的配合我们的进度将会提升很多……”
“如果我不配合的话……你们会怎么样?”
季风笑了笑:“我的研究,也就是你们的治疗,是完全对外保密的,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最高机密,而我已经把我几乎所有的已知情况和未来打算着手的方向都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当然也不会对你怎样,只能把你关起来,毕竟在治疗起效之前,你们都还要维持一人一天的轮流生活。”
欧阳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说来,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啊,反正治疗都要进行,他的身体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那……就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