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武不屈

“凌泉已死,天门宗修士亦亡,别以为本院在开玩笑,现在放弃,念尔等识时务,可从轻发落,更有可能与太初院弟子无异,若不幸老夫,大可一试,看看你们的宗主会不会出现,哼!”

太初院院主广白,一脸正气的站在真武的门口,冲着躲在护宗大阵内的弟子,声色俱厉道,若不是尝试了几次没有破掉诛魔大阵的话,他自然也不会在这浪费口舌了……

云雾缭绕的诛魔大阵,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过了没多久,云雾深处传来一人迟疑的暴怒声:

“没想到堂堂广院,竟也是信口雌黄之人,你可知那名从天门宗下山的修士,真实身份到底如何?”

广白面露讥讽,明知故问道:

“不过是山上一名修为高深的修士而已,又能如何,再说了,不管他修为背景多么深厚,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你……你瞎说!那人可是伏骨山第一宗,天门宗宗主的独子,给你十个胆,你敢把刚才的话,当着他的面再重复一遍吗?”

广白一脸揶揄,忍俊不禁道:

“换在以前,老夫当然不敢,不过现在吗,在一个死人面前,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哼,别废话了,光凭你们几名长老,可挡不住本院弟子的凌厉攻击,就算你们几个老不死的想不开,可你们有问过身后的万千弟子吗?嗯?”

广白脸上露出一抹不耐烦,凌泉身死,这是他亲眼所见,又怎么可能出差错,若不是垂涎真武殿的圣人中心,浓郁灵气,他才懒得趟这趟浑水了,也不知这次圣人府内,又出现了什么逆天珍宝……

唉,原本十拿九稳的圣人选拔,被突然突然冒出来的诡异修士给搅乱了,区区神照三层,但就是无人能奈何得了,不过与损兵折将的真武飞花相比,太初院及时认清形势,反其道而行,收获虽然无法和圣人府相比,但也比另外两宗强上许多!

“老匹夫,休要再在此扰乱人心,以凌殿的修为,绝对不可能那么不堪,况且还有天门宗独子的协助,简直天方夜谭,等他老人家归来,定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广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帮人,果然久居高位,早已经忘了人在屋檐下的痛楚,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此时此刻的真武殿,连圣人丘前三都排不进去了,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广白右手高举,眼底闪过一道精光,面露狠辣之色,看样子,面对真武殿一众弟子的冥顽不灵,终究不愿再僵持下去,这是要发起总攻的架势,没了凌泉的真武殿,犹如被拔了牙的老虎,徒有其表而已!

“别,别攻击,那几个老家伙不相信,我们相信,之前还大言不惭,没有人能攻破诛魔大阵,结果不也破了吗,身为普通弟子,只想安心修炼求长生,他们不怕死,我们可不想陪葬,求院主能网开一面,饶我们不死!”

云雾笼罩的诛魔大阵,缓缓走出数百名弟子,看这些人神情各异,或喜或悲,但无一例外,眼中都透露着强烈的求生欲望,事实也确实如此,既然要打肿脸充胖子,那就要有身死魂灭的觉悟,而对于这些普通弟子而言,再多高大上的誓言,也比上踏踏实实的活着……

“叛徒!你们这群叛徒,等殿主归来,定会将你们挫骨扬灰,以儆效尤!”

诛魔大阵深处,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咆哮声,有了这几百名弟子带头,刚才还浓的化不开的诛魔大招,没多久就变得稀薄了许多,影影绰绰的看到人影晃动,能不战而胜,何乐不为?

诛魔大阵因为之前被李似谁攻破,再加上没有魔气的缺陷,所以一直没有恢复,充其量只能发挥六成左右的威力,这还需要大量弟子灌注修为,才能实现,要不然这所谓的护宗大阵,早就剩下了一副空架子……

“也不知殿主被什么鬼迷心窍了,宗内所有储量灵石,全部搬了出去,弄什么传送大阵,唯独刚被攻破的护宗大阵,迟迟不肯修补,这下人心浮动,恐怕都不用太初院再做什么,真武殿就原地解散了,唉,一饮一啄,皆是因果,罢了,老朽能侍奉真武殿从无到有再到无,也算无憾了……”

诛魔大阵深处,传来一名老者的低声呢喃,带着无尽的不甘和幽怨,叫人听了心里不是滋味……

毕竟真武殿大量的灵石,全部消耗在了传送装置上,为了能将天门宗独子传送下来,凌泉可谓下了血本,只是如果他在天有灵的话,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投入了这么大,最后依旧没什么收获……

不多时,诛魔大阵外人头攒动,大阵云雾稀薄几近透明,从前人山人海的弟子修士,如今变得寥寥无几,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昔日圣人丘的第一宗,就这样,走向了湮灭……

轰隆!

几近透明的诛魔大阵,突然从阵中激射出一道雷电,瞬间将百余名弟子炸成飞灰,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彻底长眠不醒,所有人都愣了,不光是广白,就是身处大阵的几名长老,也是面面相觑!

“这……是谁掐动灵诀,释放的雷灭?”

“不可能啊,以如今大阵稀薄的灵气,维持阵型都费劲,哪还有空余灵气去激活雷灭?”

“???”

眼见刚才还在身边的手足同门,下一秒就变成一堆飞灰,原本放下心理包袱,投奔太初院的弟子,再次被吓得魂不附体,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想活着而已,就这么难吗?

“私自弃阵,当诛!叛逃宗门,当诛!诅咒宗主,当诛!”

一道饱含无尽怒火的声音,突然在人群头顶炸响,宛若灭世天雷,惶惶不可直视,在诛魔大阵稀薄云雾的映衬下,更显的那人身姿伟岸,器宇轩昂,宛若魔神降临!

原本苦苦挣扎的真武殿弟子,当看到半空中那道身影时,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即喜极而泣,不能自已道:

“真武不灭!真武不灭!”

几名心灰意冷的长老,早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突然听到头顶惊雷,宗门口号,当即有了发愣,正要有感于这些死守的弟子时,猛然听到有人吼道:

“恭迎殿主归来,真武不灭,圣人永存!”

广白面色惨白,一脸的难以置信,无论如何他也不敢相信,自己明明亲眼所见在,怎么可能有假!真武瞪大双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从稀薄云雾中走出的凌泉,不住的摇着头: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夫亲眼所见,你被魔修冷如霜一击毙命,身首异处,怎么可能还活着!说!大胆狂徒,竟敢冒充凌泉,找死!”

广白恼羞成怒,双手猛甩,从他袖口中嗖嗖嗖的激射出数枚阵旗,犹如一柄柄飞剑,径直朝凌泉面门而去!

只是当广白看到凌泉身上再次浮现的精金甲后,再难保持镇定,几乎脱口而出道:

“太初院弟子听令,困天大阵,启!”

精金甲,整个圣人丘独此一份,绝对不错了,能如此行云流水的祭出精金甲之人,绝对是凌泉没错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命大,中了魔修的一击,都能安然无恙的逃出生天,简直匪夷所思!

不对!

广白猛然想起了什么,脑中灵光一闪,再次回忆起凌泉身死的细节,不由得大惊失色,语无伦次道:

“好小子,原来这一切早在你计划之中,好一个金蝉脱壳,连老夫都被你骗了,不过不惜搭上天门宗独子的性命,你日后又如何脱身?”

凌泉从云雾中走出,手指依旧保持着掐动灵诀的姿势,脸上却流淌着酣畅淋漓的笑容,对于广白的所言,大加赞许道:

“不愧是老谋深算的广院,这么快就发现了端倪,不过恐怕你怎么也想不到,上一次的圣人府之行,在下可不是只得到了精金甲,嘿嘿,不然,这次还真的栽了!哈哈!”

广白面色阴沉,怒火中烧,上次圣人府之行,作为太初院的代表,广白不仅没得到什么好东西,还损失了大量精英好手,这让他一直耿耿于怀,之后对圣人府也不再抱什么幻想……

飞花宗虽然也得到一袋顶级丹药,但从圣人府撤退时,遭遇机关大阵,几乎消耗殆尽,基本和他一样,算是彻底陪玩了,当时只有凌泉,费劲心思,好不容易得到了那件精金甲,这逆天护甲,也替他挡下了许多致命攻击……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家伙远比表面要心细的多,不仅对于另有的收获只字未提,而且出来后,还一副慷慨架势,赠送给太初院和飞花宗大量修为丹药,甚至主动开口,让他们宗门易址,搬到真武殿跟前,一起享受圣人中心的浓郁灵气!

只是当时损失大量精锐后,广白心灰意冷,内心甚至打定主意,今后不再参与圣人选拔事宜,倒是飞花宗,接着凌泉的好意,与真武殿走的更近了,甚至不惜将宗主的亲妹妹,嫁给凌泉独子,借以让两宗深度绑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死也要让你死个明白,那另外的收获,便是替身傀儡,就连天门宗都不曾拥有的逆天异宝,只需附上一缕神识,就如假包换,除非动用功法,否则谁也看不出真假!”

难怪之前凌泉被冷如霜一击毙命,别说精金甲了,就连个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当时还以为是被无天子身死给吓懵了,现在看来,反倒是被凌泉亦真亦假的演技给彻底迷惑住了!

是了,精金甲有护主本能,就算魔修冷如霜一击再快,难道还能快过那人不曾,可是就连之前与那人交手,精金甲也是挡在了前面,若不是凌泉主动求饶外,还真能见识到精金甲到底实力如何?

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后,广白彻底想明白了,都以为自己是棋手,镇定自若,深谋远虑,哪曾想早早就沦为了棋子,身在局中而不自知……

“困天大阵,启……”

只是还没等广白把话说完,一道劲风从面上袭来,还没等他反应,就感觉到凌泉阴恻恻的笑声,在耳旁响起:

“别挣扎了,广白,从你要对真武殿图谋不轨时,你就已经死了,之所以和你费这么多话,就是想你做个明白鬼,哼,到了这一步,在下也不妨多说几句……”

嘭!

广白被凌泉一击轰飞,口中鲜血狂喷,虽然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双臂,但面对以近战速度见长的凌泉,广白胜算不足一层,即使有困天大阵,也没对凌泉造成丝毫影响……

广白又吐了几口鲜血,强撑着从地上站起,再看太初院一众弟子,哪有人按照他的要求,站到大阵该站位置,一个个面容僵硬,呆若木鸡,显然对于凌泉的死而复生,相比广白来说,这些弟子反而更加难以接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广白这样,可以轻松想明白……

大势已去,不可挽矣,广白无声的叹了口气,从凌泉出现的那一刻,太初院就丢了先机,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天赐良机,没想到却是致命的陷阱……

“广白啊广白,没想到心思深沉,稳如老狗的你,也有今天,说实话,若不是有命在身,我真想留你一命,让你看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一定会感激我早早结束你性命的,呵呵,虽然这步棋棋高一招,出人意料,但却不是我能想出的……

身为棋子,这就是你我都感同身受的悲哀,就像你说的,以一招金蝉脱壳,将天门宗独子害死,我又如何善终,不过恐怕如果我不说,你到死都不会想到,布局这一切的,却是那个天门宗独子的父亲!”

什么?

广白面色惨白,下意识的摇着头,身形踉跄,一头栽倒在地,好像陷入了疯癫状态,口中不断重复着不可能,那个以护短而闻名的第一宗宗主,怎么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上次深入圣人府时,与广白同行的弟子中,就有他的爱子,结果不幸落入上古残阵,身死魂灭,若非如此,又怎么能让他心灰意冷,对无数修士追捧的圣人府,再不抱任何幻想?

那种丧子之痛,深入骨髓,爱有多深,痛就有多烈,所以广白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竟有人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谁又知道,人性自私,比之猛兽更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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