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丞相微时妻(双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我不知道。”最开始,戚时微的茫然甚至大过慌乱,但很快她就被周遭的往来忙乱提醒,那一滩滩的血是真的,玉娴落下的这一胎是真的,她被指认,险些被拖下水也是真的。

玉娴这一胎究竟是怎么落的?又是谁要害她?

这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好像指向一个背后的答案,但又始终有一层雾蒙着,叫人分辨不清。

“别想了,”裴清荣明智地截断了这个话题,“你今日也累着了,早点歇息吧。”

戚时微睡不着:“……是不是八嫂?”

她其实模模糊糊猜了出来,谁会想让玉娴落胎,再将脏水泼到另一个妯娌身上,顺势取得掌家之权呢?一石二鸟,好生便捷。

若是按这个思路想下去,其实也有可能是罗氏,令八郎和九郎膝下都没有子嗣,三房最乐见其成,还能挑动□□两房相疑,自身只管稳坐钓鱼台。

但米氏表现实在太反常了,她事事都要掐尖好强,决不是柔弱性子,为什么偏偏今日止不住的泪水涟涟?开胃汤药里的山楂和席上的马齿苋,环环相扣,实在精妙。

可若不是她谨慎得事事都不敢擅专,这盆脏水说不定真要落到她头上。黄芽菜没有了,从庄上送一车青菜过来,再小不过的事,掌惯家的根本不会留心,听管事的婆子报过便算,也不会留下片纸做证据。

等这事闹出来,真就说不清楚了。

裴清荣一时没有搭话,但戚时微已经从他的脸上猜了出来:“是八嫂吧?我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了爵位?”

米氏见谁都有三分笑,口里从来喊她喊得亲热,出手也大方。虽说妯娌间不可能亲密无间,但是戚时微从来没想过要害她。

她甚至都不想去怪米氏,只是有些怅惘。

“好在这事母亲接手了,不会冤了我。”戚时微笑了笑,开解自己,也是开解对面的裴清荣。

裴清荣却没有笑,他弯起指节,触了触戚时微的梨涡,说:“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我倒还好,”戚时微叹了一声,“只是稚子何辜。”

“不必托生在这样的侯府,倒也干净,”裴清荣平静道,“你若心里还是过不去,改日去庙里请人做一场法事,也算是送他一程。”

他话中甚至没有怨忿,只有平静和疲惫,像是在府中看过太多次相同的戏码。如果有的选,他亦不想托生在侯府之中。

裴清荣曾经也是这么想的吗?戚时微只觉心跟着抽疼了起来。

她自幼没了姨娘,在戚府也吃过不少委屈,裴府人口不多,私下的暗流涌动却一点也不少,裴夫人掌家却无子,生子的姨娘大多被发卖出去,母子之间连一面也未见过,这些庶子庶女们是如何长大的,戚时微从来都不敢去想。

裴清荣察觉到她眼神,笑了笑:“又是怎么了?”

戚时微道:“外人瞧着侯府光鲜,其实背地里都糟污透了,乱糟糟争成一团,我想起来都烦,但你不要为这些事分心。”

摇晃的烛火下,裴清荣目光轻轻一动。

“你不要为这些事分心,”戚时微语调轻柔而坚定地接着说,“你是有大前程的,考中进士,自然天地宽广,家中这些蝇营狗苟哪里还能入你的眼睛?”

裴清荣笑了下,有意逗她:“爵位就不要了?万一你能成世子夫人呢。”

“我没那么多雄心壮志,”戚时微说得很认真,“到时候,咱们两个分家出去,在京里买一处小院子,两个人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很好。”

“好。”裴清荣轻轻笑了,握住她的手。

戚时微叮嘱他:“这事母亲既然在查,你就不要再管,安心温书就好,现在对咱们来说,只有春闱是大事。母亲掌家多年,明察秋毫,也不会让我受委屈的。我听说现在朝上为亲王就藩的事正乱着,楚王晋王风头正盛,大人们各自下注,咱们也不去投这个机,你读的是圣贤书,安安分分的做天子门生就好。”

戚时微的眼神很专注,她生得一双滚圆的鹿眼,像是一眼能望到底的小溪。此刻,这双漆黑的眸子只看着他,原原本本映出他的身影。

裴清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见过各种眼神,有人轻蔑,有人欲攀附,还有人带着算计衡量……但无论如何,那些人看他,都是在看一个母家低微的侯府庶子,世子之位的有力竞争人选,年纪轻轻的新科举人,有着锦绣前程的未来进士……只有戚时微的眼睛里从来只有他这个人。

她读的书不多,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安安分分地行正道,不去图不该攀附的高枝,自然有好的回报——纯真得几乎有些痴了。朝廷那些大人们满口仁义道德,暗地里谁手里没沾着血?谁不愿意搭进身家性命换一个从龙之功?

反而是她还认着自己的道理,也不叫裴清荣扎进杀机四溢的夺嫡投机中,只构想着两个人的小日子。

前世有太多人或明或暗地探问过,戚时微在外人看来也的确神秘,内阁首辅早逝的元配发妻,她去后,翻云覆雨的权相身边就再没有过其他人。

有人说是裴清荣亲手毒死了她,心中有愧;也有人说他那前妻是山间精怪所化,能惑人心智。风言风语太多,裴清荣听得厌烦,杀了几个人,也就没人再敢乱传,除去私下的猜测依旧屡禁不止。

其实真相一直很简单,只是没有人愿意相信,戚时微……不是什么精怪,也不会惑人心智。只是对裴清荣而言,她是代表家的锚点。

滚滚浊世,朝局争斗不止,人人忙着追名逐利,而裴清荣只有回头望见她,才能觉得心定。后来她不在了,他继续往上爬,起初是要为她报仇,后来他爬得越来越高,却自己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这些话不必和戚时微说,裴清荣也不愿让她再操心什么,只道:“外间事我心里有数,家里这事既然母亲接手了,你也少操些心,就安心在院中歇着。”

“好。”戚时微点头应下。

家中刚出了这种事,也确实不宜再大张旗鼓庆祝什么,她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雨筠院里,不要再生波澜比较好。

裴清荣唯恐戚时微晚上再做噩梦,索性陪她坐了,有一句没一句地扯些闲篇,又命人把芝麻抱进来分她的心。

这一招很奏效,芝麻已经长大了些,两步就能窜上椅子背,再踩着窄窄一条椅背跳上书架,站在最高处昂首挺胸地喵喵叫,好一副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戚时微怕它挠坏了书,赶忙抱它下来,一人一猫纠缠了好一会。芝麻被她一把捞进怀里,起先还瞪着一双绿莹莹的眼睛,跃跃欲试地要往外跳,戚时微伸手在它下颌挠了两下,它就半眯起眼睛,一脸舒适地咕噜噜念起佛来。

外头静悄悄飘起雪粒,室内被炭火烘得很暖和,裴清荣余光笼着戚时微安宁的身形,又翻过一页书,嘴角噙着微不可见的笑意。

先陪芝麻闹腾了好久,又被裴清荣抓着考较了这些天的学习成果,晚上安歇时,戚时微已经好多了,眼前已不再一幕幕闪过宴席上的场景,只是心头仍有什么压着似的,笼着一层浅淡的忧郁。

“还不困?”裴清荣倾身去灭了油灯,借着稀疏的星光看见戚时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由失笑。

他一贯不喜人在近旁伺候,夜间尤甚,卧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人。偏偏裴清荣又格外喜欢亲力亲为,每次夜里叫水都是亲自抱着戚时微去,不肯假手他人。

他一贯不喜人在近旁伺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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