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冰的睡意完全消失了,但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她直愣愣地望着柳玉茹说:“这么激动?没病吧你?谁是那破什么‘罐’?我还第三者?你可真够抬举我的,怎么不把我当成扫黄对象直接抓起来呀?”
柳玉茹一下愣住了,难道小郑的情报不准?要是那样可就糟了,怎么收场呢?可是又一转念,如果证明冯小冠没问题,那不是更好吗?她这才心平气和地说:“过去不管你和冯小冠之间发生过什么,我都不计较,但是从今天起,你和他不能再有联繫,否则我不客气。”
霍冰这会儿终于明白过来,她成了第三者,还招惹上警察了,真够滑稽的,第二者我都懒得当,还当什么第三者!她再看柳玉茹时眼睛里就多了一丝嘲讽,她说:“警察姐姐,你还真别客气,麻烦你先告诉我谁是冯小冠,让我这第三者当得明白点。”
柳玉茹气呼呼地说:“上星期五在‘天缘的厅’和你一起蹦的,然后又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认识。”
霍冰恍然大悟似地说:“马哥?原来他姓冯?”霍冰突然就笑了出来:“你们俩真是绝配,敢情警察局是你们家开的吧?动不动喜欢给人改名字,他把自己那两点儿水去掉,你又要去我的水,你怎么这么自信呢?假如我和马哥没有你想像的关系,你会向我道歉吗?”
柳玉茹尴尬了,冯小冠带着霍冰玩,却连自己真实的身份都没告诉人家,这算哪门子爱情啊?整个一玩弄小女孩,霍冰要闹起来,冯小冠的脸往哪搁呀?她很后悔听信了小郑的话,更后悔自己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接触嫌疑人,使自己变主动为被动,奇耻大辱啊!就在这一刻,柳玉茹感到了强烈的惶恐,自己可是受过专业教育和培养的人民警察呀,可是这么多年自己有什么成就呢?满脑子都是自己那个小家,在班上机械地完成本职工作,除此之外,自己有过远大的志向和抱负吗?对任何事物,自己具备最基本的认识判断能力吗?她觉得自己正被时代抛弃,因为她是一个废人,她作为一个人的能力,还没被开发就已经淹没了,被格式化的工作,被安逸的生活所淹没,所以她活得空虚而缺乏自信,所以一个也许是无足轻重的情报就弄得她惶惶不可终日,她像个傻瓜似地来找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孩儿争风吃醋,自取其辱,丢人啊!柳玉茹的头上开始冒汗,正在她骑虎难下的时候,布幔后边探出一张冰冷的脸说:“难怪你们破不了案,原来你们的功夫都浪费在狗扯羊腿这样的私人琐事上了!你能不能把跟踪丈夫的时间花在办案上啊?记住以后捉姦一定要把人堵在床上,否则别人分分钟可以告你诬陷、诽谤!”
柳玉茹没想到寝室内还有个第三者,这下她更加难以收场,她、霍冰、还有布幔后那个女孩,她们三个都沉默了,桌子上有个小闹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很纤弱,但余音不绝,三个人的脑海中除了这个声音,大约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柳玉茹首先意识到布幔后的女孩对自己的职业好象有敌意,“难怪你们破不了案”,这句话似乎有所指。柳玉茹缓和下来说:“侦破是一项特殊的工作,它不像工人做工农民种田,只要付出就有收穫,请你理解。”
女孩“哗啦”一声扯掉布幔说:“你的话我不敢苟同,你们和工人农民相比只是分工不同而已,你咋知道工人农民在工作过程中不会遇到困难?对每个人而言,不管社会分工贵贱,都得恪尽职守,谁也不能以这样那样的理由为自己的失职找藉口!”
柳玉茹的脸烧得更厉害了,她嗫嚅道:“对不起,我向你们道歉,是我太可笑了。”说到这儿,柳玉茹的眼泪流了下来,刚才坐在布幔后边的女孩一看柳玉茹哭了,连忙从床上跳下来赤脚走到柳玉茹面前说:“警察姐姐你怎么这么脆弱啊?连几句狠话都承受不住,你怎么能从事这个职业呀?我是因为妈妈的案迟迟破不了心里焦急才口无遮拦的。”
柳玉茹擦了一下眼泪说:“你妈妈?什么案?”
这下轮到女孩哭了,她哭得很伤心,很委曲,很恣情,也很绝望,柳玉茹望着女孩的表情,一种锥心的疼痛穿透了她的五脏六俯,原来她一直不知道,痛苦是可以传染的。这时,霍冰走过来把女孩揽进怀里搂着,对柳玉茹说:“警察姐姐,我没有干对不起你的事,你帮帮陶竟男吧,她妈妈上星期死了,但不是自杀,是被人害死的,你相信陶竟男,她妈妈性格那么坚韧,天大的事都不会自杀,何况她们家的日子过得顺顺畅畅的。”
柳玉茹站起身把陶竟男和霍冰一起拉到陶竟男的床边,示意她们坐下,自己拉过刚才那把椅子坐在她们的对面,郑重地说:“告诉姐姐怎么回事。”
陶竟男一开始不想说,从一进屋到现在的表现,陶竟男已经看出柳玉茹是个没有见识,也没什么能力的人,虽然说她人不坏,可不坏的人多了,有什么用呢?除了为自己掬一捧同情的泪还能怎样?可霍冰已经抢着替自己说了,她知道霍冰也在为自己着急,所以不放过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她只好跟着作些补充。
直到现在柳玉茹才知道,那天晚上金叶小区死那个女人叫卓然,43岁,某企业财务总监,也是眼前叫陶竟男这个女孩的母亲,她们曾经有个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男主人叫陶文泽,计程车司机,陶竟男,十九岁,g大学生物医学系二年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