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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旅在路上对凌凯说:“刚才那个男人就是录像上的男人,认出来了吗?”凌凯说:“我没留意。”靳旅说:“你干嘛吃的呀凌凯?怎么心不在焉呢?陶竟男回学校了?”凌凯笑嘻嘻地点点头,靳旅说:“我刚发现你这人怎么没心没肺呢?”

这一夜,有三个人难以入眠。

冯小冠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拿得起放得下的苏珊会来这一招,她这样一弄,让冯小冠歉疚的范围扩大化了,由原来对柳玉茹一个人的歉疚扩大到了对柳玉茹和苏珊两个人,并且还衍生出了强烈的自责,他一下子觉得自己很卑鄙,很龌龊,柳玉茹固然不该伤害,那苏珊就该伤害吗?她再怎么自私,也不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她就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也轮不到自己去伤害她,自己更不应该为自己的放浪找藉口。现在,柳玉茹被蒙在鼓里,苏珊又躺在病床上,我该怎么办?冯小冠坐在苏珊的病床前一直到天亮。

凌凯这个晚上被突然降临的幸福沖昏了头脑,他把几次见到陶竟男的情景放电影似地在眼前过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下午这一段,他细细体会,细细品味,激动得多次从床上爬起来,按亮房间里的大小灯,或者拿几个大顶,或者练一会伏卧撑,或者玩一会哑铃,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钟。

陶竟男这个晚上先是担心霍冰,后来又对爱情产生了美妙遐想,她在紧张和甜蜜这两种极端的情绪之间游移,直到凌晨才进入梦乡。

陶竟男做了一个梦,她梦见霍冰浑身湿淋淋地望着她说:“竟男,我冷。”霍冰的脸色铁青,嘴唇乌紫,样子非常可怕。陶竟男“哇”地一声哭起来,她大声叫着:“霍冰!霍冰!你怎么了?”霍冰咧开嘴笑了一下,笑得很难看。陶竟男说:“霍冰我够不着你,你走近一点。”霍冰竟飘了起来,越飘越远。陶竟男撕心裂肺地叫着:“霍冰!霍冰!”被同室的另外两个女生摇醒了。陶竟男睁开眼望着两个室友说:“霍冰死了。”两个女孩子看着满头大汗的陶竟男说:“竟男你别胡思乱想,霍冰会回来的。”陶竟男坐起来,怔怔地说:“霍冰淹死了,她在水里。”

陶竟男穿衣下床,两个女同学都问她三更半夜的起床干嘛,她说:“我得去救霍冰。”两个女生看拉不住陶竟男,连忙穿衣服,其中一个走到卫生间打了个电话。

黄迪被电话吵醒时刚睡着,她最近睡眠不好,常常躺在床上翻腾一两个钟头还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容易被惊醒,惊醒后又得很久不能入睡,早上起来浑身睏倦乏力,她从实验室拿回来的安定,吃了也不管用,先生康习铭说要带她看医生,她说她这个睡眠障碍是周期性的,看医生也没用,医生也是开镇定药,所以黄迪就靠意志克服她的失眠,天天晚上一五一十地数数,数错了从头再来,数到上亿的时候就睡着了。电话响的时候黄迪开灯看时间,凌晨两点,她抓起电话烦躁地“餵”了一声,就听学生郭炜焦急而连珠炮似的话语从寝室传递过来:“黄老师你快来吧,陶竟男精神出问题了,她刚才作恶梦,梦到霍冰淹死了,就着急慌张地穿了衣服跑出去。”

黄迪激凌打了个冷战说:“什么霍冰淹死了?胡闹!你们看着她,我马上就到。”

这个电话把康习铭也惊醒了,他坐起来问怎么回事,黄迪把郭炜的电话内容复述了一遍,然后边穿衣服边说:“这个陶竟男啊,成长过程一帆风顺,这么大的灾难突然降临,也真够她受的,我看这孩子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临界线了。”

康习铭说:“刚才你说什么?她做恶梦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康习铭也开始穿衣服,边穿边嘟囔道:“真有心灵感应这回事?”黄迪问:“你说什么?”康习铭说:“没有,走吧。”

黄迪和康习铭开车来到女生公寓楼下时,四下静悄悄的,黄迪给郭炜打了个电话,郭炜说她们已经出了校园,黄迪说:“你们俩紧紧地拉住陶竟男,就说等我一起去找,我马上就到。”

康习铭的车在山居路和观音路交叉口追上了陶竟男她们,三个女孩子抱成一团站在刺骨的夜风中。

陶竟男看到黄迪哭了,黄迪连忙把陶竟男搂进怀里。那一刻,陶竟男觉得黄迪其实很慈善,她趴在黄迪肩上抽抽噎噎地说:“黄老师,霍冰肯定没有了,她回不来了,她在水里。”

黄迪说:“不会的,霍冰是个疯丫头,她肯定是玩过了头,没有赶回来,明天一大早她准会回来的。”

陶竟男说:“她回来我也不理她了。”

黄迪说:“不理她,坚决不理她,一定让她做深刻的检讨。”

陶竟男想起了什么,她从黄迪怀里挣脱出来说:“可是她回不来了,她遇到危险了,她从丽都宾馆出来就不见了。”

黄迪问:“什么丽都宾馆?”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发言的康习铭说:“那是一家四星级酒店。”

黄迪望着康习铭问:“真有这么个酒店?”那意思是:我以为陶竟男还在说梦话呢。

康习铭点点头说:“霍冰去那里干什么?”

黄迪说:“陶竟男,你怎么知道霍冰去那家酒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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