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旅笑着说:“别逗了,就是成立专案组也轮不到你呀?安心当你的贤妻??”,靳旅把“良母”二字咽了回去,柳玉茹婚后一直不育,这成了她的一块心病。靳旅接着开了一个玩笑:“玉茹,我帮你造个孩子吧?没准还能造出一对双胞胎。”柳玉茹的脸“腾”地红了,她望着分局大门中央那个大大的、在午后阳光映照下金灿灿的国徽说:“在这么庄严的地方开这么无耻的玩笑!男人变坏咋这么容易呢?”靳旅说:“冯小冠变坏了?小心我修理他孙子。”柳玉茹佯装动怒地说:“别贫了,送我去所里吧,不然该迟到了。”
这个周末,柳玉茹和陶竟男约好到陶家去坐坐,往常周末她都要睡到上午十点的,这天早上七点她就起床了,为了不影响冯小冠,她尽量做得悄无声息,悄悄起床,悄悄刷洗,悄悄出门。在楼下碰到买早点的父母,她要了一个包子,一杯豆奶,只说单位有事,就匆匆走了。
柳玉茹的周末生活年复一年地单调,她没处玩,也不会玩,玩什么呢?打游戏?不会,上网?没兴趣,逛街?不喜欢,打球?没伴,冯小冠一起床就没影了。她只好听着音乐学英语,她唯一的兴趣就是学英语,感觉那也算个技能,学了总会有用。柳玉茹的英语水平在系统内还是拔尖的,分局去年与港澳警方联谊,以及接待国际刑警组织,已经抽柳玉茹参加过两次接待了。分局有专业翻译人员,是做文字翻译的,用英语交流就有点捉襟见肘。柳玉茹的听力和口语都不错。柳玉茹的不成熟可能主要表现在她的书生气,然而正是她的书生气让她在成家后还能静下心来心无旁骛地学习。再说,她学英语也有条件,身边就有老师,冯小冠是英语专业的研究生。
冯小冠为生意上的事经常约见客户,吃喝玩乐,这在客观上也为他拈花惹草提供了机会,只是柳玉茹比较单纯,此前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小郑的揭发让她有点六神无主,措手不及。柳玉茹私会霍冰后冯小冠没有一点异常,这说明霍冰没有告她的状,这让柳玉茹非常愧疚,毕竟人家还是个小女孩,自己在没把事情弄清的情况下贸然找上门去,还出言不逊,过后人家也没有採取一点报复行动,就沖这一点,自己就比不上霍冰的胸怀。难道她的宽容只是为了让自己促进陶竟男母亲案的侦破?这种义气也让人敬佩呀?
柳玉茹在小区门口给陶竟男打了个电话,不到三分钟陶竟男就跑出来接她了。柳玉茹看着陶竟男一双朦胧的睡眼,就知道她昨晚睡得很迟,一定是自己的电话叫醒了她。柳玉茹说:“你洗了吗?我们就在下边吃早餐吧?”陶竟男说:“不不不,我先把你带上去,然后再下来买。”柳玉茹感到了陶竟男对自己的客气,她拉着陶竟男的手说:“把我当朋友好吗?别那么客气,不就是一顿早餐吗?”柳玉茹的诚恳让陶竟男生出了一些感动,她低下头,眼窝热乎乎的。
陶竟男被动地跟着柳玉茹来到小区门口的一家早餐店,柳玉茹温和地问:“你喜欢吃什么?”陶竟男说:“油炸鬼,或是糯米鸡。”柳玉茹又问:“你爸爸在家吗?”陶竟男说:“在,刚睡着。”柳玉茹买了两个糯米鸡,四个油炸鬼,两杯热豆奶,对陶竟男说:“竟男,我吃过了,这是给你和爸爸买的,我们提回去吃好吗?”陶竟男点点头说:“谢谢姐姐。”
事实证明柳玉茹让“提回去吃”的建议一点都不明智,回到家里,面对着母亲被放大的遗像,面对着母亲温柔美丽的笑容,陶竟男什么也吃不下。
陶竟男没有把母亲卓然长相方面的优势继承全,首先,她的眼睛没她母亲的眼睛大,其次,她也没有她母亲身上那种韵味,假如说这一点是因为她没有经过岁月打磨的话,还有一点很重要,她没有她母亲的柔和,也许是母亲的暴亡让她变得阴郁?总而言之一句话,陶竟男比不上她母亲的漂亮。遗像中的卓然长得堪称艺术,眉眼、鼻子、嘴巴、脸形,无可挑剔,点睛之笔是她长着一口白玉般的牙齿,在微笑中似露非露,与此同时,她的脸颊上还漾起两个浅浅的酒涡。柳玉茹看呆了,嘴角竟不自觉泛起了一丝喜爱的笑容,当她意识到照片中那个迟暮的美人已化作一缕冤魂时,才急忙收回笑意。她压低声音,语气坚决地命令陶竟男吃下了两个油炸鬼,喝了一杯豆奶,然后让陶竟男把另一杯豆奶和两个糯米鸡放在保温桶里,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仔细看。
这是一套三居室,向阳的两间作了卧室,门口一间做了书房,主卧室直通阳台,陶竟男的父母住着,现在房门紧闭,隐约能够听见男主人的酣声。
柳玉茹走进陶竟男的房间,陶竟男起床后被窝还没拉开,床上有点乱,但房间里还保持着整齐洁净,靠窗的写字檯上摆着一瓶插花,有一朵叫不上名的小花已经蔫了,但两枝百合依然散发着浓郁的芬芳。陶竟男说:“玉茹姐姐,这花是我妈遇害的前一天买的,她在电话中说,感恩节快到了,鲜花涨价,中国人什么时髦都想赶,连感恩节都不想落下。她报了几个品种的价格给我听,我当时还说,插花是一件雅事,一提钱格外俗,你怎么像个师奶似的。妈妈骂我说,死丫头,不用挣钱的人都脱俗,因为别人替她俗了。姐姐,你说我妈妈她能自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