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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车开到一个隐蔽的街角停下,关了手机,把这孩子全身的口袋翻了个遍,连一个小纸片也不留,我又检查了他的行李包,除了两件换洗衣服,还有一本新华字典,一本英汉小词典,说实话,看到这两本书时我掉泪了。”说到这儿康习铭哽咽起来。柳玉茹憋不住插了一句:“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收手?”康习铭摇摇头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收手之后怎么收场?认他做我的堂弟?你理解不了。”

“我在车里坐到零点,飞速驶向西塘桥,在桥下拐弯处我用五秒钟的时间把他推下去,然后我把车开到远处隐蔽起来,远远地观察,十分钟后,果然有一辆大货车来了,我捏着一把汗,生怕他减速,绕着走,结果没有,大货车“呼”地一下开走了,我断定他轧到了那个孩子,正想走过去看看,又来了一辆农夫车,估计农夫车也轧上了,轧过去之后马上停车,从车上下来两个人,走到那孩子跟前蹲下身,约十秒钟,又上车,快速开走。我知道这个孩子再也不会烦我了。

“当天晚上,我就把他的行李包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随后又把他的证件弄碎丢进下水道。我以为这个恶梦总算结束了,谁知三天后,我突然接到了卓然的电话,她说她想见见我,卓然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正好那几天书记让我赶写一份材料,在宾馆开了房间,我约她到宾馆找我。

“我们一见面,??卓然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已经对靳警官讲过了。二十年前的感情一点没变,我们在拥抱中彼此融化,彼此燃烧,我们还是二十年前那对情侣。但是在分手时,卓然突然有些哀怨地望着我说,她看见他了,她说我不该那么做。我吃惊地问,你到底在说什么?卓然说她那天早上出城办事,走到西塘桥那里围了很多人,路也封了,司机好事,就拉她下车看热闹,她说她看到那个孩子的第一眼就惊呆了,她断定那就是我曾向她说起过的那个孩子,她还听到了警察和法医的对话,他们说那不像是一般的车祸,那孩子是生生让车碾死的。卓然说,她知道,假如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想让这孩子死的话,那个人一定是我。她说得我无言以对。‘可是,’卓然一下就犯了拧,‘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孩子,他也是个生命,你怎么就??,再怎么说,总不能眼看着他做孤魂野鬼吧?通知他家里把他领回去好吗?公安局的认尸公告登两天了。’

“卓然的话让我哭笑不得。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究竟是不是我干的,只说让我考虑考虑怎么告诉他的家人。

“此后,我每次和卓然联繫,她都要提起那个孩子,她说她经常做恶梦,梦到那个孩子在哭,她让那个孩子弄得失眠、神经衰弱。我知道,卓然不会害我,但长此以往,她的精神和心理都会出问题,为此,我苦恼了很久,我不愿她的余生生活在阴影中,并且,这阴影是我带给她的,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而我却无颜面对她,思来想去,我决定毁灭她的生命。

“那天,我打电话问她方不方便出来吃饭,她说有人包车,陶文泽跑长途去了。我在金叶小区前边一个公共汽车站点附近等她,她提前一站下车后上了我的车,我们在车上腻了一会儿天就暗下来了,她说她回去换件衣服,就是去年她生日我从法国带回来那件中长皮大衣。我把车往前开了一公里,随手拿起放有镇静药的半瓶绿茶,自己抿了一小口,又递到她的嘴边,她连喝了三口,就动手开车门,我俯在她耳边告诉她别锁门,她换好衣服我上去接她。

“我提着事先准备好的行头,进入她们家时,卓然已经倒在卫生间了,我把她抱起来,她努力睁开眼,朝我笑笑,我吻吻她的眼睛,贴着她的耳朵说,对不起,既然是欠你了,就让我欠得彻底些,来生我的一切都属于你。她微笑着在我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我把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套上行头,??就是那个小偷看到那一套。把煤气阀打开,在有可能留下指纹、足迹的地方擦干净才匆匆离开。

“霍冰可惜了,她不该抖机灵。那次我请她们吃饭她盯上了我手腕上的痣,又通过黄迪调查我,我打电话试探她,她开口就说要撕掉我的伪装,让我现出原形。我自认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可霍冰的话让我嵴背嗖嗖冒冷气,我吓得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我约她单独见面,谎称要把她想知道的全部告诉她。为了制造一些烟雾,我先把约会地点定在丽都,让她在丽都留下自己的影像,迷惑你们。然后又打电话让她出来上一辆白色雅阁,就是我在本田4s店借那辆。走到隧道我就动手了,我乘霍冰不备,用事先偷偷拿黄迪的一双丝袜,十秒钟就把她勒死了。

“我在4s店的地下停车场把霍冰抱到我的后备箱里锁好,下午从三山回来时绕到海边把她抛进了大海。我紧张得昏了头,没把霍冰的羽绒服脱掉,她怎么就浮了上来,那天晚上不知怎么又颳起了西南风,把她刮到了码头。

“说实话,犯罪的人都存在侥倖心理,可是从靳警官找我谈话那时起,我就知道自己的末日来了。

“现在,就来说说我的私心吧。黄迪一时半会好不了,即使她能好,也不能带给侃侃快乐了,我想把侃侃託付给你,希望你把他培养成一个堂堂正正的、对社会有益的人。你能答应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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