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冠一下飞机就打开了手机,他在地勤车上正要给柳玉茹打个电话,手机响了,是苏珊打给他的,苏珊气极败坏地说:“冯小冠,我本来无意拆散你的家庭,是你逼我的。我已经通知你老婆了,我要让她看到你的丑恶嘴脸。”冯小冠听了苏珊的话怒不可遏,他忘了自己是在公众场所,忘了同车的几十号人,脱口骂道:“你这个疯子,简直卑鄙无耻,你伤害我老婆那样的女人,上帝都不会原谅你!”苏珊冷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有信仰了?我可不信什么上帝。”冯小冠不等她说完,就用力关掉了手机。
冯小冠到机场停车场取了自己的车,发疯似地往家赶,在机场高速的出口处交费时,他不知道另一个通道的一辆大巴上,就坐着他的妻子柳玉茹,柳玉茹看到了他的车,还看到了他缴费时手腕上露出那个黑痣,很难说清柳玉茹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但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冯小冠进家没看到柳玉茹,却看到了她留下的纸条:
小冠:
我出门了,为了我的一个心愿。(我过去除了想要个孩子似乎从来没有过任何心愿,是吗?)希望你理解并支持我。
假如卓然案与你有关,看在没出生的孩子面上,望你自首。只要你没犯法,生活作风方面的错误我会原谅你,感情上的出轨我也会尊重你,因为最近我刚刚发觉,我是爱你的。
换号后我会及时和你联繫,请放心,我能照顾自己。
妻:玉茹匆匆
冯小冠怔怔地坐在沙发上,感觉心里空空的。
柳玉茹的父母买菜回来时,冯小冠正在穿风衣,眼睛红红的,看到两个老人说了句:“爸、妈,我出去一下。”
柳玉茹的母亲非常忐忑,女儿说是请假休息,可是看上去比上班还忙,还要出差,女婿刚回来又要走,看上去情绪也不好,是不是小夫妻之间出事了?老太太追着冯小冠说:“小冠,茹儿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原谅。”冯小冠说:“没事妈,和茹儿没关系,你放心吧。”
冯小冠打的去了丽都宾馆,这是一个四星级宾馆,苏珊每次回来就住这儿,因此冯小冠也算这儿的常客。苏珊喜欢夜生活,凌晨两点前很少休息,她的上午一般是睡觉,她的白天是从11点开始的,冯小冠推测她现在还没起床,就到服务台去查她的房号。小姐是个新面孔,拒绝提供顾客信息。冯小冠知道苏珊起床后要用餐,索性坐在酒店大堂等她。
冯小冠是在北方读的大学,大二时爱上了同班同学苏珊,苏珊当时还不叫苏珊,叫苏会平,苏珊是她出国后改的名。
苏珊来自中原一个小县城,她妈妈是她爸爸当年下乡插队时房东的女儿,两人的恋爱遭到了县城苏家的强烈反对,但是苏珊的妈妈怀孕了,苏珊的爷爷奶奶为了不让儿子犯法,只好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婚后,苏珊妈生下一个男婴夭折,苏珊的爷爷奶奶更加耿耿于怀,后来,苏珊和弟弟相继出世,但他们直到父亲返城才第一次见到爷爷奶奶,那时候,苏珊已经上一年级了。
苏珊从小接受妈妈的教育,她妈妈向她灌输的全部是狭隘的家庭恩怨和利益纠葛,所以,苏珊的个性中最主要的成份除了小器、浅薄就是虚荣,但她生得有几分模样,一米七二的个头,很苗条,眼睛大,眼窝深,皮肤黑,比较符合西方人的审美眼光,加之她喜欢打扮,在人群中很抢眼。冯小冠追求她时已经有别的年级或别的系的学兄学弟开始行动了,冯小冠在众多追求者中能够脱颖而出,一方面与他的相貌和小资气质分不开,更重要还是他的经济实力。其他追求者大多来自北方农村或小城镇,家里没有过多的钱供他们纨绔,而冯小冠就不同了,南方改革的步子大,他们家所在那座城市经济已经腾飞,冯小冠在内地平均月工资一百多块时,钱包里的流动资金就没有低于五百块过,那是八十年代末。冯小冠在同学们眼里就跟个大款似的,像苏珊这么现实的女孩子,那简直就是为冯小冠预备的,所以,苏珊几乎没和别人周旋,就直接扑进了冯小冠的怀抱。
大三时冯小冠就在外边租房和苏珊同居了,学校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你来上课,考试及格,就万事大吉。那时候的爱情,就像刘若英在歌中唱的那样,是那么简单,即使如苏珊这么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带她吃一顿肯德基她能幸福死。后来又有了麦当劳,每周坐了公交转地铁,去市里新开张的唯一一家麦当劳排队买两个汉堡包,两对鸡翅,两包薯条,两杯可乐,有位坐着吃,边吃边聊,没位跑到超市外边找张凳子,两个人挤在一起,你餵我一口,我餵你一口,感觉特浪漫。冯小冠用他爸妈给的零花钱滋养着他的爱情,那时候他坚信那是爱情,因为他曾为苏珊神魂颠倒,那不是爱情是什么?冯小冠就是没想到爱的感觉只属于他一个人,苏珊的爱情基本上是作出来的,尽管她也积极地配合冯小冠拥抱、接吻、上床,但她对冯小冠全部的感情也抵不上一条裙子,换言之,冯小冠假如没有父母提供的经济基础,苏珊未必配合他作那些爱情戏。
冯小冠毕业时直接报考了本校的研究生。苏珊在市里一家外企找了份工作。俩人依然在外边租房同居。就在冯小冠研究生毕业前夕,苏珊突然对基督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