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人不见了,身后的周嬷嬷才上前一步,忍不住开口道:「主子……」 眉头皱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
侧妃松懈下来,将手搭在周嬷嬷小臂上,这才惊觉后背出了一层细汗,衣服贴着肌肤,带着一股不舒服的粘腻感,她摇了摇头,无奈道:「奶妈,你不必多说什么,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 正妃还没进门,按照王爷那个脾气,不可能让她先有孩子的,这于理不合。 再说,她是真的憷他,每当王爷一言不发看着她的时候,她腿都是哆嗦的。
其实她刚才那么说,也是存了私心,察觉王爷今日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不太敢触其霉头,所以想着祸水东引,省的自己遭罪。
周嬷嬷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内心有些忧愁,但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毕竟对着晋王,她也是惧的,这位可是真真的活阎王,想当初钱氏犯错,这祖宗将全府所有人都叫过去看,活活打死二十个下人,哀嚎不绝,血肉模糊,现在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外界传他心狠手辣,也不算有误。
姬长渊往外走去,崔祖安落后半步跟着,嘴里细细说着这几天府里发生的事,包括梅素素这事的前因后果,比侧妃说的详细的多。 男人扯了扯嘴角,岔路口处,原本走向书房的脚步一顿,转而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身后的崔祖安眸子一深,忙低下头掩饰,快步跟了上去,嘴里又赶紧补充了几句,连梅素素这几天请安说了哪些话都复述了一遍。 姬长渊面色平静,直到看到小院,才轻哼一声,「蠢。」 也不知道说的是梅素素,还是侧妃几人。
他到的时候,梅素素已经睡了。 睡倒是没真的睡,她也是听到晋王回府的消息,吓了一跳,怎么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来,要是能预料到,她今天肯定不会这么冲动。 没办法,最后只能装病到底,早早睡下。
原以为人会歇在侧妃那里,最不济也该去安慰安慰那两位夫人中的一个,没想到居然来她这里了,是兴师问罪? 心里有些不确定,顿时慌慌的。 不过还是赶紧起来收拾,又是安排热水,又是让人去厨房要两样点心过来。
屋里灯一一亮起来,晋王进来的时候,梅素素正将头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了起来,额前两缕碎发散落在颊边,显得人温软柔美,身上套了一件白色衣裙,仿佛匆忙起来的,带子都没系好,领口微开,若隐若现里面浅色薄衫和雪白肌肤。 晋王坐了下来,对人摆摆手,「点心就不必了,要碗鸡丝面来。」
刚出门的花浓听到这话,忙回身行礼,「是。」
正巧这时崔祖安端着茶具进屋,为晋王添了一盏茶。
梅素素站在旁边看着,等崔祖安退到一旁后,赶紧眼巴巴上前,娇娇切切喊一句,「王爷……」 语气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男人没作回应,垂眸浅浅酌了一口茶,脸上神色无波无澜,看不出喜怒。 梅素素心里拿捏不准,试探着往他身边靠过去,还没挨近,就见男人抬起头来看她,幽深眸子略过她的脸庞,轻飘飘来了一句,「这几天府里挺热闹的。」 语气没什么波折,甚至听着还有几分揶揄的口吻。
梅素素身体一僵,不确定他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双脚顿住,然后不动神色的往后悄悄挪了一点。 但脸上却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害怕模样,还歪了歪头一脸无辜看着人,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呵,不仅会惹是生非、倒打一耙,还会装傻充愣,真是小瞧了她。 姬长渊盯着她看,两人视线对上,可能是被她的厚脸皮打败,最后反而是他先移开视线,冷哼一声,垂眸再次喝了口茶,然后警告了一句,「下不为例。」 这次语气却有点重。
......下不为例。 也就是说,下次她要是再这么做,他就不会放过她了。 是将她送回教坊还是私下直接处置? 虽然相处不久,但梅素素莫名感觉这事他是做的出来的。
厨房送来了面和热水。 男人没再说话了,埋头吃面,吃完面又转身去洗澡。
梅素素坐了一会儿,听着耳室里传来的水声,翻了个白眼,一扭身,直接去床上了。 上床的时候,脚还故意在外侧枕头上踩了两脚。 姑奶奶不伺候了。
晋王洗漱好后,就发现房间里格外安静,原先的地方没看到熟悉的人影,倒是床上多了一抹玲珑曲线。 也没多想,人朝床走过去,躺下后,脑子里继续想着事。
太子一倒,他们几个年长的皇子便跑到人前来了,几个兄弟都急着露脸,他心里也着急。 父皇年纪大了,近来宫里抬了不少新人,反倒不怎么愿意去那些高位宫妃殿里了,今晚宫里设宴,临走时,淑妃的话也颇有深意,说皇上念叨着姐姐,问起甄家情况。
他母妃死了已经近二十年了,还能被父皇记着,这份恩宠在后宫少之又少,只是父皇也只有在每年祭日之时才会念起母妃,现在突然说这话,还问起甄家情况,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如今,朝堂上波诡云谲,父皇心思更是难以寻觅,他一步也不敢行错。 哪怕是林幼薇和梅素素这事,他瞒着别人,也从未想过将父皇瞒去......
这么想着,他突然发现哪里似乎不对劲儿,顿了顿,半天才反应过来屋子里太安静了,按理说,某个女人这会儿早就应该黏了过来。 下意识扭过头看,然后就发现身侧女人是背对着他躺着,难得没缠着人。 忍不住奇怪,皱了皱眉,朝里面问了一声,「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