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祖安手?里捧着一块玉佩转身进了书房。
书房中,姬长?渊沉默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摺子垂眼?批阅,若不是那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几乎看不出?来刚才的失魂落魄。
旁边有两个太监悄无声息收拾着东西,崔祖安眼?尖注意到,那是关于梅主子的字画。 字都是梅主子写的,王爷哪怕每天?在忙,都要抽空给梅主子检查一遍,哪里写的不好会用?硃笔圈出?来,一张纸上几乎九成都是红圈。他还记得前段时间梅主子还跟王爷闹过,觉得这样不好看,让他用?红笔将好看的字圈出?来,当时王爷眼?里都是促狭的笑意,还打趣说这实?在是为难人,气得梅主子扑上去就挠人,还在王爷下巴上咬出?一排牙印。 当时他还觉得腻歪至极,没想到才过去多久,就物是人非了。
崔祖安心?里忍不住再?次嘆了口气,上前一步将玉佩呈上去,低头道:「王爷,这是梅主子留下的。」
屋子里安静一片。
崔祖安半天?没听到回应,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了想,补充一句,「这玉佩一直都在梅主子身上,原来被梅主子藏在了假髻里。」 说到这里,崔祖安都心?生佩服,当初梅主子刚进王府,全身上下都被他们暗中查遍了,也没找到相?关物件,当时猜测,要么物件不在梅主子身上,要么就是被梅主子藏在哪处,后来他们又去教坊和被封了的沈府寻找,只?差掘地三尺了,还是一无所获。 怎么都没想到东西就在梅主子身上,还被她正大光明?的藏在假髻中,天?天?戴在头上。 这份聪明?劲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也幸好当初王爷骗梅主子说沈彦青死了,不然梅主子恐怕不会捨得拿出?来。 崔祖安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将梅主子留下的那句说出?来,——「你们王爷要的东西就是这个,我放在这儿?了。」 什么你们王爷,这话说的也太见外了。
可哪怕崔祖安不说,姬长?渊也知道梅素素去意有多坚决,她这是想要跟他断的干干净净。 连沈彦青给她的玉佩都留下了,是明?明?白白告诉他,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了。 姬长?渊拿着摺子的手?捏紧,指尖泛白,身体更是忍不住颤了颤,他死死咬住牙关,最后微红着眼?眶,语气生硬道:「也收进库房里。」
崔祖安诧异抬头,这么重要的东西收进库房里? 王爷心?心?念念不就是想得到此?物吗?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再?次听到男人开口的声音,「日后,莫要在孤面前提她了。」
崔祖安一愣,对上男人平静到冷漠的面庞,心?里微酸,点点头,正要弯腰退下去,就见坐在书桌前的男人突然伸手?阻拦旁边太监收起一幅画。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按在画卷上,手?背青筋暴起,用?了力气,他抿了抿唇,冷声道:「这个留下。」 太监手?中的画被他快速夺过来,然后一点点卷好,动?作虽快,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崔祖安不经意扫过,恰好看到了半面的画卷,那是当初去梁州的船上,王爷亲手?为梅主子作的画,记得梅主子看到后喜欢的不得了,缠着要了好久王爷都没给。
姬长?渊垂眼?将画卷收起来,放在了长?案底下的柜子里。 有些东西终究还是捨不得。
——
兰馨院。
屋子里,林幼薇坐在榻上等着人过来,哪知道一直到了亥时,也没见到人。 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失落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毕竟赶走梅素素这事,是她自作主张。
其实?人没来就是好兆头,可见眉玉莺在晋王心?中并不重要。
旁边嬷嬷也宽慰她,「王爷肯定是太忙了,这些天?都没回府,脱不开身也实?属正常。梅主子只?是个没名没分的妾,哪能跟您比,就算您把府里女人都送走了,王爷恐怕也拍手?叫好呢。」
这话,哪怕是向来冷心?冷意的林幼薇,听了也不免笑了,女人素来平淡的面庞上,露出?一丝丝浅笑。 晋王虽然看着面冷,但确实?要比沈彦青拎得清,给了她足够的体面。
林幼薇心?下轻松起来,便也不再?等了,让人伺候着歇下。
哪知,就在她睡熟之后,突然听到一阵阵吵闹的动?静。 林幼薇疲惫睁开眼?,皱了皱眉,朝外面唤了一声,「秋月——」
屋子里很快亮了灯,丫鬟秋月进来了,一同的还有嬷嬷,两人脸色看着都有些不安,林幼薇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嬷嬷就着急开口,「主子不好了,宋海打听到,王爷突发急症,现在人昏迷不醒。」
林幼薇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随即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早闻晋王一身武功,怎么会突发急症昏迷不醒呢?
嬷嬷也不清楚,她都是听宋海说的,说现在前院乱成一锅粥。 其实?宋海是想上去帮忙的,明?明?他也是前院出?来的,可现在却成了由崔祖安独大,他过去的时候直接碰了一鼻子灰,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心?里郁闷不已。
嬷嬷看着林幼薇还坐着不动?,心?里都觉得无奈,忍不住提醒道:「主子,我们要不要去前院看看?」
林幼薇沉默了下,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心?里其实?有些不满崔祖安的做派,她如今是王府侧妃,这事应该早点知会她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她总觉得前院的人对她并不算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