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切”的一声笑了出来,望向我的目光里尽是轻蔑。
“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难道你认为我弟弟就是内衣大盗?”
“我、我没说舒哲是内衣大盗……”
“谅你也不敢这么胡说!听目击者说,内衣大盗是一个能空手爬墙的壮汉,舒哲他可是连半个引体向上都做不来呢!”
一边说一边托起下巴做思考状。
“你做起引体向上倒是蛮轻松的嘛……”
那语气绝不是在夸我,而是在暗示相比于她弟弟,我无论是在体型还是在人品方面,都更有可能是偷内衣的变态色魔。
“算了,反正我跟你说真话你也不信。”我讪讪地道,“倒是舒哲体质差成这样,体育考试能达标吗?”
舒哲文化课门门优秀,还精通好几种乐器,体育课却是老大难。一提起这个,班长禁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他不爱好体育,我也不能逼他……”
“怎么不能逼他?是班长你心太软了!”
我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要是肯把他交给我,我立马对他进行斯巴达训练,不出一个月,就让他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不行!”班长想都不想就立刻拒绝,“你会把他弄伤的!你一定会把对我的不满,都发泄到他身上去的!”
诶?班长你的语气略肯定了一点吧?在你眼里,我倒是有多记仇,多小心眼,以至于时时刻刻都想着报复你啊!
别瞧不起人啊!我男子汉大丈夫,从来都是信奉一人做事一人当,才不会干出迁怒于人的事情来呢!班长你以后得罪我的话,我也是会直接报复你啊!
这样的事,那样的事,报复你的方法是有很多的,我干嘛非要打舒哲的主意不可啊?
当然了,我大人有大量,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你只要像小芹那样跪在地上向我道歉(“叶麟大人对不起是我错了”),说不定会特别开恩地原谅你喔!
这个时候列车停在了第一站,下车的人少,上车的人多,车厢里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班长为了给三个背书包的小学生让位置,被迫和我站得更近了。
虽然不像小芹那样扑到我怀里的程度,但也是肩靠着肩,甚至彼此间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班长比小芹高,胳膊也长,抓住地铁吊环毫无压力,不必像小芹那样拉着我的胳膊才能保持平衡。
心里有点小遗憾,不过就算班长够不到吊环,也不可能愿意拉着我的胳膊吧?
另外车里人这么多,非礼过小芹的那个色狼不会再次出现吧?
不过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假如他不知死活地继续伸出咸猪手,用不到我,正义感极强的班长就会站出来阻止他。如果他敢对班长诉诸暴力,我正好可以好好收拾他一顿。
反正经过这几天的休养,我的右手腕已经完全康复了。
伤愈的速度比别人快,可能是由于小时候每天都被小霸王欺负,所以物竞天择地选择了这种进化方向吧?
对于这种算不上是异能的异能,我一点也不感到高兴,只感觉到无尽的悲伤回忆环绕了我。
话说回来,我还从没有机会,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仔细观察过班长的侧脸呢。
眉毛像是国画大师轻轻浅浅的一勾笔,越到末端越细。眉峰总是微蹙,似乎总在考虑事情,或者对这个混乱的世界感到不满,打算亲自去纠正一下。
鼻梁很挺拔,和炯炯有神的眼睛搭配在一起更显英气十足。
浅粉色的嘴唇像是两片花瓣,微微抿起不见笑容,好像只要一笑,就会打破她严肃认真的姿态似的。
此时的她略微低着头,目光向下,好像被那些小学生之间奶声奶气的谈话给吸引住了。
是想起了自己弟弟小时候的样子吗?我对熊孩子形态的舒哲完全不感兴趣,倒是萝莉形态的班长,有机会一定要在相册里见一见。
“你偷看什么呢?”
班长的侧脸完全没动,只有黑眼珠倏地滑了过来,用眼角的余光狠狠地瞪着我。
“当然是在看空气啊!你以为我在看你吗?少自作多情了!”
我的狡辩似乎可信度不高,班长把脸完全扭开,我只能看见她的满头长发了。
长发反射着地铁里的车灯,显得又黑又亮,像是石油的瀑布。
突然想伸手去摸一下。
还好忍住了,不然肯定会惹她生气的。
就算她不生气,也会嘲笑我。
从刚才开始我就发现,班长熟悉了和我之间的新距离以后,越来越放松,完全没有了一般小女生那样的扭扭捏捏,不论是举手投足都大大方方,像是要去远方执行任务的大人。
我倒是越来越紧张,开始胡思乱想,显得孩子气了。
难道,班长逐渐把我当成了她的弟弟,由于有丰富的跟弟弟相处的经验,所以放松下来了吗?
我却因为不知道如何跟姐姐相处,所以紧张得不行?
凭什么我要当弟弟啊!我是2月17号的生日,出生的那一年正好是正月初一,难道你的生日还能比我大吗?
“哼哼哼……”我阴笑起来。
“班长,你阳历是哪天的生日啊?”
“问这个干嘛?”
“嚯嚯嚯,咱们打个赌吧?如果你比我小的话,就叫我一声‘哥’怎么样?”
“无聊!”
“怎么,难道你怕了吗?我要是输了也会喊你姐喔!”
根据我的经验,诱人赌博必须给人甜头,反正我也自信不会输掉。
“真的会喊吗?”
班长一边问,一边把手伸进书包外兜里在找什么东西。
“当然啦,我说话算数……”
班长不等我一句话讲完,嗖地拿出自己的学生证,单手翻开,戳在我面前给我看。
我赫然在“出生日期”那一栏中,看到班长虽然跟我同年,生日却是在2月16号。
不带这样的啊!感情班长你是除夕夜诞生的啊!虽然春晚越来越没意思,你好歹也让家人看完了再出来啊!
给我看完了学生证以后,班长要我也把学生证拿出来。
“我、我没带那东西,而且我是1月1日生的,比你大!你现在可以叫哥了!”
我厚颜无耻地说谎。
班长促狭地看着我,眼神似乎在说“小样,还想骗我?”
“你是2月17号出生的吧?我可记得很清楚呢!”
“你、你记我的生日干什么?”
“因为我整理过很多次班级学生的资料啊!班里有些女生特别喜欢分析星座,听她们说,你和我的星座很特别,所以我就记住了。”
“有什么特别的啊!按照黄道十二星座的分法,不就是水瓶座吗?这个星座的人应该很多吧!”
班长略微显出迷惑不解的表情,“其实我也不太懂星座,但是她们还有一种48星区的分法,按那种规则,2月16日~2月22日之间出生的人,是属于‘水瓶双鱼座’的。”
什么狗屁分法啊!明明就是把两个紧挨在一起的星座给合二为一了啊!干嘛弄得我像是个夹缝星座似的啊!
班长继续说道:“据她们讲,水瓶双鱼座兼具了两个星座的特点,有两面性。首先,他们都比较好胜,喜欢把事业放在第一位,有时候会显得咄咄逼人,有时候又有点多愁善感……”
“我不想听啊,星座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我仍然处于深深的挫败感之中。
班长根本不理我的抗议,像个胜利者一样继续讲解道:
“她们还分析说,这个星座的人不会容忍别人的挑衅,会最大程度地发动反击。这一点在我身上的体现,就是我特别在乎家人的安全;对于你,就是让你成天跟人打架……”
你妹啊!凭啥同一个星座体现完全不同啊!根本就是在看人下菜碟吧!她们只是以分析星座为名,使劲说你的好话,顺便损我而已吧!
我气哼哼地扭开头不说话了。
班长用肩膀撞了撞我。
“你干嘛!”
我没好气地问。
“叫我姐。”
非常平淡的语气,不像是命令句,好像她对这一胜利完全没有期待过一样。
废话!你早就知道你的生日比较大了!你这是作弊啊!
“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你只比我大一天而已!凭什么我要叫你姐啊!”
没办法,我只好耍赖皮。
“喂,咱们俩这一天可不是普通的一天喔!”
班长得意地伸出一根手指。
“那一年我的生日正好是除夕,你的生日则是初一,按农历的算法,我不是比你大一天,而是比你大一岁啊!”
我不得不承认班长说的没错。
但是我男子汉的尊严决不能遭到如此践踏。
我以班长作弊为理由,死活也不肯叫她姐姐。
班长倒也没有特别坚持,直到列车到站,我们俩一起下了车。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从此就变成跟舒哲同一等级了呢。
如果是我赢了,我绝对会逼着班长叫我哥的。
既然都属于好胜的“水瓶双鱼座”,为什么要特别对我手下留情呢?
果然星座分析什么的完全不靠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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