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娘……娘真不是故意的啊,谁知道这贱人会冲过来,她平时这么凶悍,怎么可能一下子就……”
刘氏哆嗦着扔掉菜刀,蜡黄的脸,因为恐惧变得惨白无比。
抱住砍柴回来的儿子裴元青,努力稳住不受控制往下坠的身体。
“她死了,也是她自已做的孽,不是娘想杀了她。”
她没想要赵云舒的命。
是赵云舒疯了似的朝她又打又咬,她一时惊慌,随手拿起菜刀防卫,谁知赵云舒竟不怕死地往刀背上撞。
这一撞,直接鲜血直流,两眼一翻,断了气。
“死了?”
裴元青放下木柴,瞥向地上血糊糊的尸体,眼底闪过嗜血般阴笑。
神色淡漠道:“死便死了,都是她自找的,随意找个地方埋了就是。”
刘氏声音颤抖,“旁人问起来,我们该怎么解释?”
“报官自首。”
裴元青从未想过逃避罪责。
“自首……”
刘氏无比惶恐,她都四十五岁了,若是坐牢的话,还能出得来吗?
“爹,娘真的死了?”
角落处,瘦脱了相的四岁裴瑜,泪眼婆娑望着纤瘦的父亲。
他身旁,还缩着一个身体更瘦小,脸色惨白的小姑娘。
裴元青一怔,轻叹着过去小心翼翼抱住儿女。
“她死了。”
“你们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我才不哭!”两岁的裴悦坐直身子,表情异常坚定。
“娘坏,我早就不想要这个娘了!”
裴瑜小心翼翼抬眼,望着裴元青,“妹妹说的没错,娘总是打我们,总是让我们饿肚子,没了娘,我们就不用再挨打挨饿了。”
“爹,您重新给我们找个好娘亲吧,我看隔壁的桂芬姨就不错,她不会打我们,还经常给我们白面馒头吃,白面馒头最好吃了。”
想到白花花软软的大馒头,裴悦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我要桂芬姨当娘亲,每天都吃白面馒头!”
刘氏瞠目结舌:……
裴元青外焦里嫩:……
地上刚苏醒,头晕眼花的赵云舒听见这番话,相当炸裂。
谁家小孩哥小孩姐这么勇,老妈尸体还没凉呢,就怂恿老爸找后妈。
若是她的娃,非把屁股打开花不可。
心中好奇什么样的家庭,才会让孩子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来,赵云舒努力睁开眼向声音处望去。
这一看,不得了!
一家子人就像电视里的乞丐一样,面黄肌瘦,黑黢黢的,浑身上下的衣服补丁叠补丁,灰扑扑的没一处好地方。
环顾四周,更是震惊。
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住用黄泥土垒起来的茅草屋!
屋顶破烂不堪,土墙四处漏风,整个屋子摇摇欲坠,咔擦咔擦响。
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她不是在相亲路上,被高空坠物砸死了吗,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方?
头好疼……
眩晕感突然袭来,陌生记忆撕开头皮疯狂挤入脑中。
耳边声音越来越远。
“别闹!”
裴元青故作严肃,内心却十分爽快!
连孩子都希望你死,赵云舒啊赵云舒,你这个娘亲,当得太失败。
裴元青松开儿女,看向刘氏。
“娘,这事与您无关,若官差问起,就说赵云舒是我失手打死的,记住了吗?”
刘氏闻言,瞬间崩溃。
“不行!娘绝不能让你背锅,若你坐了牢,两个孩子怎么办!”
“这贱人闹的家中村里鸡犬不宁,所有人都恨不得我裴家去死,要不是看在孩子可怜的份上,娘早就让你休了她,她死了,娘不后悔!”
嘴上说着不后悔,其实后悔已来不及了。
如果还有选择,她定会把菜刀换成别的东西防备,不至于把自已搭进去。
“元青,你照顾好孩子,娘这就去自首。”
刘氏走过尸体旁时,一股恨意猛然窜上心头,鬼使神差一脚踢了上去。
可下一瞬,脚却收不回来了。
刘氏后背发凉,向下一看,正好对上一双冰冷眼眸,顿时寒毛直竖,尖叫起来!
“诈尸了!”
惊慌间用力挣扎,奈何“尸体”力气太大,脚怎么也收不回来。
“元青,快来帮忙!”
“装神弄鬼!”
裴元青眼底透着阴郁,拾起身旁木棍快速走过去,朝着“尸体”用力挥下。
暗影袭来,赵云舒猛地从地上坐起,松开刘氏转而握住砸下来的木棍。
整个人顺势而起,擒住始作俑者的手腕迅速转身,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
“砰!”
裴元青的后背结结实实砸在地上,扬起一地尘灰。
赵云舒也像突然失重般向后退去,撞在土墙上,两眼无神。
一时间无法接受穿越的事实。
她出身军医世家,往上三代都奉献在战场上,只有自已还未来得及一展身手,就因一个被逼无奈的相亲断送了前程。
穿到这乱世之中同名同姓、恶名昭彰的十八岁恶妇身体里。
一睁开眼,已是人妇。
不仅有了老公婆婆,还无痛当妈。
想想都不甘!
可不甘又能如何,只能接受事实。
“赵云舒,你的伤是我造成的,有什么仇怨就冲着我来,打元青干什么!老娘烂命一条,大不了与你同归于尽,来啊!”
刘氏扶起儿子,重新捡起菜刀竖在胸前,戒备地瞪着赵云舒。
嘴上撂着狠话,心里却松了口气,赵云舒没死,她就不用坐牢了。
可下一瞬,她又心虚不已。
赵云舒那五大三粗的体格子,她还真打不过,勉强能扛住两下。
但总比打在孩子身上的好,扛两下又不会死。
“奶奶……”
裴瑜和裴悦见娘亲又活了过来,小脸上又布满恐惧,两人本能地抱成一团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裴悦红着眼,向裴元青求救,“爹爹,娘的表情好可怕,她不会疯了吧?”
“娘疯起来连隔壁家的阿黄都咬,阿黄每次都痛得满地打滚,我不要满地打滚!”
赵云舒听得满头黑线。
咬狗?
这还真是原主那个恶妇能做出来的事。
裴家之所以越过越穷,越来越被村里人孤立,都是拜她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