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许如意和李干事的认识也是机缘巧合。
李干事想要买块手表,可是在县城这手表票可太难弄了,就算是他有亲戚在政府部门工作,这手表票也不是那么好得的。
如果没有手表票,那就只能多凑工业票。
可清和县原本就不是什么工业县,这工业票就更少了。
李干事着急弄块手表,其实也是因为最近正在相亲,手上有一块手表,那都不需要多说什么,女方就知道自己的家境好了。
可问题是,这手表不好弄呀。
正好,那天许如意是听人在后厨里闲聊时,知道了这么一回事,所以就借机去供销科碰运气,然后跟李干事来了一场巧遇,还故意把自己腕上的手表露出来了。
李干事一瞧这手表,眼睛都亮了。
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算认识了。
当然,手表许如意也直接卖给他了。
在小地方,手表的确是不好买,许如意还特意指出她这是沪市那边过来的上等货,可把李干事给激动坏了。
李干事早就盯上手表了,在县供销社和人民商场里也都去看了,最便宜的要一百二十块,最贵的要一百八十块。
李干事从许如意这里买到的手表才要了一百四十块,而且不要票,瞧着比商场里那一百八十块的都上档次,瞧着可亮了!
也因为这个,李干事这几天春风得意,精神面貌好了,这相亲的事情也就更顺利了。
李干事不傻,能拿到这种好东西,而且瞧着许如意又是个不差钱的,立马就知道人家家境好,还是市里头的,那必须要把握住机会!
许如意再折回后厨,发现姑姑正在切土豆丝。
今天晌午的主菜,就是凉拌土豆丝。
这个只需要焯水,做起来简单,但是主要看刀工。
这土豆丝如果切地太粗了,那指定就不能凉拌,必须得炒着吃了。
许小娟好歹也是跟着许老憨长大的,别的不好说,这切菜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大师傅一瞧她这刀工又快又好,也来了兴趣:“你这手艺不赖呀!练过?”
寻常的家庭主妇,可切不出这样的土豆丝来。
“还行,我爹以前就是厨子,我是打小儿就跟着帮忙,炒菜兴许差了些,但是这刀工是打小练出来的。我这手艺还算是凑和,我弟弟那刀工才叫好呢!”
大师傅愣了一下后,就知道她说的弟弟,应该就是那位许如意小同志的父亲了。
能这么好的切菜工,大师傅那必须得要呀。
以前如果做这一类的菜,那必须得是他的徒弟或者是他亲自动刀的。
现在来了这么一位,勤快又刀工好的,那大师傅指定是要留下的。
许如意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妥了。
只要后厨这边没啥意见,那李干事再帮着使使劲儿,姑姑这正式工就算是妥了。
许如意早就在备好了几瓶董酒,她算过了,这食堂里有一位组长、两位大师傅,三位帮厨,其实就是大师傅的徒弟,再加上两个负责切菜洗菜的,基本上就这么多人了。
因为是县轴承厂,岗位没有那么多,所以打饭口一般都是帮厨和切菜工一起打饭。
大师傅是不会干这个的。
许如意是因为年纪小,而且只是临时工,把握不好打饭的量和速度,所以食堂组长没让她干这个。
如果许小娟成了正式工,那就得负责打饭了。
许如意趁着午饭后大家伙暂时休息的空当,就给二位大师傅的包里一人塞一瓶董酒。
这酒不算贵,三四块钱一瓶,但是得要酒票。
一般当大厨的,就没有不爱喝两口的。
许如意这酒,也算是送到人家心坎上了。
两位大师傅都心知肚明,拍拍胸脯做了保证。
许如意给大师傅塞酒的时候,组长看见了,但是没说什么。
等到后晌后厨这边又忙活开了,许如意就找机会跟组长在办公室说几句话。
“叔,我姑姑是个乡下人,识得几个字,但是不多,还指着您帮忙往上推一推呢。能不能做咱们这儿的正式工,可就听您一句话了。”
许如意从包里拿出来一瓶西凤酒,可把大师傅给激动坏了。
小同志给两位大师傅送的是董酒,他可看见了。
给自己送西凤,这明摆着就是在捧他呢。
西凤酒可比董酒贵,而且在县里头可不好买。
“瞧你这话说的,我瞧着许同志的刀工不错,两位大师傅也对她很满意。主要是人勤快,不错!”
许如意咧嘴笑道:“谢谢叔,乡下人嘛,别的不行,就是干活麻利。这要是真成了,以后少不得要请您多担待呢。”
许如意又从包里拿出来两盒大前门,特意往前放。
组长也是抽烟的,可是大前门,他可舍不得买。
这东西不好买是一,最主要的是
价钱高,他们这种长年抽烟的,可真抽不起这么贵的。
“叔,我呢,就是个高中毕业生过来体验一下生活的。我家在ay市,离钢铁厂不远,您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管知会一声,我这个做侄女的,绝无二话!”
组长看向许如意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佩服。
这小嘴叭叭的,是真能说呀!
而且几句话的功夫,就能叔侄关系了。
不过,有个市里头的关系,那的确不是坏事。
“嗯,行吧。我会跟厂里提的,不过,我可不敢保证呀。”
“叔放心,我都懂。您也不容易,请客吃饭啥的,也得花钱。这个给您走关系用,别嫌少。”
许如意又往拿出来一百块钱,还有几张工业票。
组长倒是不稀罕这一百块钱,但是这几张工业票是绝对的稀罕物呀。
再一琢磨小姑娘是钢铁厂的家属,就知道人家不缺这玩意儿了。
“那行,等消息吧。”
许如意笑着点点头:“叔,那明天?”
“明天还让许小娟同志来,先干着,就算是正式岗位,那也得先从临时工过渡一下。”
“是是是,我懂。辛苦叔了。”
晚上回去,许如意帮着给姑姑捏胳膊和肩膀。
“咋样?今天的工作量大不大?这活能干不?”
许小娟笑道:“这有啥的!地里的活不比这个辛苦?”